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何須劍_分節(jié)閱讀_48
出鎮(zhèn)匆忙,何容錦還不及換下身上的這身老婦裝,雖說突厥女子衣服也帶著幾分英氣,但再英氣的裙子也是裙子。 塔布見闕舒盯著何容錦,而何容錦尷尬地盯著火光,忙為他解圍道:“將軍是非常時期不得已而為之?!?/br> 何容錦覺得被火光照到的臉更加熱了。 闕舒慢慢地收回目光,似嘲非嘲道:“確珠對你不好?” 何容錦一怔,一股怒意很快從丹田處升起,直抵著咽喉,一陣陣地撬著牙關(guān)。他咬了咬牙,最終忍住了。闕舒似乎總是能輕易撥動他的情緒,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憤怒。 38、高下在心(一) “里面有傷藥?!彼麑G給塔布,也不管闕舒的臉色,徑自走到山洞的角落里盤膝坐下。 塔布忙從包袱里拿出傷藥來。 闕舒看著里面瓶瓶罐罐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疑惑道:“你從哪里弄來這么多……不同的藥?” 塔布道:“是將軍從獵戶家里要來的?!?/br> 闕舒解開衣服。 何容錦的目光忍不住掃過去,隨即吃了一驚,他看他能說能走還以為傷得不重,見到傷口才嚇了一跳。闕舒?zhèn)诤蟊?,傷口已?jīng)被簡單的巴扎過,但布已被血水浸透。 塔布將布取下時,他聽到闕舒明顯地倒抽一口涼氣。 “傷口要先清理一下?!焙稳蒎\站起來,“我去取水?!?/br> 闕舒忍著痛道:“你知道哪里有水源?” 何容錦腳步一頓。 塔布走到山壁旁,突然躍起,向壁虎一樣順著山壁往上攀巖兩三丈高,從一塊凹進去的洞里摸索著拿出兩個水囊來。 何容錦的鼻子何等靈敏,等他打開水囊,就聞到酒香四溢,展顏道:“酒!” 塔布笑著將酒遞給他。 何容錦仰頭喝了一口解饞。 塔布打開另一個水囊,幫闕舒清洗傷口和血漬,然后順手搶過何容錦手里的酒囊給闕舒。闕舒頭也不回地拿過來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 塔布見何容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闕舒,便把手中的傷藥和布條塞進他懷里,扭頭去烤烙餅了。 何容錦愕然地看著懷里的傷藥和布條,半天沒動靜。 闕舒回頭看了他一眼,突然抓過衣服要穿,卻被何容錦一把搶下丟在地上,然后拔掉瓶塞撒藥。他的動作不輕不重卻讓闕舒痛得身體抽緊,又喝了好幾口酒。 等何容錦包扎完,就看到闕舒將干癟的酒囊丟在地上,然后穿衣服。 …… 何必執(zhí)著于葫蘆呢?帶酒囊多方便。 何容錦盯著完成使命的酒囊懊惱不已。 塔布烤好烙餅遞給闕舒。 闕舒咬了兩口,問道:“外面情形如何?” 塔布道:“突厥人畫了畫像通緝王,鎮(zhèn)上都是護衛(wèi)隊和士兵。還沒有祁翟大人的消息?!?/br> 闕舒垂頭吃著烙餅,不知道在想什么。 何容錦道:“祁翟是老狐貍,一定能平安無事的?!?/br> 闕舒置若罔聞。 倒是塔布接口道:“可是這里畢竟是突厥的地盤,祁翟大人又不會武功,我怕……” 何容錦道:“我覺得這次確珠似乎是有備而來?!彼f的還是含蓄了,何止是有備而來,根本像是精心策劃。 闕舒將最后一塊烙餅塞進嘴巴,然后在火堆邊趴下就睡。 塔布從之前放酒囊的小洞里拿出兩條毯子,一條輕輕地蓋在闕舒身上,一條遞給何容錦。 何容錦道:“我不困,你先睡吧?!?/br> 塔布也不推拒,抓過毯子就躺下,“到子時叫我,我來守下半夜?!?/br> “好。”何容錦找了個靠近洞口的山壁坐下,靜靜地看著洞口的方向。 長夜漫漫。 一人枯坐十分煎熬。 何容錦起先還能干坐著,后來實在無聊,就拿了水囊當(dāng)酒啜。水喝多了不免要小解。他起身去洞外解決了一下,回來卻發(fā)現(xiàn)火堆的火還在燃燒,闕舒和塔布卻不見了。 若是外人入侵,絕不會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剛才走得并不遠。唯一的解釋便是原本躺在這里的兩個人自己離開的。 何容錦拐著腳走到之前塔布放酒囊的地方,單腳躍起,一手扒住洞邊,一手朝里摸索,果然拿到三個包袱,一個是闕舒的,一個是他的,還有一個應(yīng)當(dāng)是塔布的。 他們不是離開,而是暗示自己離開。 何容錦捏著包袱,一身不吭地回到火堆旁坐下,用樹枝撥著火堆。 過了大約一個時辰,另一邊的洞口終于有了動靜。 闕舒走進來,面容僵硬發(fā)青,“為何不走?” 何容錦道:“為何要走?” 闕舒低頭,放在身邊的手松開又攥緊,如此反復(fù)兩次方道:“確珠對你……是有情的?!?/br> 何容錦驚訝地抬起頭,卻看到闕舒一臉懊惱地別過頭去,一副恨不得將舌頭咬下的神情。他盯著他,淡然道:“那又如何?” 闕舒道:“你以何容錦的身份找他,他不會動你。”他說完,走回靠近山洞的山壁邊上坐下,面朝外,故意不去看他。 何容錦道:“他知道我是赫骨。” 闕舒震驚地回頭。 何容錦道:“不過他的確放了我一馬?!?/br> 闕舒道:“你應(yīng)當(dāng)珍惜?!?/br> 何容錦道:“我是啊。我頭也不回地走了?!?/br> 闕舒看著他,即使距離火堆有一段距離,依然能清晰地看出他的眼睛瞬間被映得很亮。 何容錦將注意力放回火堆上,像是告訴他又更像是說服自己地喃喃道:“確珠并不是沖動之人,他今日既然敢如此動作,定然有所依仗,說不定已有了對付西羌的計策。你身為西羌王,守護西羌責(zé)無旁貸。我怎能讓你如此不負責(zé)任地困在突厥?!?/br> 闕舒搖頭道:“你錯了。” 何容錦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