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所言句句屬實(shí)，絕不敢欺瞞殿下?！碧臆冯p膝跪在地上，淚水順著白皙的面頰緩緩淌下。

    “說，是誰派你來的?！敝t茗伸手按住桃芊纖細(xì)的脖頸，額邊隱隱暴起青筋。他萬千小心，到未想那個(gè)敵人的密探竟深埋在蔡遜身側(cè)，幸好桃芊未曾傷及蔡遜半分，否則他亦不敢過多想象。

    桃芊搖著頭，她用力按住謙茗的腕間，張口重重的喘息著，面頰上泛起一絲潮紅。“不說是嗎，好，流云將她待下去，好好審問一番?！敝t茗稍稍扣緊了腕間，漠視著桃芊異常痛苦的掙扎。

    “殿下住手?！辈踢d看著桃芊絕望的雙眸，匆忙趕到謙茗面前。幸好他察覺不對及時(shí)趕來了，否則遲了一步，桃芊或許就死在了殿下手中。

    謙茗用力放下手，桃芊猛的跌倒在了地上，她俯身重重的咳著，蔡遜撫著桃芊緩緩起身，“jiejie你沒事吧?！?/br>
    桃芊微微搖頭，愈加不敢抬頭看向蔡遜溫和的眼眸，若蔡遜得知她的真實(shí)身份不知又會如何傷心。而如今殿下已對她心生猜忌，就算她僥幸活下來了，也再無任何意義，唯一的辦法便是挑撥蔡遜對殿下心生猜忌。

    可她看著蔡遜一點(diǎn)點(diǎn)從絕望中走出，面上愈加溫暖的笑容，又怎忍心再一次傷害他。

    “殿下，jiejie并非待您有異心，我可以為jiejie作證，求您放了jiejie吧?！辈踢d跪在謙茗面前，殿下因朝事而一時(shí)動怒，只要過去此刻就好了。

    “這里沒有你的事，你先回房間?！敝t茗盡量放柔了聲色，俯身扶起蔡遜。

    “殿下，求您饒過jiejie?！辈踢d生怕謙茗在傷害桃芊，俯身擁住謙茗的褲腳，“那些時(shí)日我病重在床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若沒有jiejie的悉心照料，或許我早已不在了?！眏iejie是府中唯一真心待他的人，無論如何他也不能看著殿下處罰桃芊。

    謙茗心間隱隱有一絲動容，當(dāng)初他性情暴厭下手絲毫不留情，若不是有桃芊照顧蔡遜，他又怎還有機(jī)會看到一直站在他身側(cè)的人，心中漸漸生出情愫，或許他會殘暴一生，傷害更多的人而徒不知所措。

    “殿下，桃芊伺機(jī)探取府中機(jī)密，您絕不能姑息她而留有后患。”流云走上前硬扶起蔡遜，“請公子離開?！?/br>
    “殿下求您了?！辈踢d看向謙茗哀求道，眼眸間似暈開了一絲水霧。

    “我答應(yīng)你饒過桃芊的性命?！敝t茗看著蔡遜眼底的傷痛，腦中隱隱憶起倒在他懷中消瘦而單薄的身形，愈加微弱的氣息，柔軟的心底似有一絲觸動。

    “殿下?！绷髟魄榧遍_口打斷了謙茗的話，一個(gè)小侍的言辭又怎能與整個(gè)王府的安危相提并論。

    謙茗擺了擺手示意流云下去，他走近蔡遜身邊，伸手擁住他的衣衫柔聲道，“你先回房吧，若是餓了就吃些糕點(diǎn)墊墊，待我處理完事情后，就隨你一同用午膳。

    蔡遜抬頭望著謙茗的眼眸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看向跪在地上的桃芊，“那jiejie呢?！?/br>
    “難道你還不肯相信我嗎？”謙茗故作失望的說，側(cè)身擋住了桃芊的身影。

    蔡遜忙搖頭，“我自然是相信您。”只是今日的情況有些特殊，他擔(dān)心殿下余怒未消，會傷了桃芊。

    “你放心吧，我答應(yīng)你的事情必然做到?！敝t茗輕拍了拍蔡遜的肩邊，為了一個(gè)探子而傷了愛人的心實(shí)在不值得。

    “謝殿下?！辈踢d俯身行了一禮，心仍稍稍懸起。

    “今日的事情就算是過去了，日后勿要再提及了?！敝t茗示意一旁的人待蔡遜離開，看來他以后更要萬千小心。

    蔡遜轉(zhuǎn)身望著桃芊的身影，心中隱隱擔(dān)憂不知殿下會如何責(zé)罰她。

    “待下去，好好審問，切記勿傷了她的性命?！敝t茗看了一眼那張嬌柔的面容，恐怕蔡遜還會想看望桃芊的，若他此刻傷了桃芊，蔡遜得知后傷心異常，或許再不會相信他了。

    “是，奴婢會讓她開口說話的。”侍女點(diǎn)點(diǎn)頭。

    ☆、第章

    第98章

    大殿中一片寂靜，氣氛略有些沉悶，身著粉色宮裝的侍女低頭站在一旁，似不敢深吸氣，嬌嫩的面容間有一絲惶恐。

    皇上端坐在龍椅上，面容莊嚴(yán)，眉眼間的一抹倦意中和了那絲銳氣，深邃的雙眸溢滿寒意，似洞察人心。墨發(fā)齊齊束在玉冠下，兩鬢間隱隱有一絲斑白，在陽光下，鬢角的皺紋更深了幾分。

    皇上抬袖拿過一旁的奏折，匆匆掃了兩眼，拂袖用力推開，面上溢出一絲怒意。

    宰相微抬頭看著皇上的面色，向前邁了一步，“皇上，前幾日刑部宋大人徹查春試賄賂一案，不想牽出了朝中眾多官員，而堂堂云王爺亦在其中，暗中收取賄賂，助那些庸碌之才平步青云?！?/br>
    “朕已經(jīng)閱過了你的折子，無據(jù)空談，”皇上抬手抽出一本卷冊用力扔在地上，“云王爺掌兵多年，忠心為朝堂又與此案有何關(guān)聯(lián)?！?/br>
    “你改日是不是要上諫彈劾刑部宋大人，收取賄賂私放囚犯，而換上你的得意門生啊?！被噬侠淅浜吡艘宦?，朝中的那些暗中之事，他不是未曾看到，而是懶得管了，未料他們竟然愈演愈烈。

    云傲為他征戰(zhàn)沙場多年，履歷戰(zhàn)功，最后卻因病英年早逝，他心間多少有一絲愧意，而愈加對云翎霖多了些疼愛?？粗H手栽培出的人才，他不曾有一絲質(zhì)疑，或許是不敢心生疑慮，若連翎霖都有異心，朝中還有忠心之人嗎。

    “臣不敢，”宰相看著皇上動怒的面容，皇上深信云王而無一絲疑慮，想要?jiǎng)釉仆跖率钱惓＠щy，他此次是有些cao之過急了。但事態(tài)緊迫，二殿下亦不容他慢慢動搖云王在朝中的地位。

    “前幾日秦大人上奏表明此案的詳情，臣看見其中名單有云王在內(nèi)深表疑惑，故而將秦大人的奏折壓下，私下派人探查了一番。”宰相微低下頭道。

    “早年國庫虧空，軍餉嚴(yán)重不足更是無法持續(xù)供給，而云王部下的軍隊(duì)卻馬匹糧食皆富足，全力應(yīng)敵屢次大勝。臣想云王將收取的賄賂一部分充用作軍餉，而余下的?！痹紫嗟脑捯絷┤欢梗韵轮庖惨衙髁?，當(dāng)年皇上還是一位不受重視的小皇子，便是憑此奪得先帝的賞識，暗中養(yǎng)精蓄銳逼宮為帝，如今皇上就算在信任云王，恐怕亦心生防備了。

    “一派胡言。”皇上一掌用力拍向桌邊，茶杯微微顫動。蒼白的面容陰沉異常，他抬袖重重的咳著，挺直的腰身緩緩俯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太監(jiān)忙走上前輕拍著皇上的肩邊，皇上接過太監(jiān)遞來的茶杯，稍抿了一口。

    “皇上，小心龍?bào)w?！痹紫鄵?dān)憂的說，情急之下上前走了幾步。

    “若你說云王懷有異心，那朝中還有何忠心之臣，你告訴朕?！被噬洗舐暢獾?，話語間的硬氣隱隱弱下了幾分。

    “臣未曾懷疑過云王有異心，”宰相忙開口道，“云王年輕氣盛，又愛兵如子，不忍看著部下受苦受難，犯些錯(cuò)事亦是在所難免?！?/br>
    “暗中參人一本如今卻假意求情倒是你多年來的為官之道?！被噬侠浜吡艘宦?，宰相位列朝堂首位，受眾位大臣的追捧，暗中又貪了多少。他不過是念及宰相處事得宜，亦能為他穩(wěn)下朝中眾位大臣而睜一眼閉一眼罷了。

    “皇上?！痹紫辔⑽⑽站o衣袖，他為官多年，皇上早已對他了如指掌，如今皇上在大殿中直言，他怕是已觸怒了帝心。

    “你還有何證據(jù)，都說出來吧?！被噬峡粗紫嘤行┗炭值拿嫒?。

    “不算是證據(jù)，只是臣無意看到的一份隨筆而已，”宰相見皇上余怒未消，稍委婉了話辭，“皇上可還記得本月前去臨縣上任的蕭瑯?！?/br>
    皇上沉思了一陣，腦中隱約有些印象，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蕭瑯落榜后游走街頭，與云王相遇頗得賞識便在王府做了數(shù)月的賬房，他聽京中之言對云王甚為敬仰，未想到親眼所見王爺竟是如此之人，暗中派管家賄賂刑部大人釋放人犯?！痹紫嗵统鲆滦溟g的一張薄紙遞給一旁的太監(jiān)。

    “一份小小的隨筆又有何憑據(jù)可言。”皇上掃過娟秀的小字揚(yáng)聲怒道。

    “后臣派人去刑部查閱過，確有此事。”宰相站穩(wěn)腳步面對著皇上的怒容。

    “你今日是要逼著朕問云王之罪嗎？”皇上猛然起身怒視著宰相。

    “臣不敢，臣只是希望您能派人徹查，將此事昭告于天下，勿讓暗中小人鉆了空隙。”宰相額間隱著一層密汗。

    “多年來你又姑息了多少小人，”皇上重聲道，將桌上的奏折用力拂到地上，“此事朕已交給刑部秦大人處理，并非你的本職之事，你卻屢屢提及，朕念及你多年為朝堂頗費(fèi)心力，暫且饒過你一次，若你日后在上諫此事，朕絕不輕饒?！?/br>
    “是，臣退下了?！痹紫噢D(zhuǎn)身走出房門，縱然他今日激怒了皇上，未討得任何好處，但圣上怕是已開始疑心云王了。

    皇上猛然俯下身重咳著，面頰上泛起一絲絲病態(tài)的潮紅。

    “皇上，您消消氣，若氣壞了龍?bào)w就不好了?！碧O(jiān)走上前輕撫著皇上的后背。

    “宰相多年在朝中盡職盡責(zé)，又不曾與云王有任何恩怨，此事絕非空xue來風(fēng)?！碧O(jiān)看著皇上不悅的面色，忙閉上了口。

    “你下去吧?！被噬衔[了擺衣袖。

    太監(jiān)向后退了一步，身影隱在暗處。

    皇上微閉上雙眸靠在椅背上，腦中隱隱憶起當(dāng)年登上帝位，意氣風(fēng)發(fā)的看著座下朝臣，心有鴻鵠之志，而多年來卻心力憔悴，看著朝中大臣拉幫結(jié)派，串通一氣，如今年邁卻更不知該相信何人。

    “皇上，喬妃娘娘來了?！毙√O(jiān)推開房門到。

    皇上點(diǎn)了點(diǎn)頭，微張開頗為沉重的眼簾，眉心間一抹倦意更濃。

    喬妃微抬繡花鞋步入房門，淡紫色的衣訣隨風(fēng)翻飛，圓潤耳垂下一對翡翠玉墜頗襯白皙的面容，愈加傾城動人，臉蛋略施脂粉，櫻桃小口微紅，雍容間似有幾分脫俗。玉釵撩起一縷秀發(fā)，披在胸前，步伐走過留下淡淡的香味，清雅而不甜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