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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深處是我家_分節(jié)閱讀_9

    賀老大悶悶應(yīng)一聲,伸手接過賀小花,輕輕掂兩下,“小花乖,小花莫哭,阿爹抱抱?!?/br>
    誰要你抱,我要看,我要看。賀小花嚎得痛苦,嗓子都冒煙了,見楊燕兒鐵了心不讓自己看,自個兒嚎得沒趣,乖乖閉嘴。

    賀老大不知原因,還道小花聽話,一到自己手就不哭,開心得又掂了小花兩下。

    父子三人圍著桌子喝過稀粥,賀小花被賀老大抱在懷里,一口一口喂米糊。賀老大做慣重活,力氣大,常常控制不住就把鑰匙往小花嘴里塞。賀小花吃得痛苦,不由懷念賀小虎喂吃的日子,雖然也是塞,好歹那個力氣輕點(diǎn)。

    等賀老大把吃飽的小柱和小虎趕回房間休息時,楊燕兒還沒出來。賀老大猶豫了,想進(jìn)去,又記起楊燕兒不讓自己進(jìn),一個人在堂屋不停繞圈子,最后實(shí)在熬不住,硬著頭皮問,“俺,俺進(jìn)來行嗎?小花要睡了。你的稀粥俺給你拿進(jìn)來。”

    “嗯。”楊燕兒低低應(yīng)了一聲,門簾處傳出濃郁的香味,“小花今晚和小柱小虎睡。”

    “???小柱的床小,睡得下嗎?”賀老大動動鼻子,這香味有點(diǎn)像冬日里的梅花香,但眼下不是梅花盛開的時節(jié)。

    “去那邊,讓小柱照看著?!?/br>
    賀小花趴在賀老大懷里打了小哈欠,去吧去吧,兩夫夫的,就那么一點(diǎn)破事,我還不想看呢。

    賀老大把小花留在小柱兄弟那,叮囑兩兄弟睡覺別壓著小花。自己急急回房,一晚上,楊燕兒都沒露面,賀老大心里惦記著,腳下的步子更大。

    楊燕兒夫夫和小柱兄弟的房間隔著堂屋,濃郁的香味飄過來,嗆得小虎打了兩噴嚏,嘀咕,“什么怪味?!卑驯蛔油侠?,掩過口鼻。

    黑夜中,隱隱約約聽見那邊房子里,賀老大傳來的驚呼,“你哪得來的?”

    “什么?......是嗎?我看看......”

    黑夜里漸漸沒了聲響。

    第二天一早,楊燕兒沒為一家人準(zhǔn)備早飯,賀老大給每個孩子分了一塊烙餅,就著水吃了。賀老大不會做米糊,只能給小花喝幾口水,干巴巴哄著,“小花乖乖,阿么,阿么病了。乖乖別哭。阿爹給你找吃的?!闭f完,把賀小花放回自己的小床,讓賀小柱先杠東西到田里,自己跑了一趟沈么么家,好讓沈么么幫忙給小花弄點(diǎn)吃的。

    沈么么過來時,楊燕兒已經(jīng)起床,正抱著小花一下一下輕輕拍著背。沈么么拿來一碗米糊,一邊喂小花吃,一邊笑瞇瞇問,“成了嗎?”

    楊燕兒臉一紅,推推沈么么,“小花兒還在呢。聽著怪不好意思的。”

    沈么么嘖一聲,“多大的娃兒,懂什么?說說看,昨兒成了嗎?”

    楊燕兒臉上更紅,輕輕點(diǎn)點(diǎn)頭,“成了?!?/br>
    “我那些是城里有錢哥兒,夫郎用的,作用特好。昨兒你家男人有說什么沒有?”

    “能說什么啊?!睏钛鄡翰辉刚f,滿臉的紅暈,上揚(yáng)的嘴角卻出賣了他。

    “說啊,說來聽聽。就咱倆么么,還怕什么?!?/br>
    “說,說,說,嗯,滑了?!?/br>
    “啊哎呦,我的天啊。我那是好東西,就兩個字。”

    “我就說不說了,你非得要我說?!睏钛鄡号つ笾?,要轉(zhuǎn)過身子不理沈么么。

    沈么么止住笑,“來,讓我也摸摸,是不是滑了?!鄙焓忠瓧钛鄡?。

    楊燕兒也不避,拉高衣袖,讓沈么么摸,“怎樣?是不是好很多?!?/br>
    “那是,城里的好東西,一盒是洗澡用的澡膏,用來洗身子,全身都香香的。一盒專門用在秋冬兩季的香膏,抹在手上,保證雙手滑滑的。下次集日,你也買點(diǎn),貴是貴了點(diǎn),但值得。哪家的男人不希望自家夫郎能干活,又能雙手滑滑的,渾身香香的。只要你做到了,男人一高興,還有什么不告訴你的。賀老大招了嗎?”

    提起這個,楊燕兒甜甜一笑,“招了?!睆恼眍^底拉出一塊布料。

    “這不是你在縣城看中那塊料子,難道賀老大買回來了?!?/br>
    “嗯?!睏钛鄡狐c(diǎn)點(diǎn)頭,“他啊,看我在店里拿著布,又不買,以為我不舍得。自己偷偷回去買了,又不敢告訴我,藏枕頭底下了,害我好找。” 布料在手上打著卷,楊燕兒想卷巴卷巴塞回去,心里不舍得,只能又打開,方方正正折好,小心翼翼放到枕頭下,“那錢,他存了好久,一直放在,說留著給我買東西。我說,你這傻子,我看那布料是買給你的。他說,這顏色好看,穿他身上是牛身上戴花,浪費(fèi)了,讓我做好,明年開春時穿。”

    “哎呦,賀老大真看不出來,知情知趣的,會哄人?!鄙蛎疵凑Z氣里帶上一股酸味。

    楊燕兒雖然開心,但人不笨,語氣一轉(zhuǎn),“我可是聽說,楊家老大可不讓他家夫郎下田的,還放話說要賺錢,每個月燉只老母雞給夫郎補(bǔ)身子?!?/br>
    沈么么捂嘴一笑,“就是說說罷了。什么補(bǔ)身子,他不過想我再給他生個白胖小子?!?/br>
    “楊家老大心疼你,還不讓你下田的。這南河村,只有幾戶大戶的夫郎不用下田。你也是福氣。”

    13

    13、第13章 ...

    兩個么么小聲說,大聲笑,又說了好一會話。賀小花老早聽得不耐煩,吃過早飯,兩人剛開始說私話時,賀小花就掙扎著下地,自己扶著床邊一步步往外挪。沒等小花挪到堂屋,偏偏聽到最緊要關(guān)頭,小花兒的臉霎時間紅了,想捂臉,手卻扶床。放在平常,楊燕兒肯定發(fā)現(xiàn)小花兒異常,偏偏這時,楊燕兒的心思都在說話上了,連小花兒掙扎下地都沒多照看,更不用說看見小花兒紅彤彤的臉蛋。

    再后來,兩個么么互相羨慕時,小花兒是抖著小短腿往外挪,好不容易等小花兒走到門邊,恰恰楊燕兒突然記起,四周張望一眼,發(fā)現(xiàn)小花兒居然自己跑到房門,連忙過來抱起自己哥兒,往小花臉蛋上親兩口,“小花兒屁股還疼不,么么親親,疼疼飛走?!?/br>
    賀小花扯開嘴巴,勉強(qiáng)笑一個,心里暗想,你還記得昨晚打了我。

    “哎呦,小花兒真不錯,這么小就走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摹!鄙蛎疵催呎f,邊伸手摸摸小花兒屁股,“長大了,肯定是個機(jī)靈的。我家楊麗可惦記你了,等開春了,來我家找楊麗玩兒?!?/br>
    楊燕兒又和沈么么說了一回笑,沈么么便離開。楊燕兒看看天色,還早,便拿條板凳放院子里,讓賀小花自己扶著練走路。自己則進(jìn)了廚房,看見前些天做好的烙餅沒剩多少,挽起袖子搓面粉,又特意打了一只雞蛋兌進(jìn)去。

    傍晚時分,賀小柱獨(dú)自一個杠工具回來,楊燕兒在門外張望看不見賀老大,忙追問小柱,才知道下午村子里的老人到田上把人叫過去開會。楊燕兒心疼地摸摸小柱黑瘦的小臉,叮囑他,下次自己早些回來,別小小年紀(jì)熬壞身子。小柱憨憨地點(diǎn)頭應(yīng)了,自己打一桶井水,兌半桶熱水,簡單洗刷幾下,而瘋玩了一天的賀小虎也臟兮兮地回來,被楊燕兒扭著耳朵罵幾句不懂事。

    飯菜上桌時,賀老大回來了,沒多說別的,一家人圍在小桌前吃飯。 今晚的飯菜明顯豐盛了許多,炒雜菜的盤子里還有幾條臘rou絲,每人一碗的粥里還能看見雞蛋花。小虎和小柱不知緣由,剛上桌便兩眼發(fā)亮盯著臘rou絲。

    賀老大看一眼楊燕兒,楊燕兒臉一紅,半轉(zhuǎn)過身子,只把小花抱在懷里。身后熱熱的視線令楊燕兒很不安,臉上越燒越燙,懷中的小花兒還伸手摸摸他的臉。

    “村里老人開會,說了什么?”熬不下去,看見機(jī)靈的小虎也在轉(zhuǎn)頭盯著自己看,楊燕兒趕緊把一家人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別的事。

    賀老大清清嗓子,“就是聚德米莊的事?!?/br>
    前幾天,趕集回來,木富和李根生當(dāng)晚就找到村子,三個人合計(jì)了一晚上,沒得出好結(jié)果。第二天,找來鄰近幾條村子的老人,聽聽他們的說法。提到聚德米莊,幾條村子的老人都是搖頭,但說到別的法子賣糧,又沒人說出好建議。白沙村,南河村等村子相近的縣城都是聚德米莊的地方,賣到哪里都一樣。后來,白沙村一個年輕時曾走南闖北的老人提了一個方法。

    沿白沙河往南,進(jìn)入岷江,再往南走兩天,到達(dá)南部最大的港口慶州港。那里出海的船隊(duì)多,商隊(duì)多,米糧能在慶州港賣出高價(jià)錢,一石銀絲稻比縣城聚德米莊開出價(jià)錢至少多200銅錢。

    但從白沙村雇船至到達(dá)慶州港,單花在路上的時間就有十天。走的水路,常聽說有水寇出沒,專挑小船隊(duì)下手。小船隊(duì)人少,抗不住水寇的攻擊,為了保命多數(shù)拋棄貨物。水寇做事不下絕手,得好處就放人。官府也因沒鬧出人命案件,被搶的又是沒勢力的平民百姓,對岷江水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小船隊(duì)進(jìn)入岷江,幸運(yùn)的,走十趟船碰不上一次,倒霉的,第一次出船,就碰上了。

    幾個村子的老人聽了,有些心動,有些認(rèn)為還不如賣給聚德米莊妥當(dāng)。幾經(jīng)討論,決定幾條村子聯(lián)合雇一個船隊(duì),往慶州港走一趟,南河村這邊,木富,梁家這些大戶都有心把稻子賣到慶州港。這趟開會,就是把事情給村民交待一聲,有興趣跟著把銀絲稻賣到慶州港的,趕緊把稻子收割,集中一塊,船隊(duì)三天后將在白沙村外的小碼頭開航。

    這事對賀家影響不大,但楊燕兒心里有些忐忑,每石多200銅錢,八石就是1兩多。對于賀家來說,差不多一半的收入,多一個銅錢總比少一個好。但要賀老大離家十天半月的,家里就自己一個哥兒帶三個孩子,楊燕兒不樂意。楊燕兒還在為賣糧的事糾結(jié),賀老大接著說第二件事。

    “村里準(zhǔn)備開學(xué)堂,就訂在村北頭秀才家旁邊?!?/br>
    “文秀才不考舉人了?”文秀才是南河村第一個,也是現(xiàn)在唯一一個秀才,二十多中秀才,連考十年,三榜不中。楊燕兒記起,前段時間還聽說文秀才準(zhǔn)備開春后要再去考試。

    “是文秀才自己和村長說,不去考舉人,留在村里教教小子識字念書。”

    楊燕兒想想文秀才家的狀況,說不上好,也不是艱難的,現(xiàn)在說不考,多半是心灰意冷。

    “村長把事說了,”賀老大放下碗,摸摸小柱和小虎腦袋,“我給倆小子把名字報(bào)上去,等學(xué)堂蓋好,他們就去上學(xué)?!?/br>
    楊燕兒一驚,脫口而出,“那束脩怎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