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進剛回頭，司小年已經(jīng)跑出去幾米外，跑的太快跟一個騎自行車的人撞了一下，一副急的恨不得飛起來的樣子。

    十幾分鐘后，高冬梅的電話打了過來：“你怎么讓他跑回來？他胳膊怎么破的？?。?！”

    司進站在路邊兒等保險公司的車，腳邊兒都是煙頭，他無視高冬梅的質問，沉聲問：“他干什么呢？”

    高冬梅聲音有氣無力：“還能干什么，回來就盯著電腦監(jiān)控畫面看，你說……咱們……”

    司進也沉默了，兩個年近半百的人最近疏于斗嘴吵架，這項技能逐漸生疏了。

    其實，說什么都顯得蒼白無力，焦磊那天問他們的話時常盤旋在兩人耳邊——“小年會變成我還是夏未申?！?/br>
    這句話像緊箍咒一樣，時間流走一天，緊箍咒緊一點。

    臨近司大年婚期，明哥的父母從老家過來了，那天司進沒來接司小年下課，并囑咐他自己在外面吃飯，他們要去見親家。

    下課后，司小年直奔東門。

    孫德興打通司小年電話，問：“教主，今天社團周會你還不來嗎？挺重要的，新招的人都沒見過你，來看看唄。”

    司小年騎車接電話，眼睛死死盯著路前方：“不去，沒空，現(xiàn)在去堵人。”

    孫德興奮的哇哇叫：“天吶！真的！你爸今天沒跟著你?。堪““~怎么聽著像是去搶人，好赤雞，不行啦，男團啦啦隊今兒剛好排練，我?guī)诉^去給你助威，等著我們。”

    司小年笑著掛斷電話，他的心早一步飛走了，他的自行車太慢了！

    醫(yī)學院主教學樓里，剛涌出第一批下課的學生，司小年來不及鎖車，車子一放，沖進人群拽住離他最近的呂律，問：“齊然呢？”

    呂律好久沒見到司小年，嚇的恍惚了一下：“我，靠！怎么是你？！你出來了？”他們宿舍的人都知道了司小年因為劉宏基被迫向家里出柜的事。

    司小年急切的問：“齊然走了嗎？”

    呂律：“?。≡?，在后面，就，你倆沒事兒吧？中午大一的一個男生堵著他告白，我靠我挺長時間沒見過他發(fā)這么大火了，人家跟他告白，他火大的踹翻了垃圾桶……”

    司小年四處搜索的目光突然定住，注視灼灼的盯住臺階最上方人群中的一點。

    ……萬眾矚目也不為過。

    自從開學后，他看齊然要隔著一個電腦屏幕，一個監(jiān)控攝像頭，和公交車上一道玻璃窗。

    他不知道齊然什么時候開始這么干的，他發(fā)現(xiàn)時，是一個月前，下課后反復的坐公交車從果蔬店門前經(jīng)過……

    齊然跟個沒魂兒的似的，跟著人群往外走，眼皮一撩，忽然腳步定住了。

    吉瑞跟在齊然身后，沒來得及剎車的撞了齊然一下，老大和吉瑞抬頭看見司小年，表情從震驚到驚喜。

    一時間，人群自動給兩個人讓出了一條路。

    齊然瞬間回魂，但看司小年的眼神很陌生，那是刻意制造出的陌生感，冷淡疏離的極盡克制，嘴角斜著勾出一抹諷刺的笑。

    齊然：“吉瑞，給哥唱一首《分手快樂》?！?/br>
    吉瑞：“啊？……不，不會唱，老大你來?！?/br>
    老大抬手抽在齊然胳膊上：“好好說話，等人家轉頭走了，你丫的別哭?！?/br>
    齊然哼笑一聲，吊兒郎當?shù)乃χ箝L腿一步一步慢悠悠的往下走，停下時正好站在司小年面前，比司小年高一個臺階。

    “好久不見，前男友。”

    司小年剛想說話，身后突然傳來“吱吱吱吱……”的剎車聲，聽的人牙酸耳鳴。

    齊然嗤笑一聲：“嚯~這陣仗，干嘛？男團啦啦隊約架來了？”

    孫德興帶著舞蹈社團男團啦啦隊，一群人騎著一模一樣的車子浩浩蕩蕩而來，規(guī)規(guī)矩矩停在司小年身后，跟護駕的似的，看的司小年想捂眼。

    司小年知道齊然還在生氣他說分手的事兒，都知道只是權宜之計，但對于儀式感格外強的齊然來說仍舊沒辦法接受。

    司小年：“我時間不多，陪我待會兒?！?/br>
    齊然一挑眉：“分手懂什么意思嗎？”

    呂律聽不下去了，咬牙壓低聲說：“好好說話能死呀你！”

    齊然瞪了呂律一下眼，轉頭對司小年笑的極其嘚瑟：“我現(xiàn)在可是很搶手，想復合是嗎？我很難追的?！?/br>
    老大和吉瑞站在齊然身后忍不住的想翻白眼，真是夠了！

    司小年看著齊然瘦的顴骨有些凸出的臉頰，不自覺的伸手上前摸了一下：“是嗎？那我試試？”

    齊然被摸了一下后才象征性偏頭躲開：“賞你一次機會，就一次。”

    司小年手落下，垂頭笑：“好?！?/br>
    齊然臉上的表情忽然散了，抬手一指，涼颼颼的說：“這顆樹最頂上的葉子，怎么樣？比摘星星摘月亮容易多了吧？”

    孫德興驚的張大嘴巴看向齊然指的樹，不止他，所有人都被齊然的腦洞雷到了。

    東門醫(yī)學院教學樓前的路，是校園中軸路，也是景觀道路，中軸路兩側種著兩排五六米高的柏樹。

    對，不是能爬上去的楊樹、柳樹、銀杏樹這類的樹，是像圣誕樹一樣的柏樹，濃密的葉子從樹尖長到樹根部，長成一個胖墩墩可愛的圓錐體，360°沒有一個點能看到樹干，樹梢又尖又細，此時正在迎風飄揚。

    吉瑞呲牙：“這！……怎么爬？”

    孫德興服氣的沖齊然豎大拇指：“真是比我還能作！”

    老大嘆口氣：“他以為誰都跟他一樣是只鳥?！?/br>
    司小年轉身打量那棵樹，齊然癡癡的盯著他的側臉看，心想，讓你張口閉口胡說八道，嚇不死你！快跪下來求我！求我我就……

    司小年轉回頭，正好對上齊然癡纏的目光，突然笑了：“等著，現(xiàn)在就摘給你。”

    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