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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老姐妹的情分,但是從他們的下一輩,就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更別說第三輩。 要說真的一點都不看重門第之分,秦奶奶也就不會答應自己唯一的兒子從小外出讀書,也不會答應兒子招贅,連孫子孫女都跟媳婦家姓,說到底,縱然不為自己考慮,也是看上了媳婦家的權勢財富,至少能夠幫兒子和他們家脫胎換骨。 可是這么多年過去,丈夫走得早,忽然發(fā)現(xiàn)整個家變得再有錢和聲望,她自己終究都是孤身一人活在世上。 兒子是聲譽日隆的學者,到哪里受人尊敬,雖然對她恭敬孝順,卻三五年才有時間回來看她一眼。兒媳的身份更不用說,那是他們都不能在外提及的名字,每次婆媳見面,雖說媳婦親和,自己卻總覺得別扭,生怕惹了媳婦一點不開心。 當初也不是沒有想過搬去跟他們住,哪怕不住在一起,就住在隔壁偶爾看一眼都行,但是去了之后又回來了。 家對于他們夫妻來說就是旅館,男的女的都經常出差,親家公親家母更是大忙人,甚至比他們夫妻還忙,行程還都是保密那種,要不是請了相熟的親戚來家里帶孩子,他們這家只怕連孩子都養(yǎng)不了。 自己一個外人,進進出出都尷尬,又沒什么認識的人,更不熟悉城市,也不適應氣候,還不如回來。 活到這把歲數,什么都看開了,孩子再飛黃騰達,家族再顯赫,有什么意思。 兒子也開導過他,并非每個人的人生都要圍繞著家人和家庭轉才有意思。 他跟愛人,以及岳父岳母,雖然聚少離多,但是分隔的時候每個人都以最大的熱情和精力去擁抱自己熱愛的事業(yè),去實現(xiàn)自己人生的價值,去為社會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貢獻。 等到家人相聚的時候,分享彼此的經歷見聞,不管分隔多久,彼此都能聽得懂對方的話語,并且能夠給出合理的建議和幫助,好事大家一起開始,難事大家一起解決,這樣的生活對他們彼此來說都特別有意思。 家庭是港灣,家人是后盾,絕對不是束縛和牽絆,他們四個人這么多年都像朋友知己一樣生活,他們都滿意彼此。 秦奶奶好歹是大學教授,這些話這些道理她難道不明白,她年輕的時候比這還瀟灑呢,可是她事業(yè)上走的并不順利,丈夫又走得早,一清閑下來,就覺得孤單。 她現(xiàn)在別無所求,就希望晏斐能夠在淮城安定下來,找個人好好過日子,不管是要去追求什么樣的人生,絕對不要落到像她一樣就好。 秦奶奶與白奶奶是老同事,更是老姐妹,彼此知根知底,知道白星澤是個好孩子。 白家這樣的普通家庭,雖說不是達官顯貴,但是也富足有余,在這樣的經濟背景下長大的白星澤對金錢的欲望是有底線的,這一點很重要。 白家這么多年夫妻恩愛家庭和順,白星澤是在有足夠溫暖和愛的家庭中長大,有著正確的感情教育,知道好的感情該是什么樣的,會給晏斐足夠的溫暖。 白星澤自己創(chuàng)業(yè)多年吃苦耐勞,是個有上進心和拼搏力的人,而且長得眉清目秀挺拔端正,帶出去配得上晏斐,放家里賞心悅目。 白星澤笑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總覺得心里有點不爽,自己一個大男人在外好歹也是披荊斬棘流血不流淚的創(chuàng)業(yè)者,在秦奶奶這里,完全成了“好生養(yǎng)”的孫媳選擇。 父母長輩總覺得自己的朋友與自己親密無間,對方的后代必定完美的繼承了對方的一切優(yōu)點,那么和自己精心培養(yǎng)出來的后來肯定也是無縫的親密無間,殊不知其實除了他們互相這么認為,他們的子女與后輩,本質里或許就跟 他們已經是完全不同的人,子女與后輩們彼此,也不過是因為父母長輩才相識,甚至跟對方話不投機和一看生厭。 白星澤對晏斐自然頗有好感,但是也僅限于欣賞敬仰和尊敬甲方爸爸的基礎,短暫相處下來,如沐春風和獲得利益只是表象,實際則是被對方完全掌控的窒息,說是降為打擊的也不為過。 在對方愿意對你好的時候你或許享受其中自得其樂,但是一旦發(fā)生變故,你會被收拾得連骨頭渣都不剩,輕則懷疑人生一輩子走不出來,重則背負債務和吃牢飯。 這不是白星澤自己在被迫害妄想,他行走江湖多年,什么樣的大佬都多多少少有所接觸,再不濟也能從行業(yè)中聽到一些消息,收益與風險的等比衡量,不只適用于投資,適用于人生的一切選擇,無論是對事還是對人。 這才認識多久,晏斐對自己好的也太過頭了,自己該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到現(xiàn)在自己都不知道,心里發(fā)虛。 晏斐掃了白星澤一眼,察覺到白星澤眼神里的躲閃和無可奈何,知道差不多該說實話了。 聊得差不多了,秦奶奶讓晏斐送白星澤回家,白星澤表示就在隔壁,自己很快就走回去了,架不住秦奶奶的熱情,只好跟晏斐一起出門。 走到車邊,白星澤的意思是讓晏斐在這里站一會就上樓去,說送到家了,免得開車過去一分鐘,待會晏斐走回來還要十分鐘。 晏斐卻說:“上車坐一會,咱們交交心。” “好吧。”代價終于要來了。 晏斐長嘆一口氣:“我奶奶身體不好,不是犯這個病就是犯那個病,我希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