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示警。

    “有六個修道人來了?！卑纵诟嬖V我。

    我沒有急著走，低聲問道：“我走了，你們怎么辦？”祖姑婆年紀(jì)大了，不能因為我，讓她老人家吃苦受累。

    “沒事，婆婆自然有辦法?！?/br>
    白葳指了指祖姑婆的屋子。

    光影搖曳，在窗戶上映出了兩個身影，一個是祖姑婆，還有一個是年輕男子的形象，像是在商量著什么悄悄話。

    我心里好笑。

    “來，走這邊?！?/br>
    白葳提著一個燈籠，往墻壁上照了照。

    這上面居然就慢慢地浮現(xiàn)出了一個門戶，我跟著它鉆進去，心里更加古怪了。明明是一堵墻，外面就是池塘，最多也就幾十公分厚。

    誰知我們進去，竟然像是進了一個山洞。

    想想就壓下了心里好奇，祖姑婆是遠近聞名的收尸人，比爺爺?shù)哪昙o(jì)還要大，算得上是陰門的老前輩。她能夠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鼗畹竭@把歲數(shù)，甚至跟道門的關(guān)系還不錯，可見是個法術(shù)和手腕都厲害的人物。

    “咦？”

    我看著石壁上浮現(xiàn)出一個個面孔。

    陰物。

    只是這些陰物神色非常平靜，偶爾遇到幾個，甚至眼睛里閃爍著鎮(zhèn)定的光芒，平靜地注視著我和白葳走過去。

    我心里一動。

    這里不是陽間。

    是陰間。

    真是奇妙。

    白葳見我好奇，跟我解釋道：“婆婆說過，陰間是跟陽間對立的地方，陽間有多么遼闊，陰司就有多么寬大。而且陰司是荒誕玄奇聚集之地，奇妙莫測，前一處是火山，后一處就是水溝?！?/br>
    我想到了觀城，就明白了白葳的意思。

    “吃陰門這碗飯，跟下頭打交道，必須要明白自己的力量源自何處。只有搞清了源頭，才能知道什么是能碰的，什么是不能碰的。”

    祖姑婆說的有道理。

    吃這碗飯的人，大多難以善終，自己是驅(qū)鬼除邪的人，反而也最容易被邪祟給盯上。

    “婆婆讓我告訴你的?！?/br>
    告訴我？

    我一愣，隨即就琢磨開了，祖姑婆跟我說這話，那是什么意思？

    “婆婆說，如果你想要打倒張家，就必須弄清楚這件事情?！?/br>
    這一下，我更加糊涂了。祖姑婆幫爺爺料理過后事，對我家的事情了解很多，她曾經(jīng)說是會告訴家里的事情和張家的恩怨。難道，這就是她的提點？

    力量的來源？

    我心里反復(fù)思量著。

    這么一直走著，像是走不到盡頭一樣。白葳突然牽著我的手，提醒我當(dāng)心一些，然后往外頭一撞，就帶著我沖了出去。

    外頭是荒野，月亮黯淡，滿天的星星都在閃爍著。

    這是哪兒？

    我不認識，不過白葳很熟悉附近的地形，略微辨了辨，就領(lǐng)著我朝著北方去了。我們在路上走著，突然草叢里窸窸窣窣的動了動，就有一個人走了出來。

    白葳如臨大敵，一下子緊緊捏著我的手心。

    “死人。”

    沒錯，就是一個死人。

    可這個死人有些奇怪，雖然身上死氣很重，居然還一些生氣，難道是沒有死的干凈？但真是這樣的話，怎么呼吸也沒了，胸口也停了？

    白葳捏著一串念珠，就要動手。

    她學(xué)的是祖姑婆收尸的法術(shù)，對付這些東西很有經(jīng)驗。

    我拉了下，道：“別動手，這是個熟人?！?/br>
    “你認得嗎？”白葳詫異道。

    沒錯，就是成安山的大巫師安谷成啊。

    只是這家伙不是被陸道人的法術(shù)打掉了腦袋嗎？我當(dāng)時記得清楚，整個腦瓜子都沒了，怎么現(xiàn)在居然長了出來？

    他就這么定定地看著我，神色渾噩，仿佛一個沒有神智的木偶一樣。

    “帶路?！蔽倚睦镆粍?，就吩咐道。

    安谷成轉(zhuǎn)了身，踉踉蹌蹌地走在荒野里頭。我拉著白葳，說道：“你回去吧，不要跟著我。”

    白葳輕輕一笑，說道：“婆婆說了，讓我跟你出去見見世面。”

    我立馬狐疑起來了。

    祖姑婆巴不得我早早走了，白葳見不著我，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改變了心意，怎么會讓她跟我一起？

    我心里揣摩著，白葳早就拉著我往前走，說：“我沒騙你，祖姑婆說了，三山觀的人這次來的急，怕是不會善罷甘休。她有幾個積年的老友，彼此呼應(yīng)，不會有事。但是那些人可能會拿了我，用來要挾你，就讓我一起走?！?/br>
    “可惡。”我恨恨道。

    “再者說，婆婆告訴了我一些事情，讓我找個機會告訴你?！?/br>
    什么事？

    白葳抿著嘴，露出好看的笑容。

    現(xiàn)在不到機會么？

    走出了半里地，就到了一條十字路上，邊上停著一輛半新不舊的卡車，后頭裝滿了各種貨物。陸道人換了一身打扮，就像是一個十足的生意人，叫道：“怎么樣，還成吧？”

    “你這是做什么？”

    “我們從南邊來，有些人已經(jīng)打聽到了，換輛車，不那么打眼。”

    呵，跟我想到一處去了。

    我把白葳介紹給了陸道人，他一下子跳下來，興致勃勃地說道：“原來是弟妹啊，我和李淳一見如故，平時就是好兄弟。第一次見面，沒來得及準(zhǔn)備什么見面禮，這個給你，算是我的一點小意思。”

    陸道人說是小意思，出手可真是一點不含糊。

    這是一塊通體流光的翡翠。

    “戴著這東西，能夠靜心凝神。你是收尸人吧，女孩子本來就陰氣重，加上你們這一門練的法術(shù)，將來在子嗣上有些困難。戴著這個，保證你將來給李淳生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br>
    白葳神色吃驚，然后一下子害羞起來。

    陸道人是老前輩了，能夠看出白葳的根腳并不奇怪。

    白葳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覺得這東西有些貴重，想要問問我的意思。

    我點點頭。

    “謝謝陸大哥?！?/br>
    “哈哈，你這性子我喜歡，比李淳可討喜多了，那小子悶，平時有事也不跟別人說?！蔽倚睦锔拐u，是你嘴巴太大，廢話太多，我哪有那么多的唾沫星子陪你聊天？

    “來，來，快上車?！?/br>
    我們跳了上去。

    安谷成從后頭上去，坐在貨物堆里頭，就這么一動不動的。

    “那是怎么回事？”我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