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花的小姑娘開心的拍了拍手，有路過的人聽見了楚焰的話側(cè)目而視，有人在遠(yuǎn)處圍觀，有人拍照，可是楚焰無所畏懼，含笑寵溺的等著秦慕瑾接過花。

    秦慕瑾接過去，他的愛人都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白，他又有何懼？

    “應(yīng)該留著婚禮上說的?！?/br>
    秦慕瑾重新牽起楚焰的手，一臉坦然幸福。

    楚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謝謝小meimei，這花兒多少錢？我快要和我的愛人結(jié)婚了，一生一世只愛他一生，很好的花語?！?/br>
    小姑娘興奮的臉微微發(fā)紅，急忙搖搖頭，“不要錢的大哥哥，這是教堂里的尋愛活動，每個星期五在街頭找一些很特別的人，真摯的愛情就送玫瑰花，感人的友誼就送百合，也可以給可愛的孩子送這些美麗的氣球，還有康乃馨是送給母親的，大哥哥和小哥哥牽手走在路上，背影美好的讓我想把所有玫瑰花都送給你們。”

    秦慕瑾伸手摸摸她的頭，將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給她圍上，摸了摸她的頭，“謝謝小meimei?！?/br>
    小姑娘為難的看著脖子里的圍巾，她做這樣的活動很久了，沒有一個人像眼前的小哥哥這么好，到底要還是不要??？好為難。

    被她臉上很想要卻極力忍耐的小糾結(jié)逗笑了，楚焰也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給她戴上，“小meimei戴著吧，謝謝你的玫瑰花，這兩條圍巾做個紀(jì)念送給你啦?！?/br>
    小姑娘微微有些羞澀，卻用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小哥哥大哥哥，我祝你們一直幸福下去哦，謝謝小哥哥和大哥哥的圍巾?！?/br>
    “小meimei再見?！?/br>
    小姑娘揮揮手，提著花籃快快樂樂的走了。

    二人一直目送她走遠(yuǎn)，楚焰看了看秦慕瑾空蕩蕩的脖子，伸手將他羽絨服上的拉鏈往上拉了一下，抬腕看了一眼手表，“時間還早，我?guī)闳ヒ妭€人，好不好？”

    秦慕瑾道：“走吧，你帶我去見誰？”

    楚焰牽著他一邊往停車場走一邊回答道：“一個拯救了我的人。”

    秦慕瑾心里一動，有個隱隱的猜測，“就是你讓我算的人？”

    楚焰拉開車門讓他先上去，才轉(zhuǎn)身回了架勢位，“對，就是他，一個無名英雄?！?/br>
    秦慕瑾點(diǎn)點(diǎn)頭沒再說話。

    就像秦慕瑾猜測的那樣，車一路到了公墓的墓園門口才停了下來。

    楚焰帶他去墓園外的香燭店里買了些香燭和黃表還有一束花，轉(zhuǎn)身往墓園走去。

    他們一直走了很久，才在孤零零的一個角落里看到了一個墓碑，碑上沒有名字，沒有照片，生年不祥，卒年是2018年6月4日。

    右下角除了楚焰敬立四個字，空白的墓碑再無一字。

    楚焰將墓碑上的雪細(xì)細(xì)的抹干凈，將花放在墓碑前的那方石頭上，秦慕瑾又一一將香燭插在墓碑前點(diǎn)燃。

    誰也沒有說話，氣憤有些凝滯，過了半晌，楚焰開口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沒有他，或許就沒有現(xiàn)在的楚焰?！?/br>
    “從小我是大院兒里的孩子王，就此養(yǎng)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從初中開始，我成績一路拔尖兒，可是大家逃學(xué)一樣沒落下，高中大學(xué)讀研期間泡吧賭博飆車，幾乎夜夜醉生夢死，每天仿佛靠煙酒活著，畢業(yè)之后和一起胡混的同學(xué)出國去玩，在美國一間酒吧里我差點(diǎn)吸了毒，那時候已經(jīng)不小了，可是沒經(jīng)歷過挫折不知道人心險惡，再加上優(yōu)越的家庭條件，以及一起的那個哥們兒的慫恿，他一邊抽著加了料的煙一邊跟我說不會上癮只是玩玩而已，我也點(diǎn)了一根，已經(jīng)將煙蒂含進(jìn)了嘴里，面前墓地里躺著的人進(jìn)來了。”

    說起那段過往楚焰的臉上染上了慶幸的神色，若不是那個人，他真的完了。

    “他是酒吧里的酒保，假裝有人找我，他把我叫出去，跟我說吸了毒戒不掉，一輩子都會毀了，他把我?guī)С鼍瓢桑チ嗣绹患医涠舅?，那里的人那些樣子我這輩子都記得，我問他為什么救我，他說因?yàn)槲沂侵袊?，是他的同胞，他還告訴我他是執(zhí)行任務(wù)的中國警察，讓我?guī)е莻€染上毒癮的朋友趕緊回國。”

    “我是真的怕了，我?guī)е莻€一起出國的人回國之后，他一天天開始萎靡不振脾氣暴躁，越來越瘦，我勸他去戒毒所，可是晚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毒癮越來越重，最后，他從某酒店十九樓的客房窗子上跳了下去……”

    察覺到他的自責(zé)，秦慕瑾拉住他的手給他無聲的安慰，并不是楚焰的錯，錯在年輕不知世事險惡，也錯在巧合，如果那個人出現(xiàn)的再晚一些，或許楚焰也……

    “那段時間我很頹廢，不想跟人交流，我家老爺子讓我去當(dāng)兵，帶著一種感激恕罪的心靈，我順?biāo)浦鄣娜チ耍陂g我動用了很多關(guān)系去找拉住我的人，卻最終一無所獲，直到你算出來他在西南方，我正好去邊境執(zhí)行任務(wù)，我見到了他……”

    說到這里，楚焰捂住了眼睛，有些傷感和難受，聲音都是哽咽的，“他染上了毒癮……身份暴露之后被那些歹徒強(qiáng)迫染上了毒癮，為了將情報送回來，他親手殺了一名隊(duì)友，等我們完成任務(wù)找到他的時候，他瘦的就剩一張皮了，看到我們他吞槍自殺，我一直忘不了當(dāng)時他的表情，哭得委屈，愧疚，最后卻帶著解脫，我抱住他，跟他說美國相遇的事，他說他早就認(rèn)出我了，他說我好樣的，一個沒死的歹徒朝我開了一槍，拼著最后一絲力氣他將我推開，本來正中我心臟的子彈才打偏了，我活了下來，他死了?！?/br>
    “到死，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他染上毒癮又殺害隊(duì)友，上級決定葬在烈士陵園的申請不予通過，他的家在哪里沒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沒人知道，他曾經(jīng)執(zhí)行的任務(wù)也沒人記得……就這么孤零零的留下一捧黃土一個墓碑，我心里有愧啊……”

    秦慕瑾抱著伏在他肩頭哽咽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件事情的根本沒有對錯，哪方立場都有理，唯一的煎熬就是楚焰，無法給恩人正名，他心里難受。

    二人在墓園里待了很久很久，楚焰后來跟墓碑的主人絮絮叨叨的講他當(dāng)兵的故事，講他的愛人，講了很多生活中的事，直到下午。

    “我們回去了，以后每年臘月二十八，我們兩口子來陪你過年?！?/br>
    沒有稱呼，沒有名字，楚焰說出一個承諾，到他死的那一年，都沒有爽約。

    第六十四章 過年

    “小瑾, 來，幫我拿一下雙面膠?！?/br>
    秦鴻儒雙手托著寫好的對聯(lián), 叫秦慕瑾幫忙。

    B市的風(fēng)俗習(xí)慣，年三十兒貼對聯(lián)兒，貼好之后放一掛鞭炮就可以吃午飯了。

    有秦鴻儒在, 秦家的對聯(lián)從來都是手寫，秦慕瑾的毛筆字也是很能拿的出手, 可惜他的老爸秦教授是B市書法協(xié)會的副會長，有他在, 就沒秦慕瑾什么事了。

    大氣恢弘的紅底黑字的對聯(lián)一貼，路過的走親訪友的人哪個不夸, 周圍鄰居也有找他幫忙寫對聯(lián)的, 偶爾書法協(xié)會會舉辦免費(fèi)寫對聯(lián)活動，老秦的墨寶還是有很多人蜂蛹而求的。

    “你們爺兒倆速度快點(diǎn)兒我飯都做成了?！?/br>
    鄭如瑾穿著圍裙從廚房里探出頭來朝二人喊了一聲，又回去張羅吃的去了。

    秦鴻儒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和秦慕瑾一起迅速貼好了對聯(lián)，為了保護(hù)環(huán)境現(xiàn)在是禁止放鞭炮的，所以只得作罷。

    秦家秦爺爺和秦奶奶老兩口閑不住, 一大早出去鍛煉, 這幾天下雪也不曾間斷, 出去遛遛彎兒, 去廣場上轉(zhuǎn)一轉(zhuǎn)，差不多到到飯點(diǎn)就回來。

    這不，秦鴻儒和秦慕瑾剛貼好對聯(lián), 兩個老人就進(jìn)門來了。

    年三十兒中午這頓飯很有講究，多多少少的得剩一點(diǎn)，寓意著年年有余。鄭如瑾做秦家兒媳婦這么多年，兩個老人的胃口早就熟悉了，老兩口吃不得辣的和咸的。

    所以她將魚做成了清燉的豆腐魚湯，鹽灼蝦，還有幾盤清炒蔬菜，以及照顧秦鴻儒父子喜歡吃辣的特點(diǎn)做的辣子雞和鹵牛rou。

    一家五口七八個菜一個魚湯，簡單卻又營養(yǎng)均衡，還照顧到了各個人的胃口，和樂融融的開始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