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凌？怎么……”

    話沒說完，一股蠻橫的力量把他壓在門墻上，再堵上一個令人窒息的……吻——如果這暴躁、急切的糾纏稱得上吻的話。

    “你干嘛？！”僵持了數(shù)十秒之后，易楓終于有機會發(fā)出抗議的聲音；他奮力推開那個男人，正要采取更激烈的聲討行為，發(fā)現(xiàn)人家是自發(fā)離開而不是被他推開的。那人大步退出幾步，背對著易楓低頭撥弄著手機，好像剛才實施“強吻”行徑的不是他……

    “臥槽，果然是人機CP……”易楓震驚，然而吐槽未完，那人又折回頭大步來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好似在確認是否完好無損——

    “易楓！”一句低喚，易楓被結(jié)結(jié)實實摟進一個懷里。

    這是一個鄭重其事的擁抱，相比之下，剛才那個吻有點像做戲。易楓隔著兩層衣服都能感到對方胸膛下噗噗撞擊的心跳——久違的感覺啊，他的意志雖有所抗拒，他的身體卻誠實地松懈在對方懷里。

    18.

    “凌帆，你怎么來了？”易楓最初的戾氣已經(jīng)被那個擁抱冰釋，但語氣依舊不善：“你怎么知道我在這？你在跟蹤我嗎？你說話啊！”

    凌帆，易楓已過期三個月的前男友，神秘離奇地出現(xiàn)在這個時間和這個地點。完成了一個“吻襲”和“擁抱殺”之后，此刻他正緊扣著前男友的手在房間內(nèi)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你在干什么？職業(yè)病又犯了？！”雖然被前男友扣著手心的感覺蠻不錯，但凌警官一副如臨大敵、驚弓之鳥的勁頭讓他很是不解：只見凌帆目光犀利如鷹隼，在房間里上下打量；另一只空著的手不時探向墻線、桌角；他甚至打了一杯自來水，嗅了嗅，抽出花瓶里的鮮花扔進去。

    “你演夠了沒有？”易楓終于忍不住出聲嘲諷。

    凌帆依舊不說話，他突然松開易楓的手，只身一人來到露臺上，把那只插了鮮花的杯子放在露臺上的浴缸邊緣。

    “易楓，你到這幾天了？”凌帆走回室內(nèi)，有意無意地用身子擋著易楓好奇望向露臺的視線。

    “你管我呢！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到這來干嘛？！”易楓終于可以正面發(fā)泄他的怨氣。

    露臺上傳來一聲爆裂的聲音。二人扭頭一看，凌帆剛剛放在浴缸邊緣的鮮花杯子，凄涼地摔碎在地板上。

    凌帆本來就白的臉霎時又慘了一層。他一把扯住易楓退了幾步，兩人一塊跌坐在床上:

    “我，我來跟你和好?！绷璺凵駨?fù)雜，堅定、悲憫和焦灼，交替閃爍。

    “我為什么要跟你和好？”即便心頭一跳，易楓依舊慣性地說。

    “我愛你，易楓，一直一直愛著你，我不要和你分手！”凌帆捉住易楓的雙肩，情緒出乎意料地激動。

    “可你三個月前不是這樣說的！”易楓有些意外，因為凌帆不是一個輕易示弱和服軟的人，即便是在他們的感情面前；三個月前他提出分手的時候，凌帆既沒有分辨也沒有挽留，只是默默搬出了他們合租的房子。

    “我有說什么嗎？！”凌帆一反從前和易楓吵架時的冷漠，難得的認真和急眼。

    “對，你就是冰塊一樣什么也不說！”

    “我只是以為分手會對你更公平，因為我沒有時間陪你……”

    “我也是以為你更愛你的工作！”

    “易楓！”凌帆突然用強，翻身把易楓壓倒在床上。

    這姿態(tài)動作過于熟悉。

    他們曾經(jīng)在一起的三年里，這是一個讓人興奮的信號，一種情不自禁的撩撥和一場甜蜜的發(fā)端。易楓不由自主串了線，把正在進行的爭吵拋之腦后，在這壓制性的力量下不但沒有起一絲反抗的心思，而是呆呆地望著前男友逼近的眉眼，生出一線奇異的渴望。

    “我不想和你吵架……”行動派陡然示弱，埋頭扎進前男友的肩窩：“我說過，無論你選什么，我都會陪著你……”凌帆輕輕蹭了蹭易楓的后頸，用一句微顫的嘆息收尾。

    易楓一怔，這一幕何曾熟悉——在記憶深處，在自己的筆下，在那一年的雪夜冰湖，穆銘抱著彭漱說：

    “你選了如履薄冰，我陪你便是?！?/br>
    第6章 第 6 章

    19.

    “所以說，我選擇分手，你也答應(yīng)？！”易楓終于找回了思路。

    “我以為我不會失去你；至少不是以現(xiàn)在這種方式?！绷璺恼Z氣再度焦灼，手臂貼著床褥插入，緊緊攬住身下之人：“我們已經(jīng)和好了，對嗎？”

    “你想得美……”這一回易楓總算頭腦清醒，伸手用力推拒。

    “怎樣才行？怎樣才能和好？”凌帆也是鐵了心，箍緊了臂彎不肯退讓。

    “什么怎樣？”易楓心中并沒有這個答案，他只好猶自嘴硬：“分手的理由都告訴你了！”

    “我會花時間陪你，陪你吃西餐、喝紅酒，不再吃方便面……”

    “……”

    “陪你旅行度假，看日出泡溫泉，聽音樂發(fā)呆，不抱著手機，不趕時間……”

    “……”

    “我，我還會努力熱情一點，多說話多給你反饋……”

    “你夠了！你以為盲從就是愛情嗎？！”沒有棱角沒有鋒芒的凌警官，我不確定還會喜歡好嗎！易楓暗道。

    “盲從……只要你在我身邊，盲從我也心甘情愿！”凌帆越說越激動，捉住易楓的手覆在自己眼睛上：“就像這樣——蒙上的我眼睛，我就聽你指揮；不管你帶我走向何方，請讓我在你身旁……”

    “你就閉著眼睛說瞎話吧！”望著被自己的手掌覆住半張臉的前男友，易楓心中狂跳——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事情好像在按一個熟悉的腳本在重演；只是這個角度，他當(dāng)年未曾看見。

    “不是瞎話，易楓……”凌帆的聲音低廻下去，臉藏在易楓的手掌下，看不清表情：“其實你所有的文章，我都有看過，只是，沒有給你反饋而已。我改，我都改，行不行？”

    “……你都看過？”易楓癡了，移開手掌，盯牢前男友的眼睛。

    20.

    “對，都看過；每一篇，每一個字，我都讀過——所以我不能失去你，沒有人比我更懂，你為什么只寫懸疑推理小說；沒有人比我更懂得你筆下的人物，以及字里行間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