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姬湯皮笑rou不笑,“太子三哥,你想讓我說什么?說你手段了得, 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二人的談話被皇帝聽見了。 他還沒駕崩呢,怎可能允許儲君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太子也嚇的臉色一白,怒視了姬湯一眼,“老四!倪二姑娘已經(jīng)安然回來了,你鬧夠了吧?!”他決定先發(fā)制人,拋出姬湯對倪裳有不可告人的念想。 姬湯今日的腦子格外夠用,不上當(dāng),道:“太子三哥,你到底想說什么?倪二姑娘是宋公子的未婚妻,她的事與我何干?” 皇帝沒開腔,他倒是很想看看,一慣沒什么腦子的老三和老四,今天到底誰能贏?看過看著他二人爭執(zhí),宛若是一對弱雞互啄,沒甚看頭。 卻在這時,亭臺下幾人皆聽見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響。尋著聲音望去,就見坐在一旁的姬慎景,他手中杯盞突然在他指尖碎裂,可圣僧還是脊背挺拔筆直的端坐著,慢條斯理的從袖中取了帕子擦手,仲春的日光斜斜灑入,落在他冷峻無溫的臉上。 皇帝,“……” 老大果然是老大! 這脾氣、這氣場、這風(fēng)度,根本不是老二老三老四等人能比的! 他猜測,姬慎景可能對兒女私情毫不感興趣,以至于老三和老四因為倪二姑娘的事爭執(zhí)起來,老大覺得心煩。 太子止了話,多看了一眼被姬慎景捏碎的杯盞,他腦殼脹痛,姬慎景實力太過駭人,不能留! 姬湯也很識相,皇帝的幾個兒子當(dāng)中,他處處墊底,好在心寬體龐看得開。 從御花園出來,姬慎景準(zhǔn)備出宮,在宮道上迎面碰見一人,此人著一襲寶藍(lán)色錦緞袍子,墨玉冠束發(fā),眉眼清麗,五官立挺精致,膚色白皙,是個典型的貴公子。 宋司年見來人是姬慎景,本要行禮,卻是在二人目光交織之時,猛然察覺到了一股慍怒與冷意,甚至……還有暴戾與殺戮。 宋司年對姬慎景早有耳聞,也知姬慎景如今是宋家最大的敵手之一,可對方身份又是圣僧,這就讓宋司年對他多了另一層看法。 “都督殿下這是要出宮?”宋司年作揖,問道。 姬慎景瞇了瞇眼,目光落在宋司年俊美的臉上,胸腔陡然之間燃起一陣火苗兒,并且越燒越旺。 一想到倪裳日后要嫁給眼前的這個男人,姬慎景的呼吸就開始不穩(wěn)了起來。 沒得到回應(yīng),宋司年納悶,“大殿下?” 姬慎景回過神,不著痕跡的“嗯”了一聲。之后與宋司年擦肩而過,幾乎沒有正眼看他。 宋司年站在原地呆了片刻。 這位頗受坊間追捧的圣僧還真是不近人情。 這廂,姬慎景領(lǐng)著小和尚已走遠(yuǎn),小和尚總能輕易瞧出端倪,他蹭上前,說,“師叔,皇后將宋公子看的比太子還重,我聽說線人說,皇后已經(jīng)著手,打算將宋公子提拔到戶部侍郎的位置上,以宋公子如今這個年紀(jì)著實是罕見?!?/br> 小和尚先預(yù)熱了一下,這才開始進入正題,“以宋家的門第,宋公子與倪二姑娘的婚事多半是成不了了?!?/br> 姬慎景步履如風(fēng),聞言后,步子似乎瞬間一滯,但也僅此一瞬間,又繼續(xù)往前走。 小和尚甚是焦慮,“……” 師叔這是在逃避?。?/br> 這都已經(jīng)破戒了,還占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裝作若無其事,是不是有點渣?! ** 接下里幾日,姬慎景照常入宮,但再也沒有在小課堂露面,每日的佛學(xué)課皆是小和尚代勞。 眾貴女無精打采,對十來歲的少女而言,佛經(jīng)本就枯燥無味,她們就是奔著姬慎景來的,他若在場,貴女們尚且可以忍受佛經(jīng)摧殘,可他不在,貴女們一個個如霜打的茄子,有氣無力。 小和尚講課講的很心累,他愈發(fā)明白“對牛彈琴”的真諦。 這時,一膽大的貴女打斷了小和尚,開腔道:“小先生,這幾日咱們每人皆抄了十遍佛經(jīng),但倪裳并未抄,公平起見,倪裳是不是也應(yīng)該補上?” 抄寫佛經(jīng)簡直就是酷刑。 若有人不抄,貴女們心里無法平衡。 話音剛落,就有人開始附和。 “是啊,憑什么倪裳不抄?她既然回來了就應(yīng)該抄!” 姬慎景不在場,貴女們膽子膨脹,逮著小和尚就咄咄逼人。 小和尚坐在上首,掃了一圈,唇角勾了勾。 倪二姑娘搞不好就是自己的師嬸,他怎么敢讓倪二姑娘抄經(jīng)書?! 不敢的!不敢的! 倪裳抬頭,如果能息事寧人,她并不排斥抄經(jīng)書。 她知道,無論她做什么,亦或是說什么,只要她的身份擺在這里,只要她還是宋司年的未婚妻,那么,厭惡她的貴女就大有人在。 這就是人性! 這時,小和尚遞了一個十分“恭敬”的眼神,仿佛是在看著長輩,倪裳一愣,詫異了一下。姬慎景為人古怪冷漠,他養(yǎng)大的小和尚倒是個可人的。 倪裳也對他莞爾一笑。 不管世人如何待她,她若盛開,清風(fēng)自來。 下一刻,小和尚方才還慈眉善目的臉,立刻陰沉了下來,掃了一眼鬧事的貴女,低喝,“肅靜!再有喧嘩者,休怪貧僧再罰抄!” 眾貴女,“……” 眾貴女此番入宮的目的,除卻給七公主當(dāng)侍讀之外,最主要是要參加選秀,當(dāng)然不可能當(dāng)場與一個小和尚撕破臉皮,而且這人還是姬慎景的同門。 于是,一場小變故就這樣結(jié)束了。 佛學(xué)課一結(jié)束,眾貴女結(jié)伴出去,倪裳落在后面,倪芊芊早就發(fā)現(xiàn)倪裳整個人容光煥發(fā),仿佛是被人精心滋養(yǎng)過,她不用去查,也基本能篤定,倪裳已經(jīng)和姬慎景…… 更可惡的是,倪裳還像個無事人一樣,裝作什么也不知! 清白都沒了,還好意思裝純! 倪芊芊心中有氣,就連表面上的姐妹情也不顧,轉(zhuǎn)頭就走。 倪裳倒是不以為然,她本來就不想與倪芊芊為伍,只是有關(guān)她的身世,她一定要找一個恰當(dāng)?shù)臅r機,在倪芊芊不會拒絕,或是不會騙她的時候再問。 剛走出小學(xué)堂,隔著數(shù)丈之遠(yuǎn)的距離,倪裳好像看見了一抹白色身影,可再一定睛,卻是什么也瞧不見了。 小和尚順著另一條小徑追了上去,就看見自家?guī)熓迳袂槟坏亩⒅恢晟炙幙?,聽見不遠(yuǎn)處有貴女走來,姬慎景轉(zhuǎn)身就走。 小和尚只能再度追上,“……”師叔哎,你躲甚么?! “師叔,我今日幫倪二姑娘解圍了?!?/br> “喂!師叔,你等等我!” “師叔方才是專門在等我么?” “……” ** 晌午過后,皇太后召齊了眾皇子與貴女們?nèi)コ圆琛?/br> 皇太后此舉,無非還是想促進眾皇子與貴女的婚事,瞧瞧如何配對才更合適?;槭鹿倘灰獙㈤T第家事考慮在內(nèi),但也要看看眼緣。 倪裳這次失蹤在宮里鬧出了大動靜,皇太后也頗為關(guān)注。 見她全須全尾站在那里,一襲粉色宮裝更顯嬌妍,才幾日不見,竟比之前更清媚好看了。 皇太后心想:皇后想讓她那侄兒退婚,可宋家那小子如何能舍得! 便是她見慣了美人,瞧著倪裳也是賞心悅目。 “哀家這里有幾匹新貢的粉緞,倪二丫頭膚白,哀家留著那粉嫩的顏色也無用,就賜你吧?!被侍笮χf。也不曉得宋家退婚之后,這朵嬌花會花落誰家。這等容色的姑娘,生出來的孩子必定好看吶! 皇太后想起子嗣便是一正憂郁。 孫輩倒有不少,重孫卻是一個生不出來。 她都盼了好些年了,對太子等人不抱希望,眼下似乎只有一個皇長孫還沒碰過女.色,也不知道能不能生…… 皇太后心思縹緲,多看了幾眼姬慎景,見他神色無溫,端坐在左側(cè),的確是上等的容色,只可惜太不近人情了。 倪裳福身謝恩,“多謝太后娘娘賞賜?!?/br> 皇太后保持著慈祥的笑意。 粉緞被宮人端上來時,姬慎景鬼使神差地瞄了一眼。 他腦中突然浮現(xiàn)出那件碧色小衣,包裹著曼妙起伏,令他一度沉.淪、不可自拔的嬌.軟。粉色雖襯膚,但不及碧色,姬慎景頓覺口渴,他收回視線,垂眸多飲了幾口茶。 倪芊芊一直留意姬慎景,她察覺到姬慎景總會裝作無意的瞥見倪裳。 倪芊芊,“……?。?!” 她就知道,這兩人一定是勾搭上了! 她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 既然這樣,她只能更狠了! 一想到如此卓絕的男人,被倪裳捷足先登了,倪芊芊殺了她的心思都有。 ** 回到華晨宮的臥房,倪芊芊故作親熱,拉了倪裳的手,道:“二meimei,你能安然回來正好,那日你失蹤,可將我嚇壞了,咱們姐妹兩人在宮里相依為命,定要好好的。” 倪裳牙酸的厲害。 她臉上笑意不達(dá)眼底,敷衍道:“長姐說的是?!?/br> 倪芊芊想借刀殺人,上回就想設(shè)計讓倪裳去撞破虞美人與段三郎的jian情,可倪裳偏生不上當(dāng),她眼下拿不出過人的計策,故此,又故技重施,“二meimei,我喜歡二皇子表哥,可他好像已經(jīng)心有所屬了,你我是姐妹,我今天這番話你可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這心里實在難受,你可能陪我出去走走?” 倪裳,“……”這浮夸的表情太假了,難道無人告訴過她么? 二皇子尚未婚配,而倪芊芊又是侯夫人的寶貝疙瘩,倘若倪芊芊當(dāng)真中意二皇子,長信侯府一定會盡力促成這樁婚事,根本用不著她在自己面前哭訴。 肯定有詐。 倪裳當(dāng)然不上當(dāng),“長姐,我身子不適,前幾日落水傷了元氣,怕是不能陪你去逛園子?!?/br> 那日她明明中了不可言說的毒,即便倪裳還是個黃花大姑娘,但也知道有人對她的飲食做了手腳,能挨近她的飲食,并且下.藥的人并不多。 她懷疑就是倪芊芊做的。 一想到那日差點就被四皇子輕.薄,倪裳看著倪芊芊的眼神是冷的。 倪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