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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起床都看見教主在化妝_分節(jié)閱讀_177

    尹言癡癡地望著他。

    韓江從懷里掏出一本泛黃的書,遞到尹言面前,那是五輪教的心法秘籍。尹言十分茫然,草草將書翻閱了一遍,翻到最后一頁時,瞧見頁腳有一行龍飛鳳舞的字:門隔流水,十年無橋。

    韓江握著他的手道:“這行字是我們五輪派和你們天寧教的祖師爺韓子凡親手寫的。門隔流水,十年無橋。我第一回見了你,便想和你一起效法他與郝伍二人,從此山長水遠(yuǎn),只有你我二人?!?/br>
    尹言嚇得一下將手從他手里抽出來,神色慌張:“你要帶我走?”

    韓江望著自己空落落的手愣了愣,復(fù)又靠過去再次抓緊他的手,道:“對。跟我走吧,阿言。從此以后闊別江湖,做對閑云野鶴,無拘無束?!?/br>
    尹言起先是緩緩地?fù)u頭,漸漸越搖越快,拼命地將手從韓江手里抽出來。他顫聲道:“不……我不能跟你走?!?/br>
    韓江急道:“為什么?”

    尹言不吭聲。他也說不出為什么,韓江的提議是他從未想過的,令他太過震驚。離開?從靳赫把他帶上出岫山開始,他就已經(jīng)走進(jìn)了一個結(jié),虧欠的結(jié),他不知該如何脫身。

    韓江哀求道:“跟我走吧?!币詤s始終不應(yīng)聲。

    翌日,靳赫召見了尹言。

    尹言走進(jìn)大堂,靳赫指了指身邊的位置,道:“過來坐?!?/br>
    尹言默默地走過去坐下,靳赫給他倒了一碗茶,含笑看著他。他心中略覺不安,雙手捧過那碗茶,喝了下去。靳赫不緊不慢地問道:“聽說韓江想帶你走?”

    尹言的動作一僵,慢慢將茶碗放了下來,垂著眼輕聲道:“是?!?/br>
    靳赫饒有興致地用手指摸著下巴,道:“那可不好。是他自己向我請纓,說要做我教教外尊使。如今他玩忽職守也便罷了,怎么還想拐帶我教右護(hù)法?阿言,你去趕他走吧?!?/br>
    尹言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澀聲道:“是?!?/br>
    尹言出去后,靳赫微笑著自言自語道:“那個家伙從來都是笑,自信滿滿?啊呀,我真想親眼看看他哭是什么樣子。想必很有趣了?!?/br>
    沒過一會兒,他又叫人把盧天彩招了過來。他問盧天彩:“你對韓江很有興趣?”

    盧天彩臉上閃過一絲慌張的神情,很快斂去,冷哼道:“的確有些興趣。不過那家伙似乎對男女之事很是駑鈍,不怎么有趣?!眻C馫闁.苐

    靳赫讓她靠近,坐到自己的腿上,撥弄著她的發(fā)絲,輕聲笑道:“這不是更有趣嗎?連阿言都對他有興趣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樣的,天彩,你不想知道?”

    盧天彩眉目間閃過一絲緊張的神色,卻竭力使自己放松。她對韓江的確有興趣,故而她感到害怕了。

    靳赫捏著她的下巴,微笑道:“天彩,還記得我曾經(jīng)和你說過的話嗎?你這些年做的很好,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你的玩物,你可要記得,千萬別將自己折進(jìn)去了?!?/br>
    盧天彩一如許多年前那樣,嬌蠻地冷笑道:“誰配?”

    靳赫摸了摸她的頭發(fā),道:“你去吧?!?/br>
    尹言回去后,果真向韓江提出了要與他恩斷義絕的事來。韓江慌了神,抱著他的腰不肯撒手,急急道:“不,不,你不跟我走就不跟我走,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就好。你不要與我恩斷義絕,阿言,我喜歡你,我不能跟你分開?!?/br>
    尹言硬著心腸扒開他的手,道:“你走吧。教主讓你交出令牌,你既已生了叛逆之心,便不可再上我出岫山。”

    韓江又急又怒,道:“我去找他!便是他不讓我上山,我也能闖上來!”說罷就沖了出去,果真上九霄居去找靳赫。然而這一次,靳赫卻不如兩年前那樣好說話,韓江怒火攻心之下和他打了一架,沒討著什么便宜,沒辦法,只好又去找尹言。然而尹言這一回卻是真的鐵了心腸,躲著連他的面也不肯見。

    韓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鼓起勇氣的告白竟換來如此結(jié)果。他自然不會就這樣放棄,又在出岫山上守了幾天,始終沒有找到尹言。奇怪的是,天寧教的人對他視若無物,放任他在山上橫沖直撞地找人,沒有人阻攔,也沒有人趕他下山。

    過了好幾天,韓江連尹言的影子都沒摸到,便漸漸地覺出有些不對來。他好像中了一個局,當(dāng)初他來糾纏尹言,魔教教主十分痛快地任命他為教外尊使,許他自由出入出岫山,還三不五時派尹言下山執(zhí)行任務(wù),仿佛是有意安排尹言與他相處似的,讓他很快就徹底淪陷。他亦以為靳赫是準(zhǔn)許尹言同他在一起的,而且是樂見其成,只是尹言欠了他的恩情,故而才要留在出岫山為他效力。正因如此,他才敢這樣大方地向尹言提出要帶他離開,他甚至有種錯覺,靳赫并不會為難他們。然而時至今日,他卻有種被人釜底抽薪的痛覺——他似乎被人愚弄了,而且愚弄的很徹底。

    韓江雖傷心憤怒,然而找不到尹言,他的傷心和憤怒也只是他一個人的,憋在心里,唯有更傷心更憤怒。即使有被愚弄的自覺,可他依舊不甘心就這樣離開,若見不到尹言,不能親口聽他說一句,又怎能安心地下山?

    到了元宵的那天,韓江已經(jīng)賴在山上半個月了,尹言始終沒有露面。他闖進(jìn)凌云居的地窖里,搬了幾壇酒出來。釀酒一事,還是他親手教給尹言的,這酒窖里的許多酒是他們親手釀的。他兩天沒吃干食,一口氣喝了四壇酒,喝的酩酊大醉,躺在院子里睡了過去。

    這一睡,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過來,看見尹言就坐在他身邊對他笑。他愣愣地向他伸出手:“阿言?!?/br>
    然而那人并不是尹言,而是盧天彩。盧天彩看了看他渾濁的眼睛,將手中的迷香插到一旁的香爐里,附身過去,在他耳邊吹了口氣:“你真的要帶我走?去過門隔流水,十年無橋的日子?”

    韓江一哽,道:“是。我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