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桑知錦華_分節(jié)閱讀_161
桑七護主心切:“我看多半是王妃的緣故……咱們王爺又不曾立側(cè)妃或是納妾,其實照我看,小王爺跟王妃的情分也淡得很。” 鄺五粗中有細,悄聲道:“或許礙于虞大將軍的面子,小王爺不便納妾罷了?!?/br> 陸曠兮一聽這話蹊蹺,但不便插嘴更不能追問,只豎著耳朵聽。 褚六嘟囔道:“以前小王爺常年駐邊也就算了,一年見不了幾回面的,可在京中日夜相對,便是個泥土人兒,也該有幾分情意啊,何況憑咱們小王爺?shù)娜似废嗝玻睦锉炔坏缅肪┏抢锏墓痈鐑毫???/br> 鄺五忍不住加入八卦的行列:“虞王妃也不是瞧不上咱們王爺,只是小王爺性子太直,就說上次城郊踏青吧,本來歡歡喜喜的,王妃問王爺,這山林什么云煙可如笑否,王爺?shù)勾鸬猛纯?,能伏百人之兵,宜用弩箭……王妃當即翻臉!?/br> 褚六道:“不對!王妃不理小王爺是那回……那日也是出城散心,王妃指著個胖大白兔兒贊漂亮可愛,小王爺便拉開弓,一箭穿頸,高高興興的取了送她,她卻面孔拉了足足三尺長,自行回府了?!?/br> 邱四屢屢想打斷他們,聽到此處,卻不禁很冷靜的點了點頭:“你倆說的都有過?!?/br> 話一出口,就好比酒瓶揭了封,收不住的往外奔流:“其實也怨不得虞王妃,王妃她爹雖是大將軍,她可是自小兒嬌養(yǎng)的千金小姐,嘴里說著能吃苦,畢竟還是嬌氣的,何況咱們王爺也不會陪她調(diào)脂弄粉,盡使些風流小意兒。” 那屬官老龐也湊了過來:“京中盛行夜宴游園,那些貴族公子啦,文人俊杰啦,都喜歡聚一塊兒湊熱鬧,王妃好幾次讓王爺相伴,想來個力壓群芳,讓昔日的姐妹瞧著自己嫁了個好夫君眼里出火心里羨慕……” 桑七不悅道:“咱們小王爺這幾年在宸京,那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深入虎xue,做的是助皇上復位鏟除jian佞的大事兒!哪能屁股上插一把鳳凰毛的替?zhèn)€娘們兒撐門面?” 邱四聽他們越扯越不像話,忙道:“行了行了……別沒完沒了的!嘴上沒把門兒的,都快成噴壺了!此番回來,王妃殿下雖舍不得離京,虞老夫人身子也不好,她不也二話不說跟著就走?沖她對咱們王爺?shù)倪@份兒心,就不該對她不恭。” 褚六低聲道:“四哥,方才你也沒少說……” 邱四聽車廂里突然沒什么動靜,忙惡狠狠使了個眼色,眾人便紛紛閉嘴,悶頭趕路。 他們方才說話雖竭力壓嗓子,但總有激情洋溢的不小心拔高的時候,穆子石早聽了好幾句在耳朵里,臉上還是笑嘻嘻的,齊無傷臉色卻有些古怪尷尬。 半晌穆子石道:“別剝了,再剝下去,就是剝你的手皮了?!?/br> 齊無傷如蒙大赦,雙手拍了拍,就去摸他的頭。穆子石一躲,怒形于色:“你手臟死了!” 靜了片刻,又問道:“虞小姐……她已回到雍涼了么?” 99、第九十七章 齊無傷道:“出了京城我收到少沖的傳書,想著不能耽擱,就給她留了大半的騎兵護送,與她分道趕路。” 想了想,道:“這幾日她該到雍涼王府了?!?/br> 穆子石硬掙出一個笑容,道:“你當年在大街上碰到她,還撒腿就跑呢,現(xiàn)在怕不怕她?” 齊無傷答非所問的低聲道:“劍關她……其實是個很好的女子,只是不該嫁給我……她也很可憐,在宸京陪我吃了不少苦?!?/br> 穆子石想再問幾句,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只覺嘴里胡桃仁的香味也莫名苦澀起來。 齊無傷想起一事,道:“對啦,清平侯穆勉一直甘為陶家附庸,你猜皇上怎么處置你爹了?” 穆子石淡淡道:“我猜不著?!?/br> 齊無傷道:“皇上復位后很是寬仁,只誅首惡,余黨酌情,陶氏也只株連五服之內(nèi),因此穆勉只是剝奪爵位、留京待罪?!?/br> 穆子石索然無味的聽罷,打了個呵欠,道:“我要睡會兒?!?/br> 說著便躺下閉上眼,面朝車壁暗處,蜷縮起身子,慢慢睡去。 齊無傷看了半晌,悄然起身下車。 邱四等人看他端坐在馬上的臉色,均是噤若寒蟬,只有陸曠兮精神一振,道:“王爺,我給你把把脈?!?/br> 齊無傷道:“待投店安頓好再說?!?/br> 轉(zhuǎn)眼看向邱四等:“你們到雍涼之后,就去城關戍守,原定的休沐三日免了罷?!?/br> 桑七當即哀嚎出聲。 穆子石根本沒睡著,車里聽得真切,不禁笑了笑,縮著躺了一個多時辰,卻躺得身上燥熱,骨頭里卻透著一陣陣刀刮似的森冷寒意。 心中空落落的難過,嗓子眼里更是又澀又腥的難受,起身想喝點兒水,突地一陣暈眩,渾身一點兒力氣也沒有,砰的一聲已一頭栽下榻去,胸口悸痛難忍,心跳更是急促紊亂,待眼前漆黑漸漸散成霧狀,已出了一身的虛汗。 昏沉痛苦中似乎有聲音在喚著自己的名字,又有一只溫暖粗糙的手掌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穆子石勉力睜開眼,恍惚見到了一雙星子般閃爍的眼眸,想努力擠出一個輕松的笑意,齊無傷卻只看到了他滿臉清晰的無助與支離破碎的堅強。 齊無傷只覺懷里的人輕巧若無物,裸露的肌膚卻火炭般guntang,一顆心登時被撕扯得疼痛不堪,綿綿而沉重:“怎么了?子石,哪兒難受?快告訴我!” 穆子石竭盡全力握住他一根手指不肯松開,迷迷糊糊的求道:“別走……” 他這一病來勢洶洶,在客棧躺了五六天,陸曠兮卻松了口氣:“哥舒夜破那頓鞭子差點沒把他打死當場……本就傷病未愈,這般發(fā)散出來是早晚的事,早好過晚?!?/br> 齊無傷吩咐邱四等人先行啟程回雍涼,只留下鄺五與老龐隨行,老龐打點一路雜事,鄺五卻是刀法既好,更粗中有細,萬一有突發(fā)狀況,可保陸曠兮無恙。 邱四有些猶豫,道:“屬下還是留在王爺身邊的好?!?/br> 齊無傷道:“你是中郎將之職,我打算再授你指揮僉事,總跟著我干什么?眼下雖有幾位鎮(zhèn)撫將軍主持大局,你們難道不需早些去軍中討教一二?這幾年父王在城關,只守不攻養(yǎng)精蓄銳,難道我重回射虜關,還要讓那群蠻族囂張劫掠?最晚明年,必要出關遠擊的。” 說著狠狠道:“阿里答河那邊趁咱們家里有事,居然一口氣出了三個王庭,真當我齊無傷廢在京城了么!” 這些年蠻族幾十個部落逐漸凝聚為三部,首領分別稱為烏德王、青穹王與拔海王。 齊無傷嘴上不說,心中著實郁悶,知父親自齊和灃登基以來,自己一離雍涼,便一改往日把蠻族往死里干的打法,只是你來我就揍,你跑我也不追,甚至眼看蠻族屢犯邊境村邑,亦不過打退攆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