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何須劍_分節(jié)閱讀_12
何容錦低著頭,毫無反應。 祁翟道:“大將軍受苦了?!?/br> 何容錦發(fā)出了輕輕的鼾聲。 祁翟嘴唇動了動,最終嘆息一聲,轉身在椅子上坐下,靜靜地等候何容錦主動醒過來。 這一等,便是一個下午。 至傍晚,確珠親自邀請祁翟共進晚膳。 祁翟聽不懂突厥語,回頭看何容錦,卻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醒了,面帶微笑地翻譯著。 “恭敬不如從命?!逼畹钥戳撕稳蒎\一眼,舉步出門。 確珠揮手,身后的仆役立刻上前幫何容錦推輪椅。 像這樣的晚宴何容錦自然不能上桌,只能坐在兩人中間充當譯官。 祁翟表現(xiàn)出對突厥風土人情的興趣,不時提出疑問,確珠一一耐心解答。 一頓飯吃得雖久,卻甚是愉快。 飯后,門房稟告說兩個人自稱西羌使臣,要見祁翟。 祁翟道:“定然是我隨身仆役到了,讓他們在我的房中等候,我這就回去?!彼D了頓,又道,“或者,還是讓他們先見見小可汗?” 確珠不以為意地笑道:“使節(jié)舟車勞頓,十分辛苦,我就不打擾使節(jié)休息了?!闭f罷,招來仆役送他回房。 祁翟臨行前看了何容錦一眼,見他沒有跟來的意思,幾不可見地嘆了口氣,轉身回房。 確珠等他走后,才道:“過來吃吧?!?/br> 何容錦解下葫蘆喝了一口道:“我只饞酒,不饞美食?!?/br> 確珠皺眉道:“空腹喝酒傷身?!?/br> 何容錦道:“不喝酒傷心?!?/br> 確珠道:“我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還不曾如此嗜酒?!?/br> 何容錦道:“未入小可汗麾下時,我哪里有那么多閑錢天天打酒喝?!?/br> “如此說來,倒是我害了你?” “不,小可汗阻止了一個盜酒賊。”何容錦舉手要喝酒,卻被確珠按住。 確珠抓起一塊rou送到他的嘴邊。 何容錦伸出左手將rou接過來,才塞進嘴中。 “今晚子時之前,我都會留在書房,你有任何事都可以來找我?!贝_珠起身,“談心亦可。” 恐怕他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談心……而是當心。 何容錦摸著葫蘆,眼中陰云密布。 夜深。 人靜。 子時未至。 何容錦房間的門被輕輕打開。他一只手拿著傍晚命人找來的木杖,一顛一顛地跳出門外,然后輕輕地掩上門。 圓月當空,白光如霜。 這樣的時候自然不利于夜行,但何容錦已經(jīng)不能再等下去。 他拄著木杖正要躍上屋頂,耳里卻突然聽到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心中一動,立刻轉身推門。但為時已晚,確珠的聲音已經(jīng)從走廊那頭傳來,“如此深夜,總管想去何處?” 何容錦慢慢地轉身道:“輾轉難眠,想起小可汗曾說過我若有事可來找你,便想著去書房與小可汗把酒談心一番?!?/br> 確珠道:“那為何走到門口又回轉?” 何容錦道:“我突然想起小可汗說過子時入睡,看看天色,子時將近,不敢打擾小可汗休息?!?/br> 確珠道:“你的理由倒找得很好?!?/br> 何容錦道:“我說的話,句句都是實話?!?/br> “是么?包括你下階梯時一腳踏空摔斷了腿?”確珠道。 何容錦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人生在世難免做幾件連自己都不愿意想起的蠢事。” 確珠道:“你真以為我眼拙得連腿上是摔斷還是打斷都看不出來嗎?” 何容錦道:“傷口千萬,總有一兩例是特殊的。” 確珠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皺眉道:“你究竟在怕什么?” “怕?若說怕,我唯一怕的就是沒酒喝。” 確珠道:“禁令我已收回。” “多謝小可汗。” “那你離開的心思是否也該收回呢?” 何容錦道:“我不懂小可汗的意思。” “從你放手盛文總管的要務,處處指點新人起,我已知你心中所想?!贝_珠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但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會下決心離開?!?/br> 何容錦垂眸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br> 確珠深吸了口氣,似乎在做一個相當為難的決定,半晌方道:“若我,希望你留下呢?” 何容錦抬眸,看著他眼神灼灼地望著自己,猛然驚覺當日的誤會已經(jīng)演變得不可收拾。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解釋起。因為澄清一個,便要承認另一個,這比澄清更讓他難以接受。正在左右為難之際,他聽到了一個腳步聲。 一個熟悉得令他毛骨悚然的腳步聲。 確珠抬起手,輕輕地摩挲他的臉道:“容錦,我希望你留下來?!?/br> 由于心頭猛震,等何容錦反應過來時,確珠的手已經(jīng)收了回去。“夜深了,莫要晚睡?!?/br> 他緩緩離開,只留下臉上陌生的觸感,以及…… 來自身后的、難以忽視的滔天之怒。 “原來,這便是你留在突厥的原因?!?/br> 10、斗角鉤心(九) 何容錦緩緩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