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縷晨曦的陽光映在嫩綠的葉片間，晶瑩剔透的露珠順著清晰的葉脈緩緩滴落而下，消失在了泥土之中。枝葉隨風(fēng)搖曳，地上映下了片片光斑，溫暖而明亮，似驅(qū)逐了夜間的寒意。

    府門外走來一道頎長的身影，寬大的袖袍略顯身姿單薄，如瀑的發(fā)絲束在玉冠之下，縷縷青絲隨風(fēng)飄拂。白皙若玉琢般的面容冷若冰霜，黛眉微微蹙起，眼眸間溢滿了寒意。

    一旁的侍衛(wèi)俯身打開大門，謙茗抬步邁入門檻，腰間的玉佩隱在娟繡繁復(fù)的衣帶之下。

    站在走廊間的蔡遜看見謙茗的身影，上前走了幾步低頭行禮，“殿下?！币簧淼拈L衫，及腰烏發(fā)松松束起，面頰隱隱透著一絲蒼白，愈加有幾分病態(tài)的柔弱，似是在房間中休養(yǎng)了多日的緣故，掩在衣領(lǐng)下的肌膚異常細(xì)膩柔滑。

    謙茗看著蔡遜清秀的面容，眼中有一絲驚喜，寒意散去了幾分，“你是在等我回府嗎？”

    蔡遜似稍點了點頭，“您昨夜留在皇城中遲遲未歸，府中人都很擔(dān)心您的安危。”若不是看管家焦急的神色，他尚不知曉謙茗夜宿在皇城。

    “你不用擔(dān)心，我沒事?！敝t茗看著蔡遜面上的一抹擔(dān)憂，眉眼柔和了幾分，他伸手握住了蔡遜隱在衣袖下的指尖。

    蔡遜微有些退卻，但仍順從的走近了謙茗。

    “怎么這么冷，你是不是一直站在房門外等待。”謙茗撫著冰涼的指間不禁握緊了掌心。

    “你身體還未痊愈，日后不許在夜間久站，”謙茗蹙眉道，他憶起剛剛看見蔡遜平和的面容，心間溢出一絲暖意，胸肺間的悶塞似全然消退了，他實有些期望蔡遜能日日站在府門等待他，“若你要走出房間記得多批件衣衫?！?/br>
    蔡遜點了點頭，心中的想法不覺脫口而出，“您昨日夜宿在宮中是因何事？”他記得謙茗對皇城有些厭惡，大半時間皆留在府中，不曾在皇宮多留一刻。而昨日管家的面色著實有些嚇人，殿下身份尊貴，留在皇城不更應(yīng)安穩(wěn)無憂嗎。

    蔡遜抬頭看見謙茗略有些寒意的雙眸，才知他越距了，許是最近殿下待他太過溫和，他甚至一時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蔡遜忙低頭道，“對不起，是我逾越了，求殿下責(zé)罰?！?/br>
    “無事，”謙茗伸手扶起蔡遜的肩邊，“昨日有些急事，我看天色已晚便沒有趕回府中?！被蛟S他應(yīng)該派侍從回府傳信，免得讓府中人這般擔(dān)心他。

    “日后我都不會回來得太遲。”謙茗輕拍了拍蔡遜的掌心。

    桃芊端著托盤走向不遠(yuǎn)處的房門，她看見蔡遜單薄的身影，不禁開口急聲道，“公子，你怎么不批件衣衫就出來了?！?/br>
    “我只是想出來走走?！辈踢d略有些無奈的看著桃芊緊張的神色，他的傷勢已經(jīng)沒有那般嚴(yán)重了，況且他僅是一個人留在房間中有些無聊走走罷了。

    “殿下您回來了，太好了?！碧臆房匆姴踢d身側(cè)的謙茗，忙俯身行禮，面上流露出一絲喜色，她還誤以為殿下出了什么事情被囚禁在宮中了。

    “外面冷，我們進(jìn)去吧。”謙茗微點了點頭，松松攬住蔡遜的衣袖走入房門。

    “您用過早膳了嗎？”蔡遜看著俯身坐在桌邊的謙茗。

    謙茗搖了搖頭，他本是不太愿用早膳，但已坐下，似覺得陪著蔡遜一起用也實為不錯。

    “麻煩jiejie吩咐廚房為殿下準(zhǔn)備早膳?！辈踢d側(cè)身對桃芊道。

    桃芊將一碟包子放在桌上后，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門。

    “不用了，我陪你一起用這些就好?！敝t茗伸手拿過一個包子遞給蔡遜。

    蔡遜下意識的接過了，“殿下怎么能用這些呢。”

    “我不用這些還用什么？”謙茗張口咬住了軟糯的包子，皮薄內(nèi)餡略有些淡淡的香甜。

    蔡遜沉思了一陣，殿下身份尊貴不應(yīng)該用一些精致的菜式嗎，而這些包子太過簡陋了，殿下怎么入的了口。

    “你別瞎想了快吃吧，包子若冷了味道就變了?！敝t茗看著蔡遜暗自苦思的神情倒有些可愛，不禁抬手輕戳了一下他白皙的面頰。

    謙茗緩緩放下手，似憶起了當(dāng)年的情形，眼間劃過一絲傷痛，曾經(jīng)他與表兄也異常親密無間，只是后來隨著他性情的狂暴，他與表兄愈來愈遠(yuǎn)了。如今表兄恐怕是完全對他失去希望了，也是，他一個冰冷無情的人，還有何為之付出的必要。

    蔡遜吃盡手中的包子后，起身為謙茗盛了一碗粥。

    “殿下?！辈踢d握住湯匙輕晃著碗中的粥，雙眸望著謙茗冷漠的側(cè)臉，他盡力張開了雙唇，話語卻塞在了喉嚨間。

    管家已經(jīng)多次向他提及過勸誡殿下之言，若他執(zhí)意不開口，管家恐怕會為難jiejie吧，然他說出后，殿下的怒意更令他畏懼。

    “怎么了？”謙茗側(cè)身看向蔡遜，聲色稍稍柔和了一些，“你說吧，我不會責(zé)罰你?！?/br>
    蔡遜輕咬住下唇，指尖稍稍扣緊了膝間的衣衫。

    “怎么，不相信嗎？”謙茗俯身湊近了蔡遜的面容，他似隱隱猜出了蔡遜心間的言語，“我答應(yīng)你，無論你說什么我都不會動怒?！?/br>
    “我希望殿下能專注于朝政，勿要再整日無所事事了。”蔡遜生怕連及其他下人，他看了看站在遠(yuǎn)處的兩個侍女才放心的說出。

    謙茗微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蔡遜會說出此言，“誰讓你說的，是管家嗎？”

    “我真心希望殿下如此。”蔡遜抬頭看向謙茗，開口道出管家再三叮囑的言語，“殿下身為皇子備受百姓的愛戴，不應(yīng)該勤于朝政仁德愛民嗎？”

    謙茗冷哼了一聲，他怎會備受百姓的愛戴，那不過是奉承之言罷了，就算眾人得知他的姓名，也只因表兄辛勞多年的政績，而與他并無任何關(guān)聯(lián)。

    “府中人都很擔(dān)心您，他們皆是真心實意為了您的安危著想，”雖殿下性子冷漠暴躁，肆意傷了眾多人，但他們對殿下的忠心卻不曾變過，“昨日您徹夜未歸，府中大半的人都沒有睡下，他們生怕您在宮中出了什么事情?！?/br>
    蔡遜一時激動不禁說出了心中的言語，“我希望殿下的性情能變得溫和一些?！碑?dāng)年他看著謙茗絕美的面容，當(dāng)真以為他是楊鈞口中救人于苦難之中的大貴人，沒想到他如此殘暴若于修羅一般。

    “這皆是我一人之言，求您不要責(zé)怪管家?！辈踢d俯身跪在地上，他亦感受到管家的幾分苦衷，但他的幾句言語也不曾有任何意義。

    謙茗看著蔡遜消瘦的雙肩，若深潭般清澈的雙眸，心間似有幾分動容，他肆意發(fā)泄積壓多年的憤懣，傷了眾人的心，而傷痛亦未曾得到任何緩解。

    他微微俯身扶起了蔡遜，“我不會責(zé)罰任何人，若管家在問起你時，你說我已聽進(jìn)了便可。”

    “真的？”蔡遜面上似有一絲喜色，或許是他想多了吧，殿下怎會因他的一句而改變，如今殿下不曾找小侍發(fā)泄，更不在折磨他，也已經(jīng)很好了。

    謙茗點了點頭，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更為了默默站在他身后付出多年的表兄，如今父皇病重，二皇兄愈加猖狂怕是想至表兄于死地，他就算在冷漠已不可能看著表兄付出全部心血，到頭來卻落得凄慘的下場。

    “如今你可甘愿留在府中?！敝t茗冷漠的面上似有一絲絲柔和，他與楊鈞只簽訂了一年的契約，他希望蔡遜能當(dāng)著楊鈞的面說出甘愿留下。

    “我不是本來就不能出府嗎？”蔡遜有些詫異的說，不知殿下何時才能放他出去，總看著一個人終是會膩吧，就算三五年也好，他至少能有個盼頭。

    “我未曾將你管得這么嚴(yán)，若你喜歡逛集市，讓桃芊陪著你出去走走也好。”謙茗看著蔡遜微微紅潤的面頰，愈加相信了桃芊的言辭。

    “平安符你刻好了嗎?！敝t茗突然想起隨口問了一句。

    蔡遜略有些支吾的低下了頭，他刻的有些丑陋，實在是難以見人啊，他本以為殿下已經(jīng)忘記了，便想糊弄過去，誰知殿下一直沒忘。

    “我只是隨便問問，我不急著要，你慢慢刻就好。”謙茗擔(dān)心蔡遜在匆忙之下再將手指割破了。

    蔡遜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牌，他偷偷看了一眼，下意識的塞了回去，“殿下一定要我親手刻的嗎？”他甚至有些責(zé)怪桃芊的多言，什么刀刀皆是他的心意，他原本也未曾想過送于殿下。

    謙茗本想若是蔡遜覺得實在為難就算了，他知蔡遜的心意，送他一個集市上買的也無妨，但蔡遜早已刻好就另當(dāng)別論了，“給我看看，”他伸手拿過了蔡遜隱在衣袖間的木牌。

    雕刻的小字頗為飄逸俊秀，但背后的花紋就有些慘不忍睹了，謙茗細(xì)細(xì)看了看后放入衣襟間，“很好看?！?/br>
    蔡遜不禁瞪大了雙目，他甚至懷疑殿下一時糊涂，看錯了眼?！澳霂г谏砩稀！彼褂行┫Ｍ钕履軄G在一邊。

    “要不然呢?！敝t茗微微勾唇，他隨意處之也對不起蔡遜費(fèi)的苦心。

    “您還是扔了吧，一個破木牌也配不上您華貴的衣衫?！辈踢d忙張口道。

    “我放在衣襟間，不會有外人看見?！敝t茗好似看透了蔡遜的心思。

    蔡遜略有些無奈，府中華貴的佩飾眾多，他不知殿下為何執(zhí)意將他雕刻的木牌待在身上，亦或因桃芊的那句無心之言，他微微搖了搖頭，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第章

    第63章

    一個身著艷麗異服的女子站在大門口，怒視著面前阻攔的侍衛(wèi)，秀目瞪圓，精致的面容溢滿了怒意，手臂微抬起，露出纖細(xì)白皙的腕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