第4節(jié)
后勤部葛經(jīng)理冷哼一聲:“少拍馬屁,你看看你!今天是不是又最后一個打卡!” 郁初北無辜的眨眨眼睛:“葛家大哥,你又冤枉我。” 葛振軍險些起一身雞皮疙瘩,懶得跟這些老油條扯皮,轉(zhuǎn)身進了辦公室。 距離郁初北最近的幾個八卦組成員,瞬間劃著座椅聚了過來。 “我賭五毛,他昨晚沒回家?!?/br> “那還用說,他脖子上那條領(lǐng)帶,一看就不是葛夫人的眼光,艷的sao氣沖天?!?/br> 趙姐故作陶醉的深吸一口氣:“還有逝蒂尼三號香水,大手筆啊?!?/br> 郁初北笑著推開她們:“散了散了,擋住打掃衛(wèi)生了?!?/br> …… 安靜的后勤部庫房內(nèi)。 顧君之獨自一人站在角落的桌子旁,修長的手指慢慢的取下貼在電腦上的便利貼,好看到發(fā)光的側(cè)臉寧靜的仿佛一幅畫,即便只是穿著簡單又灰撲撲的工裝,也難掩他眉目間的俊朗和少年朝氣。 ——辛苦了,做的很整齊(笑臉)—— 顧君之面無表情的環(huán)顧下周圍,昨晚她簡單搬進來的東西,如今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需要的位置。 他冷漠的重新將紙條貼回去,默默的看著那幾個字,隨后又取下來,重新看了好一會,直到眼睛疼了才又貼回電腦上。 “小顧!來兩盒四號螺絲釘!”庫房門被突然推開。 顧君之嚇了一跳,快速轉(zhuǎn)身,下意識的壓低帽子,快速將自己縮起來! 姜曉順臉色難看:“顧君之!四號螺絲釘!”真是煩死了,什么事也不會干,全都要她自己來,明明是兩個人的工作量,憑什么只有自己最忙! 還不如全讓自己做,工資都給她的好!“你聽到?jīng)]有!” 006二姐 郁初北推開門:“喊什么,一大清早的也不怕長皺紋,四號是不是?多走幾步路能累到你?!闭f著向擺放螺絲的物架走去。 “郁姐,你不能總是偏袒他,他有手有腳的!” “所以有手有腳的他,不是把庫房整理整齊了嗎。”郁初北將螺絲遞到姜曉順面前,面容不算客氣的盯著她。 姜曉順看著郁姐冷下的臉,不敢再多說話,拿了東西就走。 郁初北站定,看著縮卷在座位里的他,突然彎腰,不期然的對上桌子下面一雙干凈到透亮的眼鏡,下意識的一笑:“早上好?!?/br> 顧君之驚的頓時睜大眼睛,下一刻瞬間將頭埋在臂彎里! 郁初北被那雙鳳凰于飛的眼睛看的怔了一下,繼而笑的不行!看把他嚇的。 郁初北笑著起身,離開。 其實只要不碰到他,與他說話的時候給他個緩沖,他反應(yīng)不大的; 或者說,就算偶然觸碰到他,他反應(yīng)也可以控制,那天的事,可能是有什么意外才讓他反應(yīng)那么大。 顧君之聽到關(guān)門聲,茫然抬起頭,神色有一瞬間的空洞,糾纏的思緒讓他不自覺的咬住右手拇指上的指甲,額頭緩緩的一下一下的撞著面前的木板,神色茫然。 …… 郁初北一天最大的工作量就是在購物單上簽簽字,上不用管公司業(yè)績、下不用管人員分配,最大的苦惱是,先喝咖啡還是茶?偶然也會考慮一下要不要喝枸杞。 身為有兩位屬下可以使喚的小主任,郁初北在工作上可以說沒有任何煩心的事,如果實在無聊,她還可以考慮在網(wǎng)上看看電影,玩玩牌,沒事購購物什么的。 再無聊,也可以串串門聊聊天,去樓上休息區(qū)健健身游游泳,花樣繁多,絕對不讓人覺得苦悶。 郁初北吃著其他部門進貢的堅果,翻著某寶界面,聽到座機響,不急不慢的偏偏手上的殘渣,拿起來:“喂,后勤儲物部,有什么需要服務(wù)的?” 座機那頭迫切的傳來熟悉的鄉(xiāng)音:“你能給我服務(wù)的多了!死丫頭!你竟然敢不接我電話!翅膀硬了想飛了是不是!你這個——” 郁初北將座機聽筒拿遠,繼續(xù)翻襯衫款式,等里面的吼聲降下來,才閑閑的放在耳邊:“聲音的如此響亮,看來身體不錯?!?/br> “就快被你氣死了!你就說你什么時候給辦!” 郁初北捏起一片玉米片,咬碎,目光緊盯著屏幕:“你說的我也得辦的到啊。” “你怎么辦不到!”對面?zhèn)鱽頂亟鸾罔F的聲音:“路夕陽都能去大城市念書你弟弟怎么就不可以!你能把路夕陽帶過去帶不動你親弟弟是不是!你少騙我,你必須給老四想想辦法!” 郁初北聲音不溫不火:“媽,你講點理行不行,人家路夕陽是憑本事考上了大學,考上的?!?/br> “你弟也能考上!你弟怎么就考不上了!你趕緊給他找學校!” “用不用再給他找個媳婦?!笨┼钥┼?,頁面又換過了一頁,這件襯衫好看。 郁母不確定的猶豫道:“這個……是不是太早了點……” 郁初北翻個白眼,何止早了點,你兒子剛滿十八歲好不好。 郁初北看眼手邊的日歷,隨意的問:“老四呢,在家嗎?”不是星期天,也不是節(jié)假日,完全是廢話。 “在,在!你等著,我馬上讓他接電話,你順便問問喜歡什么學校,對專業(yè)有什么要求,盡量按他喜歡的類型找啊?!庇裟赶残︻侀_。 郁初北嗤之以鼻:“看把我能耐的?!?/br> “媽知道你有本事!你可厲害了!四!老四接電話!” 凌亂的房間內(nèi),郁初四煩躁的將自己蒙在被子里,不停! “四!”門別打開,郁母拍拍兒子的被子:“快點,你二姐,送你念大學的,趕緊接?!?/br> 郁初四聞言心里的憋悶達到了高峰,猛然掀開被子,少年的臉龐近乎猙獰脆弱:“你煩不煩!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不上大學!你別煩我二姐!” 郁母一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反應(yīng)過來后,開始大喊:“我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你這么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這都是為了誰,要不是為了你我——” 郁初北把聽筒拿遠點。 過了好一會。 “二姐?!?/br> 郁初北嘴角立即彎起,聲音也溫柔下來:“怎么這個時間在家,高三課程不是很重嗎?” 郁初四看也不看母親,轉(zhuǎn)身拿著手機跑出去! “你走什么!我讓你說的話你記住了嗎!小兔崽子!” 郁初四靠門口的大樹上,身形是少年特有的單薄消瘦,神情帶著不符合年齡的疲憊,聲音低落壓抑:“我早上有點小感冒,媽就不讓我去學校了!我——我——” 郁初北放下鼠標,皺眉,初四是她媽千辛萬苦盼來的兒子,疼的近乎病態(tài):“你這次摸底考試怎么樣?” 郁初四頓時泄氣,拱起膝蓋,腳踏在樹上:“不怎么樣,二百分?!闭f著順勢坐在樹旁的石頭上,無精打采的碾著地上的土點。 郁初北張張嘴,又趕緊閉上,如果對方不是她弟弟,她一定罵一句‘蠢貨’,高中三年不上學,也能考二百多分呀:“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郁初四聞言,看看四周,見媽沒有追來,松口氣,有些話他只敢跟二姐說,也只有二姐不會對他長吁短嘆,抱有期望。 少年的聲音整個軟糯下來,帶著nongnong的依戀:“三姐學習成績好,她肯定能考上大學,媽又不愿意給她出學費,我想……打工供三姐上大學?!弊詈笠痪渎曇艉艿停皇呛苡凶孕拍苜嵉侥切╁X。 郁初北笑笑:“cao心的事還不少,老三對你甩臉色了?!?/br> “她什么時候不沖我甩臉色……”少年聲音微低的抱怨:“你又不是不知道媽,媽根本沒想過讓三姐上大學,你沒上大學,大姐也沒上,如果三姐也因為我上不成,我……” “我沒上大學,是因為我私奔,跟你沒關(guān)系。” “姐,你能別提了嗎!”每次都這樣:“你和夕陽哥呢,最近怎么樣?” “挺好的?!?/br> 007業(yè)績 “那就好。”郁初四垂下頭,爸媽偏心,很偏心!大姐二姐的事他記不很清,但三姐跟他是龍鳳胎,我不可能也記不住。 三姐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名,小時候也比他懂事聽話,可爸媽就像瞎了一樣,只追問他的成績,只關(guān)心他冷暖死活。 甚至有一次下大雨,他媽只拿了一把傘、一件衣服接自己回家,留三姐一個人那樣呆呆的看著……他恨不得沒有被接走:“姐……我不是上學的料?!?/br> “嗯,我也這么覺得,但想打工這件事絕對不能跟爸媽說知道嗎,你就是決定了,也等天高皇帝遠了再先斬后奏,明白?!?!?/br> “姐,姐!姐!——” “行了別激動,讓我再想想,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能聽你一兩句就定了?!?/br> 那也是有希望,他二姐不是那種覺得他能上天入地的能人,對了:“你千萬別跟大姐說,大姐一定會告訴爸媽。” “我知道,別亂想了,在家乖乖聽話,別為了上學的事跟她吵,也別跟著犟,她那樣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這件事交給我,等高考結(jié)束,我來想辦法?!?/br> 郁初四說不上為什么,有點想哭,他心里一直不痛快,三姐看他不順眼,大姐比爸媽對他期待還高,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辦:“嗯,姐要說話算話。” 我說什么了,招惹了個祖宗:“跟老三說,別在家懟天懟地,考上了一定讓她上,知道嗎。” “嗯嗯,三姐聽了一定很高興?!?/br> “好了,多大了還哭,以后累死累活的養(yǎng)活你三姐,你才該哭著求我讓你上學呢?!?/br> 郁初四聞言瞬間破涕為笑:“二姐你說話要算話?!?/br> “算你個頭?!?/br> “我不管,我一會就告訴三姐,你不能讓三姐失望?!?/br> “老三恨不得抽你的血、扒你的皮?!?/br> 郁初四笑的更高興了,年輕稚氣的臉上流淌著從未有過的放松平靜,他當然知道他三姐討厭他,誰讓他從小到大得到了所有她想得到的。 “掛了,我還忙著呢,記住了,咱家還輪不到小屁孩伸張正義,別跟兩老的頂嘴?!?/br> “嗯,姐再見。” 郁初北掛了電話,靠在椅背上,不走心的嘆口氣,她這個弟弟沒有被養(yǎng)歪,奇怪了。 咚咚咚—— 郁初北的思緒被拉回來:“進。” 門外,消瘦高挑的人深吸一口氣,細碎的劉海在陽光下閃著微光,修長好看的手指放在門把上,下一秒咔嚓,推開。 郁初北詫異的看著突兀的身影,出什么事了嗎:“怎么了?” 顧君之瞬間垂下頭,下意識的眼睛閃躲,左手快速摳著右手的指甲,細碎的頭發(fā)遮住他眼底涌動的不安緊張,昨晚…… 他試著張張嘴,薄唇上的色澤猶如心尖的朱砂,整個人俊秀陽光的仿佛夢境的仙境。 他鼓起最大的勇氣,出口的卻是:“早——”懊惱的聽著發(fā)出的聲音,急忙轉(zhuǎn)身,嘭的關(guān)上門消失在門口。 郁初北看看時間,上午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