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還有一絲疑慮。

    “無妨。”

    風里有個聲音在耳畔呢喃著。

    我咬咬牙，就在腦海中觀想魁斗巨星神符。

    老人趴在石頭柱子里，突然猛地一掙，張嘴就吐出一團古怪的清氣來。這一團清氣猶如雞蛋大小，外表青黃，透著一股純凈之極的靈韻。

    “哎呦，好痛，好痛……”

    他的動作驟然變得激烈，一下驚動了那把紅色的古怪大劍。青黑色的爪子像是活了過來，抓著這把大劍，猛地一斬而下。

    老人立刻發(fā)出凄厲的尖叫，五官扭曲成一團，顯然是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快，快著些……”

    這團清氣一下沖過來，就跟那些四周飄蕩不休的氣息凝結在一起，猛地往我頂門上落下。這感覺，清透涼爽，仿佛是大熱天里吃了冰飲一樣暢快淋漓。

    一道神光閃閃的符箓出現在腦海里。

    上頭的花紋深奧繁復，我根本就看不懂，但這符箓于我的腦海里大放光明，宛若無量光，仿佛能夠掃除一切邪瘴和虛妄。

    成了。

    一股清靈之極的感覺沖起來。

    頭頂有雷霆轟鳴的聲音，仿佛一道道閃電在生成。我驚詫地看著自己，身披一件星光鑄就的大氅，上頭有日月星辰在閃爍著，腳踏登云履，一派仙氣飄飄的模樣。

    我還是我自己嗎？感覺像是變成了另外一個無法揣摩的高大存在。

    伸出手。

    這雙古銅色的大手結實有力，跟我的手指完全不同。

    “敕。”

    紅顏匕首在我手里，仿佛蒙上了一層洶涌的神光，熠熠生輝。這光芒閃爍著，比起任何的符印都要來的耀眼。

    雙手高舉，宛若開山一樣劈砍而下。

    “呵呵，金石難移，人心易變，可憐可憐……”風里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什么都聽不見，甚至連眼睛都看不真切，只有無量的光從紅顏匕首里涌出來。雖然看不到，但是我感覺到了，堅硬難催的寒冰破開了。

    不對，不是破開，而是被融化掉了。

    這些寒冰被神光給融化掉了，嘀嗒流淌一地。

    黑光閃爍的石頭柱子上烏光閃爍，像是一道烏云騰空而起，里頭有古怪的咆哮聲響起來，像是獸類大吼，震懾人心。

    神光覆蓋而下，光華燦燦，與烏云相激，發(fā)出嗤嗤的鳴動。我咬牙撐著，雖說這力量不是來自我自己，但我承受的壓力一點都不少。

    鮮血飛灑。

    五指竟然崩裂開來，皮膚皸裂，血珠子噴了出來。

    嘎嘣一聲響，這仿佛永恒不動的石頭柱子也擋不住，被劈開了一道口子。一塊指甲大的小石頭滾落下來，掉在我的腳下。

    烏黑的光芒閃爍著，一下子崩潰，倒退回了石頭柱子里。

    “呼呼，呼呼……”

    隨著這一擊落定，我整個人的精氣神仿佛都被抽空了，腳下一軟，就無力地摔倒在地上。我看看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臉，還是原來的自己，一點都沒有變化。

    剛才那股通靈至玄，仿佛要撕裂此間，破空高升的奇妙感覺消失不見了，讓人不免悵然若失。

    “哈哈，這么多年了，我終于出來了，出來了啊?！崩先税l(fā)出凄厲的叫聲。

    他的雙手死死扣著地面，突然猛地往前一竄。

    那把掌握在青黑色大爪子手里的紅色怪異大劍揚了起來，高高的，然后猛地落下，一下子就把老人的腰部都斬斷了。

    兩只枯瘦的爪子探出來，然后是一張老臉。

    出來了么？

    他忍著劇痛，突然發(fā)出絕望的大叫，好不容易浮現出來的老臉，居然在一點點地縮回去。石頭柱子被打碎了一角，黑光也變得黯淡了，但是里頭的古怪禁制只是消失了一會兒，現在又滋生回來了。

    “小子，看我?！?/br>
    不自覺地抬起頭，就跟老頭對視了一眼。

    他的眼神閃爍著，突然變得無比的深沉黝黑，里頭像是深淵沉浸在里頭。

    不好。

    我的腦袋就是一悶，整個人都不好了，身體就這么僵著，一動也沒法動了。這老頭渾身迅速地變化著，整個人像是變成了一縷黑煙，就朝著我的口鼻沖了進來。

    “總算有了個皮囊，嘿嘿，小子，是你自己撞到我手里的?！?/br>
    這是要上我的身？

    我身子僵了，但是腦袋還能動，還能思考。

    好些古怪的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

    這老頭根本不是求死，而是求生啊。他一個死了幾百年的孤魂野鬼一旦出世，真的是為了魂飛魄散么？那只是拿話把我給哄住了啊。

    一個幾百年的老鬼，心眼好多啊，完全把我拿捏在掌心。

    我雖然覺得有些不對，但被他說的驚心動魄的故事給震撼了，完全來不及細想這里頭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完了。

    這老人說的話一定是半真半假，想要騙人，肯定要假的里頭摻雜著真的，讓人分辨不出來。

    但他說自己是征討蛟龍的道門高人肯定沒錯，無論是傳授我的魁斗巨星神符，還是顯露出來的迷魂奪魄的手段，都讓我覺得震動。好歹我是一個法師，而且我自覺還是一個手段頗多的厲害法師，居然一個照面就被一個死了四百年的孤魂野鬼給拿下了。

    這個家伙有一件事情沒有騙我。

    他一個眼神就能拿下我，當年把他們這些高人全部斬殺，囚禁了魂魄的蛟龍該是如何厲害？我的確是連那兇獸的一個眼神可能都扛不住。

    這就完了？

    可惜我這么辛苦地摸進來，居然連蛟龍都沒有看到，實在是可惜。

    一股白煙彌漫開來。

    我的眼珠子不能動，但是眼角瞥見了一點異樣。最后那兩個石頭柱子動了，居然有古怪的煙氣從里頭滲透出來。

    我心里納悶，這些石頭柱子可是都有著厲害的禁制的，起碼能拘束著鬼魂無法脫離。我都沒有把那東西給打破，怎么就生出了鬼祟？

    還想這么多干嗎？

    白煙越來越大，幾乎把周圍都籠罩進去。

    這一縷黑煙沖到我跟前，就從眉心涌了進來，朝著腦海里呼嘯而來。這里是人的泥丸宮所在，元神居所，道家典籍中格外重要的一處xue竅，是入道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