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婆婆閉上眼睛：“昊兒，原諒我?！?/br>
    ——妖怪扭斷了楊婆婆的脖子，一切戛然而止。

    顏許從夢中驚醒，他知道，這不是一場夢，這是楊婆婆用盡最后的法力將一切呈現(xiàn)在自己眼前的手段，那把匕首太恐怖了，顏許即便只是在夢里，都能感受到那巨大的能量。

    就連景其琛都不知道那把匕首的來歷，顏許更覺得奇怪。

    這次景其琛帶走的妖怪，除了那四個大妖之外，公司所有戰(zhàn)斗力比較強(qiáng)的全部都被帶走了，或許景其琛也有預(yù)感，那把匕首確實與眾不同。

    顏許好歹可以安心一點，他不想去給景其琛添麻煩。

    公司現(xiàn)在剩下的妖怪幾乎都是文職，他們都不算強(qiáng)大，但是武力不強(qiáng)的妖怪能活到現(xiàn)在。并且活得好好的，還能進(jìn)景其琛的公司，每個妖怪都有自己的本事。

    人類社會的發(fā)展，對妖怪產(chǎn)生的影響也是巨大的，他們雖然還是以武力為尊，但是也明白，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個體的強(qiáng)大永遠(yuǎn)不是絕對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今天打倒了別人，明天就會被更強(qiáng)大的人打倒，這是個自古以來就一直存在的道理。

    只是人類幾千年前就悟到了，妖怪們確實步入現(xiàn)代社會之后，才慢慢明白了這個道理。

    顏許給景其琛打了個電話，他詳細(xì)說了自己在夢里看到的場景，包括周圍的地理特征。

    景其琛看著周圍，他說道：“我已經(jīng)在這兒了?！?/br>
    隨后景其琛掛斷了電話，顏許的耳邊只有忙音，他知道，景其琛或許已經(jīng)遇見張昊了。顏許嘆了口氣，造化弄人，張昊并不是個壞人，楊婆婆也不是。只是有時候，陰差陽錯，一切就變了。

    就好像如果當(dāng)年寧采臣沒有留宿蘭若寺，或者說他沒有準(zhǔn)備進(jìn)京趕考，是不是就不會遇上聶小倩，就不會遇上燕赤霞。

    聶小倩的死，究竟是誰的錯呢？

    如果她沒有遇到寧采臣，就不會反抗，黑山老妖就不會殺她。

    可是緣分這個東西，向來都是說不清楚的，誰也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一個什么樣的人，又會和一個什么樣的人相伴一生。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說是陰差陽錯而已。

    顏許十分焦慮，坐立不安，孩子們很容易被大人的情緒影響。蛋蛋和顏許血脈相連，他從青巖的懷里出來，抱住了顏許的腿，睜著自己和景其琛越來越像的眼睛問道：“粑粑？你怎么了？”

    蛋蛋的話剛剛落音，小蛋就扇動翅膀，艱難地飛到了顏許的頭頂，抓著顏許的頭發(fā)，還用自己的小腳丫子去拍顏許的額頭——這是小蛋獨特的安慰人的方法。顏許糾正了很多次，但是小蛋就是改不掉。

    顏許伸手把小蛋從頭頂抱下來，小墩兒這時候才后知后覺地走過來，他靠在顏許的腿邊，也跟著問：“爸爸，你怎么了？”

    之前小墩兒一直都是叫景其琛爸爸，顏許mama，自從和蛋蛋待久了之后，他終于妥協(xié)，被蛋蛋帶走了。

    顏許深吸了一口氣，他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動的很快，太快了，他的呼吸都不順長了，顏許摸了摸蛋蛋的頭，把小蛋輕柔的放在沙發(fā)上。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能干，只能在這里安靜的等待。

    如果沒有孩子們，他還可以毅然決然地去景其琛身邊，無論會遇到什么，是生是死，他們兩都會在一起。

    可現(xiàn)在不行，這三個孩子不能成為孤兒，那樣的父母實在太不負(fù)責(zé)了。

    顏許看著孩子們，只能一聲輕嘆。

    顏許在這邊愁腸百結(jié)，景其琛在另一邊也不太舒服。

    那把匕首比他想象的還要強(qiáng)得多，至少他的下屬們現(xiàn)在根本不敢上前一步。似乎只要再走一步，火焰就會焚燒他們的全身，這火可以吞噬一切，明明熊熊燃燒著，卻不會讓人覺得溫暖。只有陰狠和壓抑的感覺。

    景其琛看向自己的下屬，覺得自己真的是腦子有問題，就不應(yīng)該帶下屬過來。

    “你們在這兒等著吧?！本捌滂∫粋€人走向山頂，風(fēng)吹動他的頭發(fā)，景其琛這才想到這段時間太忙，他都沒有時間去理發(fā)了。

    張昊就在山頂?shù)戎?，或許張昊也知道，他這次避無可避，只能正面硬剛了。

    顏許在公司等了接近一周的時間，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他相信景其琛絕對不會輸，可是又不可避免的害怕。

    “粑粑，蛋蛋給你唱歌?！钡暗白搅祟佋S的膝蓋上，抓著顏許的手指，給顏許唱起了兒歌。顏許的下巴抵在蛋蛋的頭上，他閉上眼睛，讓自己盡可能的放松，不要被影響。

    在景其琛離開的第九天，他終于回來了，下屬們雖然沒派上什么用場，但還是在山下等著景其琛結(jié)束戰(zhàn)斗。

    景其琛一句話也沒跟下屬們交代，直接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過后才去見顏許和孩子們。

    “解決了？”顏許把景其琛拉到另外一個辦公室，孩子們不適合聽這種話題，“怎么解決的？”

    景其琛不慌不忙地說：“確實比較棘手，我只能殺了那只妖怪，至于匕首，我只能用那妖怪的尸體鎮(zhèn)住后原地封印了?！?/br>
    “你找到楊婆婆的遺體了嗎？”顏許最關(guān)心的是這一點。

    景其琛點頭：“我直接把她埋了，塵歸塵土歸土，妖怪們不講人類的那一套?！?/br>
    顏許怔住了，他點點頭：“你說的對?！?/br>
    景其琛覺得顏許的情緒有些不太對，他皺著眉頭，雙手捧起顏許的頭，讓顏許看著自己：“你怎么了？心情不好？蛋蛋他們?nèi)悄悴婚_心了？”

    顏許搖頭，苦笑道：“蛋蛋他們可聽話了，不會惹我難受。我只是在想楊晨和張大爺?！?/br>
    對楊晨而言，祖母就是他的那片天，張大爺雖然嘴上不承認(rèn)，但從他偶爾與楊婆婆相遇，看著楊婆婆的眼神來看，他一直都沒有放下這段感情。

    一切就這么完了，沒有任何挽回挽留的機(jī)會。

    景其琛搖搖頭，他見識得多了，不會為這些煩心：“死了的已經(jīng)死了，再想也沒多大意思?！?/br>
    說完，景其琛換了一個話題：“今晚就可以搬回去了，小墩兒的生日也沒過，我們兩得回去一個重新布置一下家里，給小墩兒補(bǔ)辦一個生日。”

    顏許點點頭：“行。”

    “我回去布置吧。”顏許覺得自己也需要有點個人空間，他要一個人想事情。

    青巖開車送顏許回去，顏許先去蛋糕店重新買了一個水果蛋糕，因為趕時間，這次就沒買兩層的了。直接買了一個一層大蛋糕，上面點綴著水果，草莓黃桃和藍(lán)莓，還有巧克力。

    顏許親手寫了一個：小墩兒生日快樂。

    因為不習(xí)慣，這幾個還寫的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涂鴉的作品。

    重新坐會車上，車廂里布滿了蛋糕的香甜味道，顏許閉上眼睛，車窗微微敞開，晚風(fēng)吹了進(jìn)來，懈怠著街道上嘈雜的人聲和街邊小攤食物的香味。一切都這么平常，就好像之前的每一天。

    那時候的顏許還沒有生下蛋蛋，還沒有認(rèn)識景其琛，他的生命之中最重要的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