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神仿佛就等著看她心虛。

    衛(wèi)珈語塞，片刻后微微一笑：“沒有?！?/br>
    說完便轉過頭直視前方，抱著懷里的東西專心走路。

    她實在猜測不透赫沉的意圖，干脆就不猜了。反正肯定不是單純讓她負責生活起居這么簡單，現(xiàn)在有什么是智能設備無法達到的？就算再怎么缺人伺候也不會差她一個人類。

    穆雷帶著人一路上了大樓29層，也就是赫沉的樓下。

    電梯門打開，長長的走廊呈現(xiàn)在眼前，兩側排列著一模一樣的房門。衛(wèi)珈被帶著走到其中一扇門前，然后就聽穆雷對她說道：“識別器里已經錄入了你的身份信息，你可以自己過來識別?！?/br>
    衛(wèi)珈頓時明白過來這句話的含義：“我能自由出入？”

    穆雷皮笑rou不笑地糾正：“準確地說，是自由出入這間房間，即你的住處?！?/br>
    “那電梯呢？”

    “指揮官暫時沒有提到，默認禁止?！?/br>
    ......那這間房間能自由進出的意義在哪里？

    衛(wèi)珈在識別器前掃描后環(huán)顧一眼走廊，忍著腹誹道：“那我除了待在房間里還能做什么？在走廊上散步？”

    “如果在指揮官不需要你的時候當然可以，不過，不要隨意觸碰或進入其他房間?！?/br>
    這位衛(wèi)隊長像是沒聽出她古怪的語氣，回答得一本正經，還幫她順手推開了房門。

    衛(wèi)珈只能在心底勸自己，至少比困在那間休息室里好多了。

    在她踏進房間之前，又聽見站在身后的穆雷提醒道：“以及，客廳桌上有衣服以供日常穿著，你自己的私人衣物不要再穿?！?/br>
    “好的?！毙l(wèi)珈踏進房間，轉過身朝他微微一笑，“衛(wèi)隊長，還有別的事嗎？”

    “換好衣服直接上樓?！?/br>
    說完穆雷轉身就重新朝電梯走去。

    衛(wèi)珈關上門，打量起“新住所”。

    比那個休息室確實大了不少，但是裝潢依舊是冷淡的灰、白、黑三色，冷冰冰的，跟這些不近人情的仿生人一個腔調。

    墻角依舊有個熟悉的東西。

    衛(wèi)珈看著那個監(jiān)視器，見怪不怪地挑了挑眉，轉過身打開灰色的長方形盒子，從里面拿出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灰色襯衣黑色長褲，跟她在指揮部看見的那些仿生人穿的制服很像，只是沒有肩章也沒有領帶。

    她拿著衣服走進浴室，穿好后走到玄關換上擺在那里的長靴。

    他們這是從園區(qū)那里調出了自己的身體數(shù)據？所有衣物和鞋的大小都正好合適。

    頂層，得到允許的穆雷從門口走了進去，對著桌前的男人匯報：“已經安排好了，馬上人就會上樓，然后會有安排好的人告訴她各種注意事項?！?/br>
    飛速瀏覽手中文件的赫沉眼睛也不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穆雷便接著道：“指揮官，五分鐘后需要出發(fā)前往三區(qū)巡視軍事基地，車已經備好?！?/br>
    目光正好瀏覽到文件最后一行，聞言赫沉微微頷首，合上手中的資料起身，然后俯身拿起搭在一邊的制服外套利落套上。

    候在一旁的穆雷先一步打開門，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彪娞萆戏桨l(fā)出提示音，在頂層停穩(wěn)后緩緩朝兩側打開，站在里面的衛(wèi)珈正好看見那兩道從政務廳里走出的高大身影。

    走在前面的那個金發(fā)藍眼，身上的制服從頭到腳從里到外一絲不茍，腰間腰帶顯出男人結實勁瘦的腰，愈發(fā)顯得肩寬腿長。

    這是衛(wèi)珈第一次看見赫沉穿成這樣，不禁愣了愣。

    平心而論，實在是賞心悅目的......

    她的怔愣被垂眸看過來的赫沉收入眼底，他眉微微一挑，接著目光下落，滑過從灰色襯衣領口露出來的雪白細頸。

    那個夢境再次浮現(xiàn)，男人喉結微微一動，抬眸跟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對上。

    四目相對，又有非常細微的、一剎那的僵硬，但是這種異常已經比第一次減弱不少。赫沉淡淡收回目光，邁開步子。

    軍靴踏在地面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衛(wèi)珈猛地回過神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低頭勉強鎮(zhèn)定地輕咳一聲，趕緊抬腳往旁邊移了兩步讓他們進電梯。

    作者有話要說：　　赫沉：不用掩飾。我看到了。

    樓上樓下的距離，四舍五入等于同、居。

    第9章 他的襯衣

    上次衛(wèi)珈到頂層來也只是待在政務廳里被赫沉盤問了幾句，這回則被直接領著走進政務廳側面的其中一扇門里。

    門一打開，又是一條走廊。

    “走廊右側是指揮官的臥室與浴室，左側是更衣室和衣物清潔室。你每天要做的，就是準備好當天指揮官需要穿戴的制服，在他起床后送去，然后每晚再把衣物送進清潔室清洗?！?/br>
    “所有制服和其他衣物會以三十天為周期全部更換，這也是你的分內工作?！?/br>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灰色眼睛的仿生人微微一笑，“指揮官關于生活起居上的一切需要，你都需要隨叫隨到?！?/br>
    隨叫隨到，這不就是女仆？

    不過說實話這些已知的工作都挺輕松，衛(wèi)珈有些慶幸這些仿生人不用吃飯，不然她可能還需要兼職廚娘。

    她轉身看向進來時的那道門：“這扇門，還有更衣室和清潔室的，我有進出的權限，對嗎？”

    “沒錯，暫時僅限于這幾個地方。”

    “暫時？”衛(wèi)珈疑惑。

    面前的仿生人但笑不語，衛(wèi)珈卻覺得對方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她皺了皺眉轉而問：“那平時赫......指揮官用不著我的時候呢？”

    “如果指揮官不需要你......那你可以待在你的房間里?！?/br>
    他看著衛(wèi)珈笑了笑，“不需要”三個字被刻意拖長了音調。仿生人找人類兩廂情愿紓解欲/望的事已經屢見不鮮，高層身邊更是不缺女人。指揮官好端端地怎么會找個人類女人做所謂的“生活助理”，他自然而然認為是別有目的。

    “好的，我明白了?！毙l(wèi)珈懶得去思索他的意思，“那我現(xiàn)在需要做些什么？”

    .

    結實的灰色紙箱跟她差不多高，整整六個放在她面前。身后是一整面墻的落地衣帽間，里面只有許多相同的外套、襯衣、長褲和長靴，整整齊齊掛著，連朝向與間距都一致，透著一股冷硬。

    衛(wèi)珈劃開封條，露出箱子里的簡易落地衣架和上面掛著的制服，跟她剛才打開的落地柜里的一模一樣，大概、可能稍微新一些。

    然而這么多套制服三十天全部更換一次，又能留下多少穿過的痕跡？

    奢侈。她撇了撇嘴。果然無論是仿生人還是人類，一旦作為高層，這些東西就會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衛(wèi)珈將紙箱里的衣物一樣一樣替換進去。

    她看著手里的寬大襯衣忍不住上下打量幾眼，這個大小......跟她身上的比起來都可以當裙子了。

    衛(wèi)珈無意識地提著衣架放在自己脖頸處比了比。

    身側忽然傳來一聲輕響，她一愣，朝聲源看過去。

    赫沉站在門口，看著面前的女人把一件明顯不合她身材的灰色襯衣放在身前，襯衣衣擺直直覆蓋至她大腿中部。

    他的襯衣。

    男人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tài)，衛(wèi)珈觸及他目光頓時反應過來，趕緊轉身把衣服掛進柜子里，背對門口的時候忍不住有些懊惱地皺了皺眉。

    怎么正好這個時候被他看見了？

    掛衣服的橫桿不算低，她需要踮著腳才能夠得著。衛(wèi)珈一手撐在柜子上，另一只手握著衣架一端伸長。

    身后忽然響起軍靴踏在地上的悶響，一聲一聲不緊不慢，越來越近。

    衛(wèi)珈動作一僵，下意識縮回手飛快轉過身。

    漆黑锃亮的軍靴在離她半米的地方停下，赫沉垂眸盯著她臉看了片刻，壓迫感使衛(wèi)珈忍不住有些戒備和緊繃。

    狀似平靜，然而尖利的爪子就藏在身后，時刻準備朝威脅自己的人揮舞。他勾了勾唇角，接著抬眼環(huán)顧四周，擺放的衣物乍一看算整齊，但有的地方衣服挨得有些緊，有些則稀稀拉拉。

    他慢條斯理地沿著整面墻踱步。

    衛(wèi)珈被他“檢閱”似的動作弄得莫名有些緊張。

    少見的有些窘迫浮現(xiàn)在那雙眼睛里，赫沉打量著那雙眼睛，腦海里又出現(xiàn)一種近似于愉悅的情緒。

    或者稱為“興趣”。

    “都收拾好了？”

    “還沒有，”衛(wèi)珈搖頭，“所以可能......不太整齊?！?/br>
    “繼續(xù)?！焙粘廖⑽攘藗阮^，站在門邊不動了，一副要看著她整理的樣子。

    ......指揮官這么閑？

    衛(wèi)珈心里腹誹，轉身繼續(xù)從灰色紙箱里拿剩下的衣物，只是背后一直有一束難以忽略的目光，難免讓人有點不自在。

    赫沉藍色的眼睛微微一動，目光淡淡掠過面前女人因為抬手的動作而愈發(fā)貼身的襯衣，以及被長褲上系著的腰帶緊緊勾勒的纖細腰肢。

    他當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最近像那個炙熱的夢一樣的異常，是單純跟她的眼睛有關系，還是因為這個女人？

    他很清楚此前自己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產生過欲/望，不管是仿生女性還是人類。

    “這......”衛(wèi)珈看著面前的盒子，“指揮官，這個是不是直接放在柜子里就好？”

    一整盒男士內褲！

    她剛才沒反應過來，差點就拿出一條仔細端詳這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了，還好提起來一點就辨認出來，及時停手。不然讓赫沉看見自己手里明晃晃提著他的內褲......這可比剛才拿著襯衣往身上比劃尷尬的多。

    赫沉目光下滑，落在那個盒子上，眉一挑：“按照之前的來?！?/br>
    衣柜里有專門的分類收納層。只是要那么放的話，她肯定就要把原本放在里面的拿出來，再放新的進去。

    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衛(wèi)珈知道自己沒辦法跟他叫板，低頭認命地收拾。

    這還是她第一次幫異性收拾這種貼身衣物，更何況這些衣物的主人就站在旁邊看著，衛(wèi)珈只能開解自己：他只是個仿生人，沒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就當是他故意讓自己難堪？難道還要讓他如愿？

    她覺得自己把那點尷尬掩飾得很好。

    然而......

    白皙耳尖上淡淡的一抹粉紅沒能逃過赫沉的眼睛。

    臉紅。因為他那些貼身衣物。

    想想她在訓練場因為幾個士兵的羞辱而挑釁回敬的模樣，再想想她在自己面前不得不假裝乖順，甚至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