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記事_分節(jié)閱讀_14
今晚,鐘家宅子里的氣壓有點低,不僅僅是當(dāng)家的鐘亦文、秦非和小辰這邊,就連下人那邊也幾乎沒有什么聲音,他們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生怕驚擾了什么一般。 等到晚飯過后,鐘亦文那邊讓阿棋傳了話,外面的事情讓陳一諾去處理。 陳一諾剛剛已經(jīng)聽到阿棋阿墨壓著聲音講過白天發(fā)生的事情,他們聽到這人要將小辰一起抱走的事情也是氣的不輕,恨不得將人立刻送官。但鐘亦文現(xiàn)在說,讓陳一諾來處理這事,怕是還有其他的意思。 陳一諾苦了一張臉,在一群人同情的目光中,幾大口將手中剩下的饅頭啃的干干凈凈。這才起身,回去洗了一個澡,又重新?lián)Q了一身衣服,然后直奔廚房,拿了兩個還熱乎的饅頭就才優(yōu)哉游哉的出門去辦事。其他幾人雖然好奇,陳一諾到底要怎么處理這事,但終究還是沒人敢出去偷看。 陳一諾和何江海的這一夜交流終究成了謎底。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怎么溝通的,反正這之后鐘亦文的家里就有了一個才華橫溢卻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兒控的何先生。 何江海沒有賣身給鐘家,卻是比鐘家的任何一個下人還要賣力,還要更加像一個下人。就說秋收這事,何江海雖然是一個讀書人,但家中祖祖輩輩卻都是農(nóng)家人,所以他對秋收比起其他幾個下人都要熟悉。陳一諾力氣大,自然能夠干得多,但秋收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力氣大就可以的,還多時候使用的還是巧勁,這樣既能加快速度,又能提高整體效率??傊?,要是因為何江海是讀書人,就小看他的話,結(jié)果都是自討沒趣的。 不過,何江海頗為受挫的地方卻是在他兒子小生身上。小生壓根不記得他這個阿爹,而且還不認(rèn)他,基本上是看見何江海就要跑,倒是讓鐘家宅子里的一群人添了不少笑話。 “小生,他們說,那個,你阿爹?!边B呆萌呆萌的小辰都感覺到何江海身上的怨氣了。 小生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偷偷看著他,他們看過去那人又迅速縮回去的何江海,一臉的無奈:“他才不是我阿爹,阿么說我阿爹身材魁梧,孔武有力,單手就能舉起一塊大石頭,像一諾叔那樣的差不多?!?/br> 小辰估計都沒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樣,只是“哦”了一聲。 “其實,他人也不錯啦!”小生又看了一眼何江海,然后迅速轉(zhuǎn)過頭,“不過,我是絕對不會承認(rèn)他是我阿爹的。我知道他不是我阿爹,我不能因為他好就認(rèn)他,否則,等他以后知道我不是他兒子,他不是會更加傷心。所以,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承認(rèn)?!?/br> 孩子太聰明也是一個煩惱。小生太聰明,那些想法就是大人都轉(zhuǎn)不過來反駁,更不要說呆萌呆萌的小辰啦。 鐘亦文對這樣的事情也是無語的很。原本他以為何江海和何小生兩人早已經(jīng)相認(rèn),誰想到,小生壓根不承認(rèn)何江海。何江海從來沒有想過直接抱走小生,只想偷偷的和小生培養(yǎng)一下父子感情,卻沒想到小生那么不配合,不愿跟他走不說,還哭著鬧著要找小辰少爺。結(jié)果就是何江海還沒和小生單獨相處多長時間,就回了鐘家,在門外跪了半天。最后,還被陳一諾莫名其妙的的策反,成了鐘家的第一個編外人員。 這絕對是何江海的黑歷史,想起來全是辛酸淚啊! ☆、第21章 掌柜(四) 何江海果然如鐘亦文原本看出來的那樣,那就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眼睛里容不得一顆沙子的性子的人。雖然這人是有才華也踏實肯干,卻是牛脾氣,一條腸子通到底的那種。鐘亦文對他的評價就是學(xué)霸加憤青的綜合體人才。憤青沒什么,憤青有知識有文化,還能幫別人洗腦就有點問題。 不過鐘亦文是什么人,忽悠人的功力絕對是大神級別的,所以他也不怕治不了何江海。更何況,何江海能夠被陳一諾給策反,雖然陳一諾是抓住了何江海的弱點,但起碼也是說通了不是。陳一諾在鐘亦文眼前就是個混著玩的,鐘亦文級別可高多了。 陳一諾和何江海又有點不同,雖然是陳一諾說服了何江海,但兩人卻壓根不是一條道上的。陳一諾到底還是商人出身,先小人后君子的態(tài)度雖說光明正大,但卻根本入不了何江海的眼。更何況,這家伙被鐘亦文□□的已經(jīng)快要變成純小人了。何江海那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要將君子一道走到底的人,陳一諾當(dāng)然看不上。在陳一諾看來,何江海就是迂腐文人的最佳代表。兩人互相看不上,倒也沒有真正有過什么沖突,只不過互相視而不見罷了。 不過,陳一諾倒是在何江海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的不足,何江海就是將他自己身上的君子那一面無限放大的模范,這樣的一面看上去光明,卻又無奈。有了何江海,陳一諾倒是慢慢收起了自己的以往的信念。當(dāng)然也不是說他就會完全放棄,只是會用一種更加妥協(xié)的辦法去達(dá)成。 鐘亦文也沒有想到,陳一諾能夠有這般大的變化,倒是一個不錯的收獲。 秋收到一大半的時候,米糧鋪子也即將進(jìn)入最忙碌的時候,鐘亦文也不能總是放著這些鋪子不管,所以干脆的叫了陳一諾到書房驗收成果。 “一諾大哥,這些日子家里的秋收多虧了有你幫忙?!辩娨辔暮翢o重點可言的開口,“以往這些事情都是我阿么在忙碌,今年剛落到了秦非的身上。秦非第一次做這事,難免有很多不足,多虧有一諾大哥幫忙?!?/br> 鐘亦文的這一聲一諾大哥自然是隨著秦非一起叫的,否則哪有當(dāng)家的會叫下人大哥的。 陳一諾嘴角忍不住的抽抽,自己從一個掌柜的變成了農(nóng)家賣力氣的長工,實在是早已經(jīng)沒了脾氣:“爺,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更何況,我其實也沒有幫上什么忙?!?/br> “你沒有埋怨我們大材小用就好。你原本有做掌柜的能力,一兩間的小鋪子都不在你的話下,只可惜我們鐘家實在沒有一兩間鋪子的生意,所以才會勞累你在田地里干活?!辩娨辔墓室鈱⒅瓣愐恢Z大言不慚說一兩間小鋪子就別找他他干不來的話重提了一遍,含義不明,讓人懷疑。 若是以前,陳一諾只怕已經(jīng)氣得掀桌子,以為鐘亦文是故意諷刺他,想得更多的恐怕就會覺得鐘亦文是在故意報復(fù)他。但陳一諾現(xiàn)在算是已經(jīng)服了鐘亦文,鐘亦文說什么那就是什么吧,反抗挑釁什么的壓根沒意義。 “爺,我可沒有覺得自己大材小用。我雖然有經(jīng)商的能力,但我練過武,本身的力氣也不小,干田地里的活也厲害,也算是學(xué)有所用?!标愐恢Z說得再謙卑不過。 鐘亦文點點頭:“嗯,你覺得沒有委屈就好?!?/br> “不委屈不委屈。”陳一諾連連應(yīng)聲,“這是我做下人應(yīng)該做的?!?/br> 陳一諾根本不知道鐘亦文今天突然叫他過來的原因,家里的人沒一個跟他說過鐘亦文當(dāng)初要將他買下來的原因。雖然官家的小伙計有提到過說鐘亦文是想要找一個掌柜,但來鐘家這么久,陳一諾就沒看見鐘家有賬本之類的出現(xiàn)過。他一開始還覺得鐘家能夠有這么大,僅靠田地怕是不會夠,外面應(yīng)該是有點產(chǎn)業(yè)的,但看看秦非看看福管家他們都沒有說過,也沒管過,陳一諾已經(jīng)泄氣。他懷疑,是不是鐘亦文有打算做點什么生意才買了他。如果在他剛進(jìn)鐘家的時候知道是這樣,只怕當(dāng)場就要和鐘亦文翻臉?,F(xiàn)在時日一多,他也翻不起來了,管他大生意小生意,鐘亦文讓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認(rèn)命,以后就算當(dāng)一輩子長工,也沒話說。 鐘亦文看著陳一諾的樣子,也知道到了他想要的成果:“其實,今天我叫一諾大哥過來是有點事情想要一諾大哥幫忙?!?/br> “說什么幫忙?什么事情直接吩咐我去做就行!”陳一諾被鐘亦文這么客氣的請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鐘亦文微微一笑:“既然一諾大哥這么爽快,我也就直話直說,我想給家里找?guī)讉€護(hù)院。你也知道上次小辰的事情讓我嚇了一跳。雖然后來知道是何先生所為,也沒有惡意,但總算是給我提了一個醒。我看一諾大哥也是練過武的,該是認(rèn)識這樣的高手。我們相信一諾大哥的為人,希望你能夠幫我們引薦幾位?!?/br> 原來是這事啊! 陳一諾想了想,應(yīng)了下來:“這個我倒是有幾個相熟的朋友。只是你知道我被抄家之后,離開雍州就沒有再和他們聯(lián)系過,現(xiàn)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人?” “沒有關(guān)系。這樣,一諾大哥,我給你三個月時間,你幫我們出去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人?!辩娨辔恼J(rèn)真的提議。 三個月時間,以他的速度騎馬的話來回雍州十趟都夠了。鐘亦文不會這么笨的不知道這事吧。陳一諾有點懷疑,鐘亦文難道是在考量自己,可是有這個必要嗎?自己最近的表現(xiàn)不錯,應(yīng)該還不會讓鐘亦文懷疑自己什么吧。 陳一諾決定還是實話實說,不管鐘亦文是不是故意的:“爺,這到雍州一來一回,就算加上我找人的時間,最多半月就差不多了,三個月是不是太多了?!?/br> 鐘亦文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真的啊。我原本想著秋收之后就沒了太多事情,就給你的時間充裕一些。既然這樣,不如,你幫我再去做點其他事情吧?!?/br> 還有事?陳一諾無語,只能點頭。 鐘亦文從書桌的抽屜里隨便翻了翻,最后拿出一個信封一樣的東西遞給陳一諾。 陳一諾好奇的接過,但卻沒敢打開,主家的東西不能亂動,這點常識他還是知道的。雖然他也沒覺得這個被鐘亦文胡亂塞在一邊,隨手拿出來的東西會是什么寶貝。但身份有別,他不會做落人口舌的事。 “打開看看吧!”鐘亦文無所謂的授權(quán)陳一諾。 “是?!标愐恢Z打開信封,里面只有兩樣?xùn)|西,一樣是一個精致的小鐵牌,巴掌大小,上面刻了一個看不出什么字體的“鐘”字,下面還有一些刻著像是文字卻又不知道是不是文字的一串。其實那就是鐘字的字母拼音啦,只是陳一諾不認(rèn)識,估計也沒其他人認(rèn)識。另一樣卻是一紙契書,陳一諾看完這契書心中大驚,忍不住抬頭看向鐘亦文,像是要確認(rèn)一下真假一般。 鐘亦文擺擺手:“好了,這事就拜托給你了!” “爺,這是真的嗎?” 不怪陳一諾懷疑,鐘亦文的手段太多,欺壓他也厲害,突然有這么大的好事落在他頭上,那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這紙契書很簡單,就是任命陳一諾為鐘家米糧鋪的總掌柜,以鐘字令牌為信物,行鐘家當(dāng)家的權(quán)力,并且將鐘家米糧鋪以后的發(fā)展也全權(quán)交由陳一諾來負(fù)責(zé)。鐘家米糧鋪在燕國共有二十一家鋪子,雖然比不上排名前列的那幾位,卻也是數(shù)得上名號的。陳一諾為商多年,他自己以前手中也做過米糧生意,但卻只是販賣沒有開過鋪子,當(dāng)然也是知道鐘家米糧鋪的。他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想好了鐘家米糧鋪未來的發(fā)展,一定要加上他以前的販賣生意一起做,絕對能夠財源滾滾來。 鐘亦文看得出陳一諾很激動也很滿意,他這放權(quán)還真的是放的徹底,將整個米糧生意都交出去了,還真的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換句話說,就是要將陳一諾壓榨到底。 “這是自然,我對這些生意沒有太大興趣,也不想管,所以就請你多多幫忙?!辩娨辔淖焐险f的好聽,“當(dāng)然,我自然是不會虧待一諾大哥的。” 陳一諾現(xiàn)在正激動著,哪里還管得上其他。陳一諾恨不得現(xiàn)在就出發(fā),眼看著秋收馬上就要過了,他得抓緊時間去收糧屯糧賺錢。不過,他也知道這事急不得,他也得問問鐘亦文有沒有什么建議不是。 鐘亦文很滿意陳一諾的表現(xiàn),這個時候還能想到詢問自己意見,陳一諾真的變化了不少:“我的建議就是,每年將生意的兩成盈利捐出來用之于民,不管是賑災(zāi)也好修路也好救濟(jì)窮人也罷,具體的由你來決定。如果超過兩成,請?zhí)崆跋蛭疑暾?。?/br> 陳一諾立刻點頭應(yīng)了下來,鐘亦文的眼界果然夠高。 ☆、第22章 打獵(一) 陳一收大半的時候,辭了鐘亦文和秦非,帶著滿滿的激動離開了鐘家村。盡管沒有人來給他送行,行禮也只有一個簡單的包裹和干糧,他卻覺得比自己以前任何一次離家經(jīng)商都要有實力。這種實力不是由財富堆積起來的,而是自己本身帶著的一種沖勁兒,有信心,不服輸。 陳一諾的離開,對鐘家村的人來說,并沒有太大的變化,畢竟陳一諾也就是一個力氣大,白天基本上都是在外面忙秋收,晚上和鐘家的下人們也沒有多話,所以在鐘家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大。鐘家的其他人也隱隱知道陳一諾雖然同樣是被買回來的,但是和他們這些真正的下人還是有很大區(qū)別的。否則,福管家當(dāng)初也不會在看到陳一諾之后,只給了一些衣物,什么事情都沒有安排他做不是。 估計還能記掛一下陳一諾的估計也只有秦非,不過,秦非知道鐘亦文不喜歡自己提到陳一諾,每次說的多了,后面必定要面紅耳赤一回。所以,秦非也只有擔(dān)心擔(dān)心,也沒怎么多放在心上。 秋收一結(jié)束,鐘家上下除了小辰和小生兩個小子加上做了甩手掌柜的鐘亦文,其他幾人幾乎都快要磨掉了一層皮,這秋收實在是太累人。 秦非知道大家的辛苦,干脆讓阿香準(zhǔn)備做一大頓好的來犒勞大家。不過要做好吃的,必然少不了野味,于是被那些書本磨得快沒脾氣的鐘亦文拉著秦非就進(jìn)了山。他要去報復(fù)那些小動物。 這是鐘亦文第二次進(jìn)山。一起上山的還有村子里的一些年輕人,包括里正家的阿奎也在。但過了小青山,大家就很自覺的分開行動,兩三人一組,也算方便。鐘亦文和秦非兩個人一起,也沒人要和他們組隊,倒讓他們兩夫夫有了一個獨處的空間。 鐘亦文帶著的還是他的那張小弓箭,進(jìn)了山就立刻熱血沸騰,一馬當(dāng)先迫不及待的開始尋找獵物。秦非只能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后,防止他遇上什么麻煩。不過,顯然上次鐘亦文上次打獵的經(jīng)歷,讓他有了底氣,所以還信心十足的準(zhǔn)備和秦非比試一次,好好發(fā)泄一番這些天在家中看書的怨氣。 “秦非,你別跟著我太近。我們兩個比比,看誰打的多?”鐘亦文大言不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