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假的真不了
又是祠堂,夕霜皺了皺眉?;孟笾校彩莵淼搅遂籼酶浇?,然后見到了烏桕,烏桕此時此刻還在幻象之中。她求救般看向韓遂:“我們去祠堂隔壁看看好不好?我會有點心里頭不安。” “祠堂隔壁又是什么?祠堂里的那些靈位,可有什么變化?”韓遂這一問,謝安在有些傻眼了。祠堂中的令牌不是供給死人的嗎,這個時候還能有什么變化? 怎么韓遂一句話,就讓他后背涼颼颼的,止不住額角都開始出冷汗了,他連忙附和夕霜的建議:“那我們就去看看,看看祠堂那邊到底會不會出現(xiàn)什么變化!” 夕霜每次前往祠堂,總留下些不好的回憶,又多多少少會有些新的發(fā)現(xiàn)。因此心里很是矛盾,走得就比平常慢些。韓遂察覺到她的猶疑,沒有過問,反而伸出一只手來給她。夕霜握了上去,他的掌心暖暖的,一下子叫人覺得無所畏懼。 “還記得第一次來祠堂的時候,無意中見到尉遲酒的靈位。那時候,我就知道天秀鎮(zhèn)這個地方不簡單?!表n遂沉聲道,“尉遲酒不是那么簡單的人,無論后來發(fā)生了什么,絕對不會選擇這樣一個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草草了卻此生。天秀鎮(zhèn)的秘密太多了,要不是情況危急,應該再順著線索找一找,沒準還會有更多的發(fā)現(xiàn)?!?/br> “這里!”夕霜沖著那個眼熟的小院喊道,“和幻象中的一模一樣,就是這里?!?/br> “誰帶你來的,幻象中,誰把你帶過來的?”韓遂瞳孔收了一下,腰背挺直做出防備的姿勢。 “小圓,幻象中小圓說這里住著一個可以幫忙的人,我們過來遇到了烏桕,也就是在這里,我確定身在幻象中,朱雀和小圓都是虛影,而烏桕是幻象中制造出來的,現(xiàn)實中不可能出現(xiàn)?!毕λ脑挘瑳]有說完,也沒有辦法說完,面前院門從里面打開。 烏桕的腦袋從門里探出來,一臉的茫然,隨后恢復成警惕的樣子,壓低了聲音道,“你們還能在外面做什么?還不快進來,外頭有多危險,不知道嗎!死了多少人了!” 韓遂輕輕看了夕霜一眼,夕霜完全沒有從震驚的表情中緩過來,怎么可能一個烏桕在幻象中,這里還有一個烏桕!她本來以為找到了分界點,就分清楚了真實和幻象的差別。這會兒烏桕一出現(xiàn),夕霜整個思維再次變得混亂。韓遂走到她身邊,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不用擔心,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未必就是不好?!?/br> 夕霜深吸口氣,就一句話沒有敢問,身邊的韓遂,到底是真是假?這個答案,她恐怕自己承受不起,下意識地看了看韓遂腳邊地下,一道影子,清楚明白。她不覺失笑,這是慌亂之中,想出的笨法子。哪怕是在幻象中,那些人也都是有影子的,怎么可能沒有。 烏桕領著他們進了院子,趕緊反手把院門鎖得緊緊的,做了一個不許出聲的手勢后,繼續(xù)把人往屋子里帶。夕霜滿心警惕,哪里肯直接進去,誰知道里面有沒有陷阱,而且只隔著一道墻,隔壁就是祠堂。 祠堂那邊似乎安靜地過分,這會兒,反而讓人覺得慎得慌。 烏桕先進屋,見幾人留在外頭,不知在想什么,急得直跺腳,又不敢發(fā)出高聲,對著他們連連揮手,示意他們趕緊進屋。留在外面,只有死路一條。韓遂先進去,夕霜想了想,緊隨他其后。謝安在反而沒那么在意,能夠在韓遂面前,裝神弄鬼不被揭穿的人不多,更何況他們三人這會兒無病無傷,真要聯(lián)手起來,哪怕是和一個高手過招,想來也不會輸。既然不會輸,就沒什么好怕的。 夕霜硬著頭皮進屋,不知為何想到了蘇盞茶,蘇盞茶意外出現(xiàn),一路哄騙把他們晃倒了天秀鎮(zhèn),即刻失去了蹤影。然后,通過朱雀的描述可以得知,她又在清霜鏡鋪驟然出現(xiàn),而且直接出手就要殺朱雀和小圓。中間這一段時間并不算短,蘇盞茶又去了哪里?她難道沒有摸進天秀鎮(zhèn)?夕霜否認了這個可能性,與其說蘇盞茶失蹤,不如說是她提前一步進了天秀鎮(zhèn),趁著兩人被幻象攔截,去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韓遂已經(jīng)大大方方地坐下來,詢問烏桕道:“這里和隔壁只差了一道墻,隔壁有沒有什么異常發(fā)生?” “什么異常不異常的?死了這么多人,難道是正常的嗎?”烏桕用力地瞪了韓遂一眼,“那些不信邪的,跑出屋子去的,不都死在了外面。聽說鎮(zhèn)上來了很多很多怪物,我們不是怪物的對手,躲起來,怪物就找不到我了?!?/br> 夕霜聽他說得煞有其事,立刻反駁道:“你們怎么打不過怪物!在紅雨落下之前,你說這話還能應付過去,誰不知道那場紅雨過后,天秀鎮(zhèn)大部分修煉者恢復原來的修為,何止是翻了一倍。怪物畢竟只是靈物,和厲害的修靈者怎么抗衡!” “小丫頭不要嘴硬,說什么都是假的,外頭那么多死人,你可看清楚。紅雨過后,是有不少人提高了修為,可不是人人都提高了很多。你看看我,不過就是比原來能多走些路不喘氣而已,修為能有多大的改變?怪物要是趁我沒有防備撲上來,我自認不是對手,只能束手就擒。不然,你以為我愿意躲在這兒,但凡有一絲機會,沖出鎮(zhèn)口,外頭可要安全的多,可怕就怕我沒跑出十多步就被怪物發(fā)現(xiàn),撲倒在地,隨機咬斷我的咽喉,那我還不如乖乖地躲在屋子里等著,或許有人來救我。” 這個烏桕比幻象中的那個口齒還要靈敏,但明顯要窩囊得多。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下看了看夕霜:“我說你看著這么眼熟,是不是小圓那一家的店主,那個開鏡鋪的。聽說,你到離馭圃去過好吃好喝的日子了。怎么趕著怪物殺人的時候又回來了,這是好日子過不來,偏要回來撞在這生死關頭上,值得嗎?“ 一聽烏桕提起小圓,兩段線索直接在夕霜的腦海中碰到了一起,變成了一條直線,再也沒有其他的裂縫,真假完全銜接上了。正如剛才韓遂說的,假的真不了,但假的也未必是壞事。烏桕竟然出現(xiàn)在這里,只能說明幻象中的那個已經(jīng)消失殆盡,和朱雀小圓一樣,不過是個影子。夕霜越發(fā)覺得這個幻象不是出自謝懷宇之手之人,必定對天秀鎮(zhèn)很熟悉,知道鎮(zhèn)上住的什么人,又是什么性格?只單單的烏桕來說,這真的和假的完全一模一樣,說話的語調,睥睨的神情。 夕霜可以說兩個要是同時站在她面前,她恐怕是分辨不出來的,制造幻象的手段高明得很呢。夕霜一把將自己的思維拉了回來,確認無疑地對韓遂道:“那個幻象,不是謝懷宇的手筆。是蘇盞茶,是蘇盞茶事先做了那個圈套,引著我入內。但凡我在里面選擇錯了,或許是累了怕了,不想走了,就會被困在幻象之中。你想想,她跑到清霜鏡鋪去殺朱雀和小圓,又把我騙進了幾乎不能夠生還出來的幻象,前后都是算計好的。還有我終于明白一件事,她當初為什么要冒充我留在了天秀鎮(zhèn)的清霜鏡鋪中,肯定不是躲避仇家,后來更不是想要制鏡,手癢難忍?!?/br> 上一次,夕霜只是簡單地以為,她是要利用清霜鏡鋪的制鏡爐和材料,煉化什么寶器。要知道在附近找一座制鏡爐,絕對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伤脲e了,蘇盞茶不是要煉化什么寶器,她是要和天秀鎮(zhèn)上的人多多接觸,了解他們的習性,,語氣和姿態(tài),緊接著放在幻象之中太容易迷惑人了。要知道夕霜在天秀鎮(zhèn),生活了十多年,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甚是熟悉。一個人對自己越是熟悉的地方,越是容易放松警惕,就像回家了以后,就不會始終繃緊神經(jīng),等待著敵人上門。 “在還沒有確認真假之前,我可不愿意,先動手傷人?!毕λ@句話是說給烏桕聽的。 烏桕倒是聰明,這時候也顧不得掩飾哇哇大叫道:“我是看你們站在門口危險,好心好意放你們進來。你們疑神疑鬼得做什么?我一個孤家寡人,還能是你們幾個強強聯(lián)手的對手?我就算是個壞人,也該有點眼力見,不會挑選你們三個來做我的敵人,這才是人之常情。”烏桕一翻話,說得有些納悶,又發(fā)不出脾氣。 “他是真的,絕對不是什么幻象中的?!表n遂的目光片刻沒有離開過烏桕,既然他能夠確認好了,夕霜沒有異議。只是,那個幻象中是否還有另一個烏桕? “剛才我問,祠堂那邊有什么動靜?你還沒回答我呢?!表n遂直接放松下來,夕霜和謝安在跟著也沒有那么緊張了。 烏桕被她差點逼迫到了墻角,這會兒勉強壯著膽子道:“祠堂那邊供著的都是令牌,死人的靈牌。那些怪物進去,又沒有目標有沒有吃食,最多逛一圈,就跑了。同伴之間,相互傳遞消息,不會再有其他的怪物冒冒失失闖進去。所以隔壁,只在最開始的時候鬧騰了一陣兒,就徹底安靜下來了。要我說當真無路可逃的,還不如躲在祠堂里,那些怪物來搜查過第一次,應該就不會來第二次。比起在外東躲西藏,留在祠堂里的生還率可要高得多。” “你剛才又說,逃出鎮(zhèn)子,外頭是安全之地,只要夠運氣,跑出怪物的攻擊范圍,一到鎮(zhèn)外,沒有怪物,沒有攻擊。那接下來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會去哪里呢?”夕霜的問題突變,連帶著烏桕還有些遲鈍,沒轉過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