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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得撩人處且撩人在線閱讀 - 第109節(jié)

第109節(jié)

    事情的轉(zhuǎn)折點,在于兩個月多前。

    正逢名聲顯赫的賀家家主賀依瀾離世,此事轟動杭州城與周邊縣市,各地商家蜂擁而至,趕來吊唁。

    而鮮少現(xiàn)身的南柳,與賀依瀾最寵信小丫頭的阿音,皆在場祭奠,并處理各項事務。

    阿音容貌與裴菱本有七分相似,再加上南柳面目未有太大改變,被鄒家早年的護衛(wèi)一眼認出。

    正逢那鄒姓男子欠下賭債,聽聞私生女在賀氏家族混得風生水起,他心生歹念,妄圖把她奪回,加以利用。

    只可惜,他打錯了如意算盤——做夢也沒料到,以“無情”為名的賀家家主,對這二人相當重視,不但護短,還將此事攬下。

    搶奪阿音之舉,無異于老虎頭上拔毛,后果可想而知。

    官府介入,查出他歷年欺壓鄉(xiāng)民、為富不仁、到處滋擾之事,罪加一等。

    阿音得悉內(nèi)情后,對南柳的感恩又深了一層,一想到自己有個禽獸不如的父親,她難過萬分,隱忍著不哭出聲。

    容非嘆息,溫聲安撫道:“丫頭,別擔心,有我在,賀家就是你們的家?!?/br>
    他既知南柳與她并非血親,當即命人騰出南柳隔壁的院落,供她居住。

    阿音淚如雨下,從那一刻起,她暗下決心,她將以微薄之力,全心全意輔佐容非,以報答他和賀依瀾的恩典。

    搬離南柳居所的當夜,她徹夜難眠,回首往事,為母親的不幸感傷,又深覺自己幸運之極。

    次日,阿音去南柳屋里替他換藥,眼看他肩背上大大小小的傷,心底哀傷、憐惜、愧疚兼有。

    這十一年中,他獨自一人承擔了太多,不動聲色,無怨無悔。

    以他的能力,本可去闖蕩更廣闊的天地,為了養(yǎng)活她,他留守在賀家,擔任需時刻警惕的暗衛(wèi)。

    他不是她的親舅舅,但這份恩情,她必定會努力報答。

    “怪我嗎?”南柳見她難得緘默,小心問道。

    阿音心中一酸,險些又哭了,她吸了吸鼻子,搖頭。

    良久,她鄭重且誠摯,補了句:“謝謝。”

    那是她生平頭一回,沒喊他“舅舅”。

    “以前,您曾說,我想姓什么,走哪條路,由我自己選,”她微笑的眼里淚意徜徉,語氣堅定,“我決定,姓柳,名蒔音。請您莫要怪我,沒避諱您的名字?!?/br>
    南柳錯愕,隨即一笑:“好聽。”

    她以母親的“音”字為名,感念母親的恩德。

    “蒔”字為賀依瀾所取,代表了賀家人對她的關愛、重用、賞識與寄望,她將終生銘記在心。

    而選擇姓“柳”,則來自于這名默默守護她、賦予她新生的男子。

    她不愿隨他姓南,便借了他的名為姓,以此保留與他的淵源。

    他們并非親人,更勝親人。

    作者有話要說:

    ╮( ̄▽ ̄””)╭

    我、錯、了?。。≡媱潈扇f字搞定南柳和阿音的番外!然而寫不完!因為我好喜歡這對啊啊啊~依然有小紅包發(fā)放~

    ps.容小非在沒遇到茉茉之前,是不是酷酷噠?

    特別鳴謝親愛的小仙女們:

    鯊魚也會哭扔了1個地雷

    靡靡扔了1個地雷

    讀者“薄荷”,灌溉營養(yǎng)液 +1

    第98章 番外三(下)

    柳蒔音搬離南柳所在院落, 雖只隔了一堵墻,見面卻大大減少。

    她仍喊他“舅舅”,次數(shù)略為減少, 得空去他那屋稍作打點, 給他做吃的, 陪他聊天。

    她負責說, 他負責聽,仿似一切不曾改變。

    沒多久, 她在攬月樓一次餐具采購中,率先警覺采辦者以次充好的行為,博得夸贊,被容非提拔為助手。

    南柳依然和北松輪值,但神出鬼沒, 外人根本察覺不了他隱藏在何處。

    柳蒔音每次去容非書房,總會問, 今日是舅舅當值嗎?

    容非曾逗過她,騙她說南柳在,害她嘰嘰喳喳說完一堆養(yǎng)貓的事,發(fā)現(xiàn)屏風后是一臉迷惘的北松。

    也有一次是南柳當值, 容非故意說他不在, 柳蒔音口沒遮攔,爆了南柳的小癖好,被橫梁上忽然飛來的花生給嚇一大跳。

    從外人眼中看來,這對舅甥關系融洽如常。

    只有他們二人知曉, 柳蒔音收斂孩子氣, 比以前更尊敬他。

    身世未揭曉前,她撒嬌撒癡, 心安理得;而今得悉舅舅不是親的,她反倒沒那么放肆。

    相反,南柳待她一如往常,隨容非出行時獲取的小玩意、小動物,全數(shù)拿回給她,仿佛她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看她喜滋滋地逗弄酒紅朱雀,他手上拿著她親手做的核桃仁糖,眸光柔和,薄唇輕勾。

    柳蒔音偶有疑心,認為南柳曾愛慕過她的母親,才對她多加照顧。

    時間長了,她慢慢抗拒這個念頭。

    她說不上為何。

    又過了大半年,官府舉辦五年一度的商會展,賀家家主指派兩名賀家管事協(xié)助。

    這本是一件小事,柳蒔音見了容非指定人選后,不敢公然否認,私下提醒他,多派另一人跟進。

    容非不明其意,由她了。

    果然,其中一位老管事生出禍端。

    會展籌備期間,他見龍泉窯送來一系列釉下刻花的小瓶小罐,隨手順走了與別不同的一只白胎厚釉青瓷雙耳瓶。

    不巧,那無甚紋飾、色澤古樸的瓷瓶,反而為前朝精品,以致于對方心急如焚。幸好柳蒔音派去跟進的仆役悄悄送還,當作賀家人不慎拿錯,鄭重道歉,平息風波。

    事后,容非處置了老管事,讓其返鄉(xiāng),又問柳蒔音,何以她會對此人不放心。

    柳蒔音回答:“這管事平日在七爺面前老練,但我近兩次做小零食與大家分享,他總會自恃資歷老而多拿一些,心安理得,我暗覺他倚老賣老、盲目自大,又貪小便宜。他在賀家多年,有老夫人和您鎮(zhèn)著,沒折騰出幺蛾子,離了賀家范圍,就說不準了?!?/br>
    她不似容非游歷各處、見識廣博、敢作決斷,但她與下人相處較多,在識人用人方面,有更精確的判斷力。

    且她念過幾年書,處于豆蔻年華,性子活潑親人,此后,她和容非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相得益彰。

    由此,柳丫頭笑臉相迎的友善,映襯出賀七爺?shù)臒o情,使賀家家主的嚴厲苛刻形象深入人心。

    在柳蒔音日漸成長,為容非分擔的事務越來越多,處事日益圓滑且干練,在杭州及周邊一帶名聲鵲起。

    起初,柳蒔音因忙碌而沒太注意,漸漸地,她意識到,大伙兒不再像早年那樣,稱呼她為“南護衛(wèi)的外甥女阿音”,而是喊她“柳姑娘”或“柳丫頭”;提及南柳時,則稱他是“柳姑娘的舅舅”,有心人還會補一句“不是親舅舅”。

    那兩年中,南柳除了和相熟的東楊、西桐、北松作交流,基本不在外人前露面,自請于節(jié)慶宴會當值,時間長了,大家逐漸沒再提起他。

    柳蒔音明白南柳的苦心——他不愿自己的陰沉木訥,影響她的親善之名。

    兼之,他們不是血親的事實,眾所周知。

    青澀感褪去,柳蒔音更顯娟秀,惹來不少關注目光。十四歲那年,上至官家,下至商戶,提親者絡繹不絕。

    在婚姻大事上,柳蒔音把決定權交給南柳,一來她不好自己拿主意,二來勞煩容非又僭越了,三來東楊夫婦不敢擅自主張。

    南柳對眾多青年才俊并不滿意,如知府幼子雖俊俏卻稍嫌紈绔、某某員外家的少爺性情溫厚卻太胖、某舉人家的兒子博學多才又太高傲、某商家的少東家精明能干卻太世故,話也太多……

    挑來揀去,僅剩容非兩個遠房表侄,比柳蒔音年長三四歲,品貌俱佳。他們自小被送到賀家大院,與她相識多年,算得上知根知底。

    那二人中,柳蒔音與年長那位小哥哥相對熟絡,也略微有好感,見對方殷勤備至,羞紅了臉問南柳的意思。

    他不置可否:“再等等。”

    一個半月后,南柳敲開柳蒔音的院子,臉色不大好看,只丟下一句:“他不成?!?/br>
    柳蒔音莫名其妙,想半天沒弄懂,猛然記起,他指的應該是那件事。

    在她再三追問下,南柳斷斷續(xù)續(xù)解釋,他花了一個多月去她窺察提過的小哥哥,最初認為這人相當優(yōu)秀,可夜里留心其言行,以及和親兄弟的來往,發(fā)現(xiàn)對方接近柳蒔音,不僅僅是被她吸引,更多的是想留守賀家。

    那人深知,柳丫頭在七叔面前說話極具份量,若娶她為妻,七叔會對他多加關照,說不定,會因舍不得柳丫頭而將他們留在賀家大院。

    經(jīng)南柳一提點,柳蒔音也加倍留意,真如他所言,此人擅長偽飾勃勃野心,便以暫不想嫁人未由,婉拒了其追求。

    幸好,還沒到動心動情的地步。

    她暗暗自責,事前竟被蒙蔽了雙眼,害得南柳大費周章。

    可他悶聲不響,暗地里考察她所選之人的品行,可謂對她保護到極致。

    哪怕打小習慣他不動聲息的寵溺,她依舊感到意外,并滿心感激。

    婚嫁之事暫且擱在一旁,柳蒔音不再提起。

    同年,賀家還發(fā)生了一件大事——容非出席知府舉行的活動時,遇高手刺殺巡撫大人。

    幸得南柳洞察先機,出手利落,聯(lián)合北松以及其他官員的護衛(wèi),制服殺手,有驚無險。

    巡撫大人深喜南柳身手敏捷,有意招納他為朝廷辦事。

    容非縱有不舍,亦覺留南柳在身邊大材小用了,遂大力引薦。

    然而,誰也沒想到,南柳不作猶豫,謝絕了巡撫大人的好意。

    此事,南柳半字不提。

    兩日后,柳蒔音小逛花園,聽容非講述了來龍去脈,她第一反應是——舅舅可曾受傷?

    得知他毫發(fā)無傷后,她對容非坦言:“七爺,舅舅他絕非貪戀富貴之人,至今不忘您的知遇之恩。您曾說,賀家是我們舅甥二人的家,試問他豈會為前程而舍棄家人?”

    容非目視她仍殘留稚氣的秀美容顏,莞爾一笑:“知南柳者,莫若柳丫頭呀!”

    柳蒔音沒來由臉上發(fā)燙,抿唇笑道:“那是!我們共同生活了十年有余?!?/br>
    “終究要嫁人的?!比莘怯幸鉄o意說了一句。

    聽到“嫁人”二字,柳蒔音眸色一黯,滿園春色暗淡無光。分明是值得高興之事,她卻連嬌羞都欠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