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一旁的倪芊芊照了銅鏡,察覺到自己的容貌有了變化,精神頭也好了不少。她笑了笑,沒想到計劃真的成功了,她知道皇后不想讓倪裳嫁給宋司年,然而宋司年是這個故事中的溫情男二,想要讓他放棄倪裳幾乎不太可能。 于是,倪芊芊就暗中命人給皇后送了手箋,她是匿名寫的書信,皇后并不知道她還是誰。 在信中,她提及了如何能制止倪裳與宋司年之間的婚事。 當(dāng)初與宋家定下婚事的人是侯府嫡女。 可倘若倪裳不再是侯府嫡女? 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皇后的動作倒是很快,也不知皇后到底給倪裳找了一個怎樣的“家人”。 想必,倪裳日后有的受了! 倪芊芊笑著送走了倪裳,“二meimei,jiejie恭喜你找到了家人,其實幾年前的事,我也記得不太清,或許養(yǎng)父母都還活著,只是我都忘了?!?/br> 倪裳,“……” 她覺得不對勁,但眼下只能先回侯府再說。 趙嬤嬤一路上嘆氣沉默,倪裳心里更是沒底,就問了句,“嬤嬤若有話,不妨直言?!?/br> 趙嬤嬤看了一眼倪裳,多精致好看的姑娘,在侯府養(yǎng)了十六年,如今正當(dāng)如嬌花般綻放,可惜了攤上那樣一戶人家。 “二姑娘,等到回府后,你若有什么訴求,就告訴老祖宗,她疼了你十六年,不會不顧你的?!?/br> 倪裳猜到了什么,“嬤嬤,可是我家人……不體面?” 若只是不體面倒還好說! 趙嬤嬤就擔(dān)心這如花似玉的嬌俏美人,還沒回她自己個兒家中,就被那賭鬼生父給賣了! 趙嬤嬤的欲言又止,給了倪裳答案。 馬車剛停放在長信侯府大門外,便有哀吼聲傳來,“我閨女呢?我今個兒是來帶走我閨女的!你們侯府已經(jīng)找回自家的姑娘,不能扣著我閨女不放!” 男子粗狂無禮的聲音讓倪裳腦殼一疼。 她下了馬車,就看見侯府大門外的石階上坐著一個面窄無腮的藍色長衫男子。這人身形極為消瘦,面色蠟黃,眸子灰暗無光,一看就是長年.縱.欲.所致。 那男子也望了過來,頓時眸光頓住,仿佛他眼前瞬間綻放了一道光。 “這、這是天仙么?!”男子眼神癡呆,嘴里喃喃道。 倪老太太就站在月門處,見此景,眉頭蹙的更深,她絕對不會相信倪裳是這樣的庸俗污穢之人能夠生出來的孩子! 雖然倪裳自幼養(yǎng)在她膝下,但這孩子打小知禮,長的更是粉潤可人,根本不像是小門小戶能生出來的丫頭。 老太太瞥了一眼侯夫人,見她臉色甚好,仿佛是即將達成所愿,驅(qū)趕走自己不愿意瞧見的人一樣。 倪老太太心一沉,手中拐杖重重砸地,“放肆!侯府豈能容得下你這種人撒野!來人,還不快將這人給我拖下去!” 老太太憂心忡忡的朝著倪裳招了招手。 倪裳卻怔在原地。 她滿心歡喜的回來,并不想瞧見可能是自己親人的男子如此撒潑爛俗。 侯夫人這時道:“母親,這人是倪裳生父,您這樣對他會不會不太好,畢竟倪裳遲早要跟他回去的?!?/br> 侯夫人簡直高興的快要憋不住了。 倪裳一走,她的女兒就是侯府長房唯一的千金,和宋家的那樁婚事,說不定還能落在倪芊芊頭上。 更重要的是,倪裳一走,倪琰就能斷了不該有的心思。 侯夫人這話一出,男子像是得了鼓勵,又見倪裳生的如花似玉,這要是弄回家去,準(zhǔn)能給張地主當(dāng)小妾,以倪裳這等姿色,他要幾百兩銀子不是問題! “她是我的女兒!我可憐的兒啊,為父今日就接你回去!”男子哭著,踉蹌了幾步,走到倪裳跟前。 就在男子要靠近時,倪裳突然后退,她一貫溫聲細語,但此刻卻是低喝道:“起開!你不是我父親,究竟是誰讓你來認親的?你有什么證據(jù)能證明我是你的女兒?” 倪裳此言一出,那男子倒也不驚慌,就在倪老太太期盼著這男子根本純粹是上門訛詐之時,男子卻說,“你出生時,后腰有朵花型胎記,是朱紅色的。我的可憐乖乖閨女兒,這些年過去了,為父終于找著你了!今個兒就隨為父回家!” 倪裳怔在原地,臉色煞白。 她后腰的確有塊胎記,此事除卻近身伺候過她的嬤嬤知曉,這世間無人知道,除非面前這猥瑣邋遢的男子當(dāng)真是她的父親。 可是為什么…… 她并無覺得半分親切,反而厭惡反感。 難道她是貪慕虛榮之人? 可明明她早就想過,親生父母極有窮困潦倒,可即便如此,她也盼著能尋到至親,而絕非是此刻的絕望與后怕。 她看著石階上男子,只覺無比陌生。 侯夫人笑道:“母親,倪裳找到家人,這是好事啊,既然兩家孩子都找到著,您看不如……”各歸其位吧。 倪老太太當(dāng)年也是經(jīng)歷無數(shù)勾心斗角,才將長信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她不是什么糊涂老婆子,此刻當(dāng)然嗅到了齷齪秘密,可倪裳不是侯府真正千金的事,已滿城皆知,找上門來的男子又道出了倪裳后腰的胎記,此事不好辦。 稍有不慎,就會損了倪裳的清譽。 畢竟,那胎記在后腰,不是極為親近之人,不可能知道。 “二丫頭,過來,到祖母身邊來?!蹦呃咸珕玖艘宦暋?/br> 但倪裳還處于震驚與后怕之中沒有回過神來。 她總覺得自己陷入了被人早就挖好的泥濘沼澤里,越是掙扎,死的越快。 那男子看著倪裳的眼神,絕非是正常父親看著自己的親生女兒,反而男子看著美貌女子之后露出的垂涎之色。 倪裳腹中一陣惡心翻滾。 倪老太太的臉色難看至極。 ** 都督府,堂屋。 一燈大師快馬加鞭趕至京城,一刻鐘之前才抵達都督府。 一燈大師已至耋耄之年,但精神矍鑠,容貌能夠看出年輕時候的俊朗,續(xù)髯雪白,眸色清明,仿佛一眼就能輕易看透世事。 “無.欲,你飛鴿傳于為師,究竟有何要事?”一燈大師問道。 他雖是出家人,但并非尋常和尚,先帝在世之時,還被譽為國師。 姬慎景抿了口茶,放下手中杯盞,聲線平靜,“師父,我魔障了?!?/br> 一燈大師挑眉,曾經(jīng)給姬慎景取法號為無.欲,便是瞧著他無.欲.無求,天生是出家人的料,“哦?那你說來聽聽,因何魔障了?” 姬慎景平靜的答,“因一個小姑娘?!?/br> 一燈大師唇角抽搐了一下,同樣很平靜的說,“可犯.戒了?” 他話音剛落,廊下有人大步走來。 “主子,倪二姑娘出事了!”紅纓上前,恭敬道。 他原本被姬慎景安排入宮,但倪裳今日就被帶出了皇宮,紅纓在宮里已經(jīng)沒有價值,又被姬慎景提了出來,潛伏在了長信侯府附近。 作者有話要說: 姬慎景:師父,我魔障了。 一燈大師:魔障不要緊,佛祖會原諒你。 姬慎景:我犯戒了。 一燈大師:酒rou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犯戒不是大事,沒問題的。 姬慎景:我犯的是色.戒。 一燈大師:……???。?/br> —————— 美麗、可愛、機智又善良的姑娘們,第三更奉上。qaq~ 我的存稿就像是支付寶余額,根本存不住的,有多少發(fā)多少(抓自己頭發(fā).jpg)。 第28章 宋府。 宋家老太太坐在堂屋上首, 眉頭緊鎖,但下人打探來的消息,深感震驚, “此話當(dāng)真?倪二丫頭竟然是周賭徒的親生女兒?這……這怎的可能?!倪二丫頭雖不是長信侯嫡親的骨rou,可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 她打小知書達理,小模樣更是標(biāo)致, 與司年可謂的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這……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坐在下首第一位的婦人,身著綠色錦緞, 頭戴赤金鑲嵌珍珠的頭面,雖已至中年,但保養(yǎng)得宜,如今仍可見當(dāng)面的風(fēng)采,宋司年的相貌便是隨了她。 此人便是宋夫人宋司年的生母。 宋夫人早就與皇后通過氣, 她此前也看好倪裳,但長信侯府真正的嫡千金回來了, 如今倪裳又冒出一個劣跡斑斑的賭徒生父。宋府家大業(yè)大, 宋司年的仕途正當(dāng)如日中天,想與宋家聯(lián)姻的高門世家比比皆是。 如今的倪裳, 當(dāng)真高攀不上宋家。 宋夫人想為自己的兒子爭取最大的利益。 像宋家這樣的門第,婚嫁并非僅僅注重賢良淑德,家世門第永遠擺在頭一位。 宋夫人給方才打聽消息的下人使了一個眼色。 那下人會意,繼續(xù)說, “老夫人,此事千真萬確,那周賭徒今日一早就去侯府門前鬧了。周賭徒曾經(jīng)的確有一個發(fā)妻,但在十六年前被他賣了,那可憐的婦人被賣之前,已經(jīng)身懷六甲,時間、胎記都能對上了,眼下,事情基本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倪二姑娘就是周賭徒的親生女兒?!?/br> 宋老太太大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那丫頭可真是命苦。 有那么一個生父,這輩子只怕是毀了。 宋夫人這時說了句,“就怕那周賭徒?jīng)]完沒了的訛詐銀子。長信侯府也是倒霉,當(dāng)初丟了自己的親生骨rou,還養(yǎng)大了這么一個禍害?!?/br> “夠了!”宋老太太低喝了一聲,她與倪家老太太曾是閨中好友,大半輩子走過來了,如今依舊將彼此視作交心的人,她當(dāng)然知道倪老太太有多疼倪裳,這要是宋家主動退婚了,她這張老臉都沒顏面去見故友。 宋夫人不敢違背了皇后那邊的意思,硬著頭皮說,“母親,可皇后娘娘已經(jīng)派人傳了口信回來,讓司年早日退婚,娘娘的意思,兒媳哪敢置喙?” 宋老太太長嘆了口氣,“你們這是要逼死一個無依無靠的丫頭?!?/br> 她心知肚明,一旦宋家主動退婚,會將倪裳置于一個怎樣的境地,這輩子能不能再抬起頭來做人都說不定。 宋夫人堅持自己的想法,“母親,門不當(dāng)戶不對的姻緣,對誰都沒有好處啊。” 宋老太太將宋夫人的一切小動作看在眼里,但她并沒有說什么,皇后是她的親生女兒,皇后那邊的意思也是想讓宋司年退婚,即便宋老太太再怎么喜歡倪裳,也要顧全大局。 沉吟半晌,宋老太太道:“退婚之事,不要做的太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