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秋桂子_分節(jié)閱讀_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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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梧子道:“只怕此事已人盡皆知。” 那男弟子道:“武林今日過后怎地血雨腥風(fēng)。有道是:待月一出,天下一劫。不知今番如何收場?!?/br> 第30章 待月(3) 那二人自駕馬滴滴答答走遠(yuǎn)。解輿聽得再無人聲,方撥開那茅草探頭出來透氣。刀紅隱亦是伸出頭來。 解輿道:“這等高人,怎地不覺我二人在此?” 刀紅隱忍住笑,心下道:這觀察恁的天真,真不知他追捕那楊蝶掩半年怎地見耍。那等高人,豈會與你這等小人物計較?口中卻道:“那自是夫君閉氣閉得妙。” 解輿卻是不覺有甚不妥,因問道:“待月一出,天下一劫?這待月卻是甚么物事?” 刀紅隱卻不答。心內(nèi)細(xì)思量道:傳言待月詔亂世方出。前番卻是安史之亂,再前番,卻是永嘉亂時。今番大宋西有趙元昊亂,遼索晉陽及瓦橋關(guān)南十縣,宋得天下不及百年,竟要至于天下大亂么。這刀紅隱雖是大理人氏,然自小習(xí)漢學(xué),說漢話,卻也與漢人一般無二。且大理段氏自是漢人,與宋交好,故而今番想來,卻也將那遼,夏視作異族。 這待月詔,不見記于正史,然江湖古來傳言一句:待月一出天下劫。原來,這待月詔每每于天下大亂前出世,此詔一出,天下必有大劫,終了,誰得了這待月詔,誰便能平天下。傳言道:秦末,此詔出,陳涉乃揭竿,當(dāng)中經(jīng)數(shù)十年,雖楚項力拔山氣蓋世卻潦倒烏江,韓信戰(zhàn)無不勝然不敢背,皆是因此詔之力。又道:漢末王莽作亂始,此詔已出,直至司馬氏奪天下乃定。然終不長久,南北朝紛爭數(shù)百年,無人奪得此物,直至隋朝方正。唐末安史之亂前,此詔已出,然直至陳橋之后,天下方塵埃落定——正史卻終不提及此事,且但聞人說此詔之事,定是語焉不詳。只說此詔乃是天降神物,有非凡之力。刀紅隱素來不信鬼神之說,故而只道那待月詔乃是當(dāng)朝人閑來無事杜撰之事,或是牽強(qiáng)附會之辭,尋常聽聞亦不甚心下去。 如今卻連樓觀峨眉這般尋常不入世門派亦到此處,只怕此事非是杜撰?;蚴怯锌浯笾?,然此詔恐怕端是真事。然其亂世方出之事,卻是教人疑惑。倘非亂世,不知此物竟在何處。直教天下無人能得窺? 刀紅隱思及此,對那解觀察道:“夫君,你常年在公門,可曾聽聞近年禁中失竊也無?” 那解觀察道:“禁中時有失竊,誰去一一道來?娘子此言差矣,即便禁中失竊,卻也不到開封府提刑處去,我輩自是不知?!?/br> 刀紅隱道:“你原卻只管東京城內(nèi)刑獄之事??提及緝盜,楊蝶掩盜的那株千年上黨參恁的名貴?參之物,即便是御賜,吃便吃了,那皇帝老兒不成還來討要?” 那解輿蹙眉道:“卻也作怪。提刑大人自叫在下拿回楊蝶掩。想是氣他不過?!?/br> 刀紅隱笑道:“你這一來一年半載,那開封府尹怕也已離任,這參,討得還,討不還,干系亦不甚大。” 解輿只道:“拿人文書已下,須拿得人,討參卻是其次。”口中恁的說,不過敷衍那婦人。想當(dāng)日出開封府,提刑親自分付道:這御賜參干系甚大,你須得連人帶參一并索回。倘我離任,此事亦要交勾來任,你只管尋去便是。尋不得時,休得還來。他事莫要再問。 解輿自也尋思不透。這人參一物,即便是一藥可醫(yī)一命,終不過是一命。尋常人吃了,不過延年益壽,有或無,干系亦不甚大。御賜之物,既是賜了,不當(dāng)討回,故而即便是失竊,不待聲張,只道是自家吃了,亦不至得罪。卻不知為何,年來教他不得回鄉(xiāng)。想是那參另有他用,才致如此。饒是思及這一層,解輿卻思不透,一株參兒有甚他用。 自至這玉泉山來,卻是詭秘重重。且說這婦人教人藥箭致傷一事,這傷她之人,卻也不知有甚來頭,莫不是同那青城派一般,實是為著小蛇書箱? 思及此,解輿心內(nèi)一凜,這小兒書箱內(nèi)藏何物?恁多人上山,為著那“官人”的甚么物事?又是何人放出風(fēng)聲?愈想愈心驚,不由啊呀一聲叫出口。 刀紅隱似也想到甚么,蹙眉道:“那射奴一箭者,乃是百越會徒。射茵之毒乃是嶺南土人所使。不知何以射奴?” 解輿道:“怕是待趁娘子分神之際,奪那小兒書箱?!?/br> 刀紅隱卻道:“見今之勢,來此山者,尋的是官人,卻不是小兒書箱——” 解輿道:“亦即是道:那物事在那官人童仆書箱內(nèi)?!?/br> 刀紅隱冷笑道:“恁的道來,這官人,卻真真是他了。” 解輿自在疑惑,刀紅隱卻尋思得清明了。自出蜀后,這一路來的追兵,怕都是為著那小兒書箱內(nèi)物事。那小兒書箱內(nèi)竟是有或無,誰也不省得。這消息從何而來,亦是誰也不省得。不須深究此事個中原由,然確鑿之事便是:今日之后,楊蝶掩卻是要與天下為敵了。 六年前,那楊蝶掩初到她處,道是要潛心習(xí)天下毒物。刀家乃是大理毒教教宗,毒物一門,向是傳女不傳男,長女一律不許嫁出,只許招贅。刀紅隱便是下任家主,自小通習(xí)古今之毒,只待到長到雙十,便可襲承教宗一職,此后便可論招贅一事。那楊蝶掩卻不知如何闖入她家森嚴(yán)機(jī)關(guān),到得她跟前,直報名諱,道是愿以自家楊柳劍法換習(xí)毒學(xué)。 此事本須奏明教宗,亦即刀紅隱母親知曉。然刀家號令極嚴(yán),教宗得知此事,定是要將那楊蝶掩趕出,甚或以毒害死。刀紅隱自見那楊蝶掩,便起了私心。自與他說:習(xí)毒之事,亦非不可商議,除卻楊柳劍法,須得另有因緣。那楊蝶掩便問甚的因緣。刀紅隱與他說:你倘或入贅,習(xí)毒之事,自是順理成章。 憶得當(dāng)日那楊蝶掩卻道:男女婚姻,自是須謹(jǐn)慎為之。我倘與你結(jié)親,又死于非命,豈不是教你年幼便作了寡婦? 刀紅隱怔道:何以你道自家死于非命? 那楊蝶掩笑道:我須與天下為敵,怎教免死于非命? 那一句立在風(fēng)中,淡淡飄過,直似在說天涼好個秋,卻教刀紅隱動了惻隱之心。 刀紅隱尚不死心,只道:五年為期。待我二十,倘你不死,當(dāng)來我家入贅。 那楊蝶掩輕輕一笑,道:到得五年,倘我未死,你未結(jié)親,再提此事。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刀紅隱幼時聽聞此句,只道是古人夸大其辭,那日見得楊蝶掩,方知世上真?zhèn)€有此等顏色,生于男兒身上,卻教人任氣難負(fù)。 楊蝶掩在刀家一年,日日午時便來,掌燈方離。刀紅隱取刀家毒譜與他觀看,半年內(nèi)他竟將刀家所藏毒經(jīng)盡閱,且造新毒二十樣,道是報答刀紅隱。此后半年,便將楊柳劍法內(nèi)外心訣教與她。一年才盡,楊蝶掩便平空失了影跡。 那一年來,刀紅隱與楊蝶掩日日一處,才知甚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倘若道來,這楊蝶掩何有半分初見時傾國傾城之姿,直是滑稽詼諧無比,自家滑稽不算,屢屢將她戲耍,以此為樂,且教她拜師稱師父。時常亦教她著惱不已,悔當(dāng)初錯看。那入贅之事,自是不再提起。 那日如同往常一般,刀紅隱在閨閣等那楊蝶掩,午時卻不見來。到得未時,卻自檐上飄來片紙,上書:年來叨擾,紅兒深恩難負(fù),此去經(jīng)年,有緣自當(dāng)重會。楊蝶掩。 尋常嬉鬧來,常覺此人教人惱甚。只道他日日年年便會在此,與她一處。卻也只覺尋常。 豈知那楊蝶掩一去,一月二月,半年一年,再不見轉(zhuǎn)回。思及往事歷歷,相忘不得,方省得自家動情已深。刀家女子掌教之前不得踏出家門半步,倘她去尋楊蝶掩,只怕她母親覺察了,便會將她軟禁,問出究竟。且天涯海角尋出那楊蝶掩來,毒害至死,此事她是萬萬不敢為。故而心內(nèi)雖焦躁,卻也只得隱忍。只盼五年之期到時,那楊蝶掩還來。 五年過,卻是全無消息。婦人見識乃是:男子有約不守,料在心內(nèi)先便是他負(fù)心薄幸。心內(nèi)便怨悵他拿話騙她。想來是有了新人,便將她相忘。這番思來想去,掌教后刀紅隱便離家,只待尋出那楊蝶掩問個究竟。 那日聽得甚么死于非命,原以為不過是他耍笑之語。平日里真真假假,歷歷憶來,她卻窺不透楊蝶掩真性情。當(dāng)時年幼,雖亦曾旁敲側(cè)擊,待問出他為何習(xí)毒,待問出他竟是想做甚,卻均教他不著痕跡嬉笑過了。 今日想來,心內(nèi)卻苦楚,她只道于楊蝶掩此人,已是了若指掌,怎知那人心內(nèi)之事,她是半分也曉不得。恁的道來,只怕他那十七八個意中人,卻是熟知他之人了。 解輿見刀紅隱神色幾變,不知她尋思甚么。只想見今夜之勢,下山怕是不能夠。在此茅草上過夜,并非不可為之事。便與那婦人道:“娘子,今夜不妨在此處暫歇?!北阕匀チ艘惶庍h(yuǎn)離那婦人處躺下,拿些茅草蓋在身上。 夜來風(fēng)聲甚大,解輿醒了數(shù)番,聽得風(fēng)聲嗚嗚作響,心料明日不當(dāng)陰雨,又沉沉睡去。 第31章 待月(4) 次早解輿醒覺,只覺自家身下細(xì)顫不已,心下犯疑,卻待起身張望,驚覺手足俱見縛了,動彈不得,扭頭看時,只見刀紅隱臥在身畔,拿一雙俏生生美目覷他,目中盡是不懌之色。 解輿因問道:“如今卻是怎地?” 刀紅隱冷笑:“夫君大段癡蠢不成,不見自家吃人拿了,縛在板車上行路?” 解輿滿腹嘀咕,又吃那婦人譏諷,火氣上竄,道:“你曉得事,怎也見拿了?” 刀紅隱不住冷笑,道:“倘不是你死睡如豬,奴負(fù)你不起,又怎會叫人縛了?” 解輿道:“哪個教你負(fù)我,你走便了。我須不曾求你。” 刀紅隱不再還口。解輿火氣消后,方悟得那婦人為負(fù)他走,方才吃人拿了,心下不由暗愧,然而怒氣卻才甫出,面皮拉不下,只訥訥無語。 那解輿在板車上見縛了,左右翻轉(zhuǎn)不得,手足伸縮不得,獨(dú)獨(dú)一條頸子可動,轉(zhuǎn)一轉(zhuǎn),又見那婦人面色不善,只得頸子亦不轉(zhuǎn)了。心下納悶半晌,抑郁不得發(fā),待問那婦人何人拿了他二人,又尷尬不得問。 這板車想是昨夜在那馬廄旁那車了。解輿只得望天,天色甚好,樹梢上浮云薄如紗,看天色只怕在辰時上下。車行得甚快,不知何人在前方拉車,卻似策馬奔馳。 到得一處平處,那板車旋漸減緩,終而住了。拉車人將車一放,解輿同刀紅隱二人便被迫半立,斜身靠那板車上,苦不堪言。 那拉車人轉(zhuǎn)身來到二人面前,解輿看時,卻是一個矮短大漢,紫棠色面皮,面上嬉笑,甚是可親狀。 刀紅隱見得此人,卻是一驚。 解輿便問那人道:“敢問好漢何事留我二人在此?” 那大漢笑道:“小的無事,且邀二位去玉泉寺吃一碗茶?!?/br> 刀紅隱只是不則聲,解輿道:“既是如此,放我二人下來,我們自家行路便是。” 大漢搖搖頭,笑道:“倘放了你們,轉(zhuǎn)頭也便走了,料是攔腰抱住,把臂拖回,亦是不得轉(zhuǎn)回?!?/br> 那解輿料得這個漢子乃是個高手,恁的問他,料也是問不出究竟。沒做奈何處,只得侯待那婦人主意,偏生刀紅隱到得這番要緊關(guān)節(jié),卻是一聲不則,解輿轉(zhuǎn)頭去看她,只見那婦人閉目養(yǎng)神,物我兩忘。解輿以為她仍在慪氣,低聲道:“娘子,卻才在下的不是,你且不計前嫌,開一開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