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秋桂子_分節(jié)閱讀_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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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勇聽得此話,心內(nèi)焦躁,道:“那個沒分曉的!不見官人傾盡家財周全你性命!” “你自不怕,”那人尖聲道,“你隨你那寡婦嫂嫂嫁了去,也是柳家小叔?!?/br> 師勇怒火中燒,卻待撲將入去見是誰在說話,只叫人輕輕挽住一臂。師勇看時,卻是柳官人,他自掙扎要鉆入眾人中,道柳官人一介書生,身形雖高,料也無甚氣力。豈知怎也掙不開,他力也不甚大,卻似有蛛絲纏身,怎也掙脫不開。 那柳官人淡淡道:“在下尋些法子,交諸位過冬。諸位還且奈一奈?!?/br> 那日柳官人一般去定城,見小蛇心下有事,便領(lǐng)他同去。師勇吃了粥,去看他嫂嫂。前兩日春香本在丈夫靈前守夜,因她有孕,師勇交她不可過勞,便不許她去。今日哥哥要下葬,春香卻在屋內(nèi)不出,不知是何緣故。師勇掀簾兒入去,卻見她仍在被中。 “嫂嫂,且起吃一碗粥?!睅熡聠镜馈?/br> “不甚思想飲食。”春香仍在被中,低聲道。 “嫂嫂可是惡阻之證又發(fā)?”師勇問道。 “我自不妨事。”春香聲甚細(xì)。 師勇聽她聲,情知不好,道是她惡阻又發(fā),此時柳官人亦不在,師勇便道:“俺去稱些藥材與嫂嫂煎藥?!?/br> 柳官人藥材安在他屋里,師勇便要去東廂拿。過大殿外石廊,卻見李順、六福、王二、張五攢頭不知計(jì)議些甚么。師勇入去,他四人見他入來,便招手叫他過去。 師勇走近跟前,問道:“哥哥們作一處計(jì)議甚么?” 李順便道:“今早柳官人道他尋些法子交俺們過冬,不知是何法。俺們也自尋思些法子過冬。免叫柳官人吃的緊?!?/br> 師勇道:“哥哥說是甚法子?” 李順道:“便是都在此長住,一個不走,以此廟為寨,集眾人之力,翻舊為新,免冬日見寒?!?/br> 師勇道:“恁的好。只怕柳官人亦要在此長住?!?/br> 王二道:“待安頓得當(dāng),便交柳官人且先還鄉(xiāng),萬不可拖他至大年?!?/br> 師勇道:“只怕有人不肯。” 王二道:“俺們便是尋思此事。既結(jié)寨,勢要推個寨主。那幾個大伯尋常便有些怨悵,定不可推他幾個,便在俺幾個里推,叫他們作不得聲。” 六福道:“俺說便推王二,到時小哥哥你幫聲腔?!?/br> 師勇應(yīng)承道好,便去東廂柳官人屋內(nèi)尋藥。方在火邊煎藥,便見王二李順集眾人計(jì)議此事。朝東同師勇俱是道好,那幾個大伯亦也道好——他們年高,凡事必要都仰仗后生小子,是以不敢有甚怨言。獨(dú)不見了堂哥肖琳。師勇道他定是在后園澆菜,亦不甚意下。 待藥煎好,師勇捧著碗去嫂嫂屋里。叫聲:“嫂嫂。” 卻不見應(yīng),只聽得春香細(xì)細(xì)□□。 師勇撇下藥碗,去掀春香被兒,只見她臉色煞白,痛苦萬分,捧腹弓身,師勇叫道:“嫂嫂!嫂嫂!卻是怎地了?” 春香只□□卻不應(yīng)。師勇見她神志已然不清,慌忙沖出廂門去到殿內(nèi),高叫道:“李順哥哥,王二哥哥,來相看則個!” 眾人趕到,卻見春香下身流血,已然浸透衣裳麻被,千萬般叫也不應(yīng),李順叫聲苦道:“卻不是小產(chǎn)?” 王二道:“小產(chǎn)敢有恁多血?” 李順道:“哥哥不知,小產(chǎn)倘產(chǎn)得不好,卻是要這多血。須得尋醫(yī)速治,不治恐怕則死?!?/br> 師勇心下惶恐道:“嫂嫂同侄兒則死?” 李順道:“見今尋柳官人定是不逮,且送山下村內(nèi),尋個巫醫(yī)穩(wěn)婆,且先救命則個?!?/br> 說罷彎腰去背春香。春香已然不識人,王二將她抱起置李順肩頭,扯下幔布簾兒,系牢在李順身后,師勇跟在身后,伸手摸春香手,卻是濕冷濕冷。不由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產(chǎn):流產(chǎn)。春香的癥狀是不全流產(chǎn),卡在宮頸口出不來。所以大出血了。 第19章 師勇(3) 且說李順背了春香,同師勇一路急急下山,路頭趕得甚急,師勇跌跌撞撞,猶踢破前趾,只咬牙忍痛不發(fā)。眼見春香面如金紙,氣若游絲,師勇手捏春香手,她卻是半分氣力也無。師勇一把一把抹淚,咬唇不哭則聲。心內(nèi)只道:春香尚未死,尚未死。趕得山下,尋個穩(wěn)婆巫醫(yī),不見定要死。春香尚未死。心內(nèi)又怨悵,柳官人何以不在?他若在時,春香必不死。 師勇憶起柳官人教他切脈,便搭手至春香寸口,卻未摸到脈,重重按下,方有極細(xì)極弱極速之脈。此乃亡陽之象。柳官人曾道與他說,亡陽之脈一出,十者無一。師勇思及此,淚怎也抹不盡。 往山下行的約莫五里地,卻見一隊(duì)土兵自山下而來,約莫百八十個,為首的一個都頭,跨著一匹肥馬,手中一條長馬鞭,滴滴答答往山上來。 李順心內(nèi)一驚,望向師勇時,他卻兀自抹淚不休。李順低聲道:“師勇,且仔細(xì),他問時,我來答?!?/br> 李順負(fù)著春香,同師勇低頭快走,不敢做則聲。恰經(jīng)過那都頭馬前,那都頭一聲喝道:“你三人來怎地?” 李順立定了,那領(lǐng)頭的都頭勒馬停駐,那隊(duì)土兵立在都頭馬后,個個手中刀槍棍棒,望向他三人。 李順唱個喏道:“小人行的急,都頭莫怪。小人乃山下賀家莊人氏,今早同小人渾家弟弟上山采果兒,誰想渾家忽而腹痛難忍,神志不清,小人急急背她回莊看醫(yī),竟是甚也不曾隨身帶得。” 那都頭狐疑,道:“你且背她來見我?!?/br> 李順便將春香背至那都頭馬前。那都頭俯身細(xì)看,只見春香滿面細(xì)汗,面色慘白,思量李順?biāo)圆凰萍僭挘闾址潘麄冃?。李順同師勇肚?nèi)暗松一口氣,才待行,聽得那都頭叫道:“且慢!” 李順彎腰俯首道:“都頭尚有何事?” “你二人一路行來,可曾見到賊人?” 李順道:“復(fù)都頭,小人們一路沿陽坡而來,不曾見得山賊,倘說賊時,莫不是七里崗上賊人作亂?” 那都頭聽得此言,馬鞭便揮到李順跟前,在他面上重重一鞭,打得李順右頰皮開rou綻。那都頭罵道:“哪個不曉得七里崗有賊人!問你怎地,你答便是,你這廝卻來羅唣!” 李順連連哈腰道:“小人的不是,小人的不是。都頭見教的是。都頭見教的是。” 那都頭亦不采他,打馬便走。那一隊(duì)土兵隨在馬后,一發(fā)去了。 這一擔(dān)各,又是一炷香工夫。師勇見春香鼻息已弱,急催李順趕路。李順卻住了腳不走。 師勇眼淚流成千行,哽道:“哥哥且快些,嫂嫂將則無氣了?!?/br> 李順跺腳道:“你敢是不曾聽得!那都頭卻是去繳賊!此山何來得賊人?料是有人報官將俺們差做了賊人?!?/br> 師勇道:“哥哥多慮,倘真?zhèn)€是時,王二哥哥與他們說,料也不致錯捉?!?/br> 李順道:“你尚年幼,如何省得其中關(guān)節(jié)!他差了百十個土兵,無功而返,定有人見他罪過。俺們無家無口,便是冤屈了,誰去聲張!此事休了!” 李順卻待放下春香,道:“俺還去報信。” 師勇苦求道:“哥哥,周全俺嫂嫂一命!你不倒返去時,他們不必要死,倘你倒返去,俺嫂嫂是必死無疑!李順哥哥,俺便還去報信,你自背我嫂嫂尋醫(yī),可也不可?” 李順左右為難,師勇便往回奔,回頭道:“哥哥,俺定捎到信,哥哥只管快去!” 李順咬咬牙,面上血涌不止,他自抹了一把,轉(zhuǎn)身快步下山。師勇抹去眼淚,徑望來時路奔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提那李順負(fù)著春香下山,單說肖師勇肚內(nèi)思量那隊(duì)土兵行在前頭,他在后頭,定是趕不及。便是趕上,遮莫也交那都頭擒了,報信一事便休了。恰數(shù)日前同柳官人回山,行得一條小徑,此時他便望那小徑行去。尋常時候下山并不行此路。那日柳官人道沿此徑可見七葉一枝花,將去采摘,便沿此路回廟。此路逆溪而上,本為村民到后山采藥伐柴捷徑,只因此路傍溪,頗有些陡滑,以此尋常時候李順等人并不行此路。 因無路可走,師勇只得逆溪而上,那小徑上俱是溪石,山水大時,甚是滑溜。師勇還道近幾日無雨,比之前幾日,定要易行許多。豈料那溪水雖不大,溪邊石子仍濕滑,想是水自地下漫上,浸積而成。那石上生滿青苔。師勇心下焦躁,只盼早些回廟中報信,又念春香不知怎地了,腳下一時慌亂,踩不住,跌了一交,砸在溪石尖角處,砸出膝頭一片血紅。師勇慌忙爬起,只恐誤了時辰,忍痛走上山。自跌了腿,越慌越慢,到后時走三步跌一交,起時又崴了腳脖子,行一二步便劇痛難忍。師勇跌坐在溪邊巖石,望著嘩嘩躍下的水花,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