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diǎn)頭?：“后面?還有一句。‘三即一，皆是空名，而無實(shí)有?！?/br>
    藏書閣內(nèi)的?書籍作?為證物，自然不可能亂翻，柯南將書面?拍攝好照片便沒有再觸碰。而恒行借給她的?那本書與延業(yè)大師書桌上的?那本并不完全相同，在這種沒有搜索功能的?紙質(zhì)古籍里?，想?要?找出同樣的?句子并非易事，她也是剛剛才湊巧看到。

    柳原月解釋了一遍：“這是說三界之內(nèi)，一切都是空無的?，既然如此，僧人就更?不應(yīng)該去?執(zhí)著于任何事物。不論追求什么，他們都會迷失在修禪之路上?！?/br>
    柯南覺得這種說法與他所見到的?簡直是南轅北轍：“但菩提寺的?大部?分僧人都在爭奪住持之位。”

    如果說那幾位僧人自由修習(xí)的?是這些經(jīng)文，卻還是長成了現(xiàn)?在這副貪權(quán)奪利的?模樣，那實(shí)在是有些失敗。

    他意識到怪異之處：“這頁經(jīng)文是延業(yè)大師臨死前留下的?暗號？還是兇手刻意翻開給我?們看的?？”

    作?為暗號，那本書擺放得太過顯眼；可倘若與兇手有關(guān)，兇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將這段文字展示出來？

    話剛出口?，他就自己否定了這兩種猜測。

    “不是給我?們的??！笨履铣了嫉?，“我?們是偶然來到菩提寺，對禪學(xué)經(jīng)文一知半解，而另外三個人也不是什么虔誠的?信徒，這段話是兇手故意留給寺中?的?僧人們看的??！?/br>
    他的?腦海之中?閃過在飯桌上言辭銳利惡毒的?恒學(xué)，觀雪亭內(nèi)半點(diǎn)大師風(fēng)度都沒有的?延空，在延業(yè)大師身死不到半日就提出要?繼任住持的?延識……

    柯南又提出另一個問題：“可如果是要?讓僧人們不爭不搶，那兇手殺害延業(yè)大師的?目的?又是什么？延業(yè)大師的?死反而會讓他們對住持之位更?加趨之若鶩，分明是一件壞事?！?/br>
    “別想?了?！绷峦怖?面?挪了點(diǎn)，給他騰出一個空位，說道，“在這間寺院里?，他們都太俗了?！?/br>
    -

    屋舍熄了燈，觀雪亭卻迎來了第三波客人。

    微弱的?月色下，兩位中?年?僧人相對立于亭中?。

    延識大師神情淡然：“喊我?出來做什么？”

    延空大師比不得他平靜。他看到面?前人這種故作?出世的?樣子就一陣惡心，將手腕上纏著的?佛珠狠狠往石桌上摔去?，震聲道：“這里?就我?們兩個人，你還裝什么？”

    他直白道：“延業(yè)是你殺的?嗎？”

    延識半點(diǎn)不懼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我?就知道！”延空將這話當(dāng)作?默認(rèn)，憤憤道，“你和延業(yè)那些勾當(dāng)還真當(dāng)我?不知道？說好大家各得各的?錢，延業(yè)偷著拿，你也偷著拿，只把我?一個當(dāng)傻子？”

    見他這樣，延識笑了兩聲，輕輕拍了拍自己這位相處二十余年?的?師弟肩膀，語氣溫和，帶了幾分輕蔑：“我?的?好師弟，還以為你到死也發(fā)現(xiàn)?不了，沒想?到竟然還有點(diǎn)腦子啊?！?/br>
    “呵?！毖涌赵缫阎獣匝幼R的?真面?目，并不會因?yàn)檫@么一句話而被激怒到喪失理?智。

    他想?到自己手中?的?底牌，剛才的?火氣竟然也都頓時消了，微胖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對眼前人說道：“我?知道鑰匙在哪里??！?/br>
    聞言，延識瞬間變了臉色，眉頭?皺起來，逼問道：“哪里?？”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延空自覺掌握了主動權(quán)，自顧自地坐在石椅上，好整以暇地對延識提出條件，“明天推選我?當(dāng)上住持，我?就將鑰匙的?位置告訴你，我?們還是和以前一樣，你繼續(xù)當(dāng)你的?執(zhí)事，錢少不了你的?，菩提寺也會一直熱鬧下去?，香火不斷?！?/br>
    他耐心地看著臉色鐵青的?延識，問道：“你說呢？延識師兄?！?/br>
    寒風(fēng)吹過，樹枝晃動，月下的?影子也斑駁起來。

    比起蠢鈍的?延空，延識更?為警惕。他的?目光忽地凝住，朝著陰影處看去?，對延空低聲說道：“有人在那里??！?/br>
    藏在墻角的?貴子緊緊捂住嘴，不敢出聲。

    她后退兩步，正?猶豫著該如何離開這里?，就聽到另一方傳開了枯枝斷裂的?清脆聲響，立刻吸引了延識大師與延空大師的?注意力。

    延識的?目光銳利，聲音短促：“是誰？”

    他們看的?應(yīng)該不是自己這邊。

    貴子不敢抬頭?，更?不敢留在這里?，弓著腰飛快朝屋舍的?方向?跑。

    她嚇得魂飛魄散，最后在回頭?之際的?眼角余光掃見一團(tuán)黑影，更?覺恐怖，連忙逃離了這里?。

    -

    冬日的?天亮得很晚，尤其在這種落雪的?時候，早晨到處都是霧蒙蒙的?，映入眼簾的?世界模糊不清。

    但這一切都結(jié)束在貴子看見皚皚雪地之上的?大片干涸血跡之時。

    她起初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夜的?噩夢眼花了，直到走近辨認(rèn)出男人的?容貌，才真切地意識到對方的?死亡。

    “殺人了，殺人了！”

    貴子被男人凍得青紫的?面?龐駭?shù)秒p腿發(fā)軟，一個脫力坐倒在地上。

    冰冷的?雪像綿密的?針一樣穿過她厚厚的?棉質(zhì)衣物扎進(jìn)小腿和膝蓋里?，刺進(jìn)肌rou和骨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