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愛莫能助
“可我愿意……”朱雀的話沒說完,夕霜再一次把她的嘴給捂上了,這孩子怎么不聽話,韓遂絕對一片好心。夕霜心知肚明,幸好留存的修靈師不多,否則朱雀能被人撕成碎片,也是有可能的。她輕咳一聲道:“有了仙人過海鏡,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走,怎么做?” 韓遂再次把仙人過海鏡翻了個轉(zhuǎn),夕霜時刻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知道他重復(fù)這個舉動,絕對有他的道理,沒有靈力控制的本命鏡是修靈者無法想象的狀況。韓遂眼角余光掃了一下鏡面,似乎在里面看到了什么,依然不動聲色,鎮(zhèn)定如初道:“仙人過海經(jīng)如果反射鏡川的話,會是什么效果,我沒有嘗試過?!?/br> 夕霜心里更沒底,念叨著萬一拼不過鏡川的力量,把韓遂的本命鏡收了去,那非但前功盡棄,還搭上了最重要的東西。她越想越不對勁,張開手臂阻攔韓遂有可能的下一步行動:“你想好了再做,千萬不要沖動,千萬不要用本命鏡做試探?!?/br> 韓遂一看就笑了起來:“你怕我要做什么?帶著本命鏡一起跳進(jìn)鏡川里,我有這么傻嗎?” 夕霜急得直跺腳:“我哪里說是要跳進(jìn)鏡川,我是怕你用它反射川面。到時候,本命鏡直接被搶過去了,再要拿回來,可就難了?!?/br> “的確是難的,鏡川又變了,又變了?!表n遂掰著夕霜的肩膀把她轉(zhuǎn)過去。 夕霜一看川面,嘴巴張得圓圓的:“怎么回事!這水怎么全都變紅了呀,我怎么剛才沒發(fā)現(xiàn)?” “因為就是剛才染紅的?!表n遂看著眼前詭異的景象,既像是夕陽西下,余暉照著水面映出的光,又像是無數(shù)的鮮血,融進(jìn)川中,再也洗滌不干凈。 夕霜有種沖動,想要拔腿就跑,離開鏡川越遠(yuǎn)越好,哪怕知道最后會徹底被沒頂,可好歹能為自己爭取出一點(diǎn)時間來。否則鏡川在眼皮子底下,變來變?nèi)?,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越來越薄弱,遲早會崩潰的。 “它變成這樣代表了什么?”夕霜想問的話愕然而止,因為她看到韓遂把仙人過海鏡正對著川面。她所有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了鏡面上,鏡中的鏡川,是另一幅光景。不再是觸目驚心的血紅色,而是川面鋪著淡淡一層霧氣流淌。霧氣不斷地變化著形狀,有時候像無數(shù)的手,有時候又像一個個鉤子。反正離得近了,就會變成它要獵捕的對象。夕霜往后再退了幾步,確定水花不會順著爬上岸來,硬生生把她拖下去,才略為放心,鬼使神差地問道,“你剛才在鏡中是不是看到了不一樣的自己?” 韓遂的眼角跳了跳:“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和我想的一樣嗎?” “照出來的,是你又不是你。”夕霜一個字一個字回道。 韓遂并沒有大驚小怪,既然鏡川能夠造出陰陽兩面,那么修煉者又何嘗不能。剛才他自欺欺人是眼花,明明他彎下腰來晉時,鏡中的韓遂依然一動不動,眼角微微下垂,認(rèn)真地看著他在地上找東西。韓遂當(dāng)時真想問一問,你有這份閑情逸致,不如出來幫幫忙?可他知道有些魔咒等待的就是一個開口的機(jī)會,一旦開了口,要想把這東西送回去,可就沒那么容易了。因此他緊閉上嘴,一字不發(fā),直到鏡中的景象又恢復(fù)撐里外一致,再繼續(xù)和夕霜說話。 看著鏡面走在鏡川邊,就不容易腳滑掉下去??催@里的霧氣重,自然躲得遠(yuǎn)點(diǎn),那里的霧氣淺,壯膽離得近點(diǎn),也能看得更清楚,這是韓遂的本命鏡發(fā)揮的第一重作用。 鏡川明顯是在嘗試,嘗試著接近到夕霜的腳邊,要不是用仙人過海鏡照著,幾次三番明明看著還有一段距離的情況下,川面拍出碩大的水花,但凡落在夕霜身上一點(diǎn),它就會被拖進(jìn)無休止的黑暗之中。 三人默契地往回走,再次來到了遠(yuǎn)點(diǎn)。肅鳶和甘望竹仿佛站在那里,紋絲不動,只有在三人身形完全顯露出來時,甘望竹明顯像是松了一口氣。 “小霜,你剛才去哪兒了?這也太任性了,眼下處處危機(jī),你要是出了事,我們怎么辦……”甘望竹見到夕霜,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絮叨起來,“你經(jīng)歷了這么多,心理承受能力還這么差。這樣亂跑,我們又沒有辦法過來找你。要不是韓前輩照拂著你,你如何完整無缺地回來?!备释裨秸f越著急,秀美的臉頰脹得發(fā)紅,“你這孩子,就是讓人cao心?!?/br> “娘親,我自小便是好奇的,有弄不明白的,一定要自己去摸一摸,問一問得出個答案?!毕λ獓@了口氣道,“娘親離開我的時日長了,或許把這些細(xì)節(jié),給忘記了吧?!?/br> ”我怎么可能忘記,你所有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都記在我的心里的?!备释房嘈α艘宦?,“這話說得又不對,我也沒有心了,我已經(jīng)沒有心了?!啊?/br> 夕霜用兩只手握住她:“你們一個兩個怎么都沒有心了,好好的怎么就沒有了。娘親雖然無法脫身,這些年和蘇盞茶共用一個身體,蘇盞茶混混沌沌的,修為可絲毫沒有落下,想來也是娘親的鏡魄在滋養(yǎng)這個身體的緣故。娘親,用的是蘇盞茶的心,對我來說,是誰都不重要,能夠在這些年之后重新見到娘親,死而無憾了?!?/br> 甘望竹臉色一變,指著韓遂道:“你就這么縱容她胡說話嗎,還不把她嘴捂上。這個時候,我聽不得說這些死啊活啊的,可不許再說了?!?/br> 夕霜的眼角水光粼粼,反過來安慰甘望竹道:“娘親別著急,我只是這樣一說,母女倆重逢,難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嗎?” “你不要再介意我們當(dāng)初的不辭而別,一個死,一個走,都蒙蔽了你的雙眼。你也懂得我們的不得已,只是這份不得已,沒有換回應(yīng)有的價值。鏡川之心的下落,始終沒有找尋到。你知道,我和肅鳶心里有多著急。修靈界一旦被鏡川完全覆滅,中間有多少年,再無生機(jī),這是誰也不想見到的一幕。而今又知道,你就是鏡川之主,我更覺得對不住你?!备释裨秸f越傷心,努力仰起脖子抬起頭,不讓眼淚跟著情緒掉下來。這種時候,哭反而是最不起作用,不過是白白浪費(fèi)了僅存的體力。 “阿竹,你只顧著小霜,把最重要的都給忽略了?!泵C鳶首先看到的是,韓信手中的仙人過海鏡,他直接是震驚了,韓遂畢竟是韓遂,他想盡辦法要調(diào)用起身體里的本命鏡依然無果,韓遂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不愿意承認(rèn)嫉妒韓遂的能力,可又不得不承認(rèn),他自以為和韓遂已經(jīng)能夠相差無幾的距離再次被拉開了。 甘望竹怎么可能沒見到仙人過海鏡,她心里有一桿秤由什么輕什么重,早就安安妥妥的排好了隊伍。夕霜才是她眼下最為重要的,剛才她想要追出去的,追上夕霜,好好安撫其受傷的心。是肅鳶住院的話,將她給攔截住了。最重要的得不到她的援手,是因為有更多無辜者的性命,在等待著她守護(hù)。甘望竹的心是平靜的,她知道有什么不同,那種牽腸掛肚的感覺,有增無減。 “既然韓前輩現(xiàn)在有法子能夠祭出本命技,能不能你傳授給我們。哪怕前輩功力再高,畢竟只是一個人要對付這么大片水域的鏡川,實在是很難做到?!备释反_信韓遂手中所拿的,不是幻象。她又驚又喜,驚的是有人走在了她和肅鳶的之前,喜的是好在也算是能夠和鏡川有招架抵抗之力了 “愛莫能助,法子我說不出來?!表n遂的直接拒絕,讓肅鳶有些詫異。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人一心一意地對待夕霜,怎么會在這時候,幾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與他們聯(lián)手的建議。難道說韓遂藏著其他的大招,并不為他們所知。肅鳶倒是很想看看夕霜是不是那個得益人,能不能在修為遠(yuǎn)不如他們的情況下,取出本命鏡,成為韓遂的左膀右臂。 還是甘望梅的觀察力更強(qiáng):“韓前輩雖然能夠取出本命鏡,看起來,卻沒辦法收回去,這又是怎么回事兒?斗膽問前輩一句,能夠發(fā)揮出本命鏡的幾成功力,一成還是兩成?” 韓遂當(dāng)然聽懂她話中的激將法,不動聲色地回答:“你有些小看,我的仙人過海鏡。它雖然沒有恢復(fù)到最佳的狀態(tài),至少也有五六成的把握,所以我們才沒有走得更遠(yuǎn),回來與你們匯合?!?/br> “那就是說,韓前輩體內(nèi)的靈力已經(jīng)恢復(fù)了,否則,怎么能夠驅(qū)動本命鏡?”甘望竹本身就是鏡師,對這些最是熟稔,什么也瞞不過她的眼睛。 反觀韓遂大大方方地站著,甘望竹一步就到了他跟前:“要是前輩信得過我,可否讓我查看一下身體的狀況。” 韓遂雙手背在身后,垂眼看著甘望竹,也就是看著蘇盞茶的臉:“你有這樣的好奇心,何苦用在我身上,豈非浪費(fèi)了時間。你倒是應(yīng)該好好地演下去,別中途而廢讓我看出你的破綻?!?/br> 甘望竹的臉色一變,強(qiáng)顏歡笑道:“韓前輩在說什么,我怎么沒聽懂?” “阿茶,不用前輩長前輩短了,我們兩人本是同輩,你說出這樣的稱謂時,語調(diào)聲音完全言不由衷。如果說,你早早地在我面前露出了破綻,這個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個破綻?!?/br> 韓遂此言一出,肅鳶的臉色大變:“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說,她并非是阿竹!剛才兩個鏡魄之間的較量,是故意演給我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