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一山不容二虎
“你們這樣看著我,是對我有所懷疑嗎?既然我問了你們,你們也可以問我,我為什么要找到蘇盞茶。不是為了男女之情,而是數(shù)百年前我和她有一件未曾了斷的事情,既然她沒有死,我想問她一個問題,僅僅是一個問題。所以,有沒有機緣再次重逢,我都可以等?!泵C鳶不等他們問出問題,自行解答了,“蘇盞茶這人向來心高氣傲,肯在這里暫時居家,說明這里有吸引她的地方,或者是吸引她的人。 白衡齊斜眼看著夕霜,夕霜察覺到了,直接回頭瞪了他一眼,吸引蘇盞茶的人又不是我,你這樣看著我做什么?白衡齊眉角動了動,雖然不是你,韓遂是你帶回來的,還是與你有關(guān)系。夕霜抽了抽鼻子無聲地哼了一氣,反過頭去再不看他。 兩人之間的這些互動,盡數(shù)落在了肅鳶的眼睛里,蘇盞茶離開有原因,而且和他們有很大的關(guān)系。蘇盞茶這人在數(shù)百年前已經(jīng)高高在上,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又怎么會和這些半大的孩子計較。除非還有一個人,肅鳶眼前浮現(xiàn)出韓遂的身影,這個人應(yīng)該才是讓蘇盞茶留在此地不肯離開的原因。 “前輩認(rèn)識蘇盞茶前輩的話,那么韓遂前輩呢,你們不認(rèn)識嗎?”白衡齊問了個很關(guān)鍵的問題,韓遂和蘇盞茶有許多共同的故人,包括了小珍的親爹尉遲酒。要說肅鳶只認(rèn)識蘇盞茶而不認(rèn)識韓遂,豈非有些古怪。他不肯說實話理所當(dāng)然,但韓遂是表明我從來沒有見過肅鳶的。韓遂的記憶力,可沒有出任何的問題,他說沒有見過,就是沒有見過。這個肅鳶和蘇盞茶又是幾時有了交集,應(yīng)該不是在五百年前。 夕霜的思緒也正好想到這里,肅鳶和蘇盞茶的交集不在五百年前,應(yīng)該是在蘇盞茶失去記憶的這個過程中某一個點。他們相遇相識了,蘇盞茶完全忘得一干二凈。肅鳶提起要向蘇盞茶討教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是什么,目前尚不好說。他們哪里去找到蘇盞茶,才是個讓人頭痛腦熱的問題。 “你是鏡師,對不對?”肅鳶問的是夕霜,“鏡師很稀少,雖然你的修為不高,也是難得一見。而且我見你修煉的體質(zhì)與常人不同,是造化,還是不信的遭遇,目前來說尚不可分明。但是鏡師和鏡師之間,是有一種特殊的聯(lián)系方式的,你見過蘇盞茶,她有沒有教過你,教過你這種方式?” 夕霜感覺到腦殼里砰砰作響,肅鳶的話,像是觸碰到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她倒吸了口氣,再次認(rèn)真地看一下肅鳶,一字一句道:“你是鏡師,你也是鏡師?!?/br> 這一次輪到白衡齊張大了嘴,目瞪口呆。肅鳶可是救過他的人,一行人朝夕相處,他見肅鳶數(shù)次出手,絲毫沒有想到過這個實力強大的修煉者,是一個鏡師,怎么夕霜三言兩語就確定了! “鏡師和鏡師之間,有相互的聯(lián)系,特別是有過交集的。我曾經(jīng)順藤摸瓜,始終離蘇盞茶只有一點距離,因為她行蹤飄忽不定,我掌握不好。后來我們分開的時間太長,那種特殊的聯(lián)系方式就用不上了,你或許還可以試試?!泵C鳶沖著夕霜招了招手道,“不會沒關(guān)系,我可以教你,只要你想試?!?/br> 白衡齊在旁邊說不上話來,修靈者都知道鏡師稀少,至少甘家這許多弟子中,許多年來,一個鏡師也不曾出現(xiàn)過。沒想到,一下子有三個鏡師和甘家有了牽絆。要是家主醒著,怕是也要驚嘆這種巧合了。 “你要怎么教我?”夕霜眨了眨眼道,“你要教我,我就學(xué)?!?/br> “你跟我過來?!泵C鳶讓夕霜先行,他隨后伸出手臂把白衡齊給攔住了,“這是鏡師之間才能夠交流的過程,請留步?!?/br> 白衡齊眼睜睜看著肅鳶把夕霜給帶走了,雖然兩人沒有出甘家院門,他怎么也不能放心得下。韓遂不在這里,萬一夕霜有個閃失,家主醒過來之后,他如何交代! 夕霜沒有絲毫的猶疑,一步一隨跟著肅鳶走近他暫住的小院中,她甚至連白衡齊被攔在外頭也沒有發(fā)現(xiàn),視線向左右兩邊看:“前輩住進來以后,是不是沒讓其他人見過這里?” 肅鳶轉(zhuǎn)過身,目光柔和地看著她:“你很聰明?!?/br> 夕霜伸出兩根手指在眼簾上點了點:“這里很明顯讓人改造過,不是前輩帶進來的人,怕是要深陷其中,寸步難移。”屋中陳設(shè)本來應(yīng)該保持甘家一致的風(fēng)格,如今她面前左右前后,全部是鏡子,一雙眼根本不夠看,似乎同時有無數(shù)個她和無數(shù)個肅鳶,鏡中影是真是幻,讓人分辨不清。 “是,這里沒人能隨意闖進來,這是我的個人習(xí)慣,并非不相信甘家對我的一片善意?!泵C鳶一揮手,四周的鏡子仿佛是活了一樣轉(zhuǎn)起圈圈。 夕霜看一眼就頭暈?zāi)垦5?,趕緊把臉給捂上,聽到肅鳶輕笑一聲,讓她不用害怕,絕對不是攻擊她。她半信半疑地把手放下,發(fā)現(xiàn)屋中的鏡子全部歸攏成一小塊,不過是肅鳶的巴掌大小。等他收手一握,屋中完全恢復(fù)到了正常,和她住的那一間也沒有區(qū)別。 “那些是前輩的本命鏡?”夕霜有些驚魂不定,好像三魂七魄跟著剛才那一瞬間有些偏移,同時才反應(yīng)過來,“白衡齊怎么沒有進來,他去哪里了!” “這里不方便他入內(nèi),讓他留在外頭了?!泵C鳶走到屋中的椅子邊隨意坐下,“他不是鏡師,進來沒有好處,只會有所傷害?!?/br> “前輩說,要找到蘇盞茶前輩,需要我一起出手?!毕λm然對肅鳶很有好感,基本的警惕心依舊存在。別說在甘家就是安全,當(dāng)下在哪里都必須要留個心眼才行,“那就請前輩指點,也好早些查到線索?!?/br> “蘇盞茶是因為你才離開的?”肅鳶似乎一時半會的又不著急了,曲起手指在桌角敲了敲,“你雖說修為不高,潛力卻大,對她來說是個不小的威脅。你可曾聽過凡人界有句老話,一山容不得二虎,鏡師稀少的原因,有一部分是同塊地域之間,不能有兩個鏡師。否則此消彼長,一個會吞噬掉另一個的所有能力。” 夕霜當(dāng)真沒有聽到過這種說法,她在天秀鎮(zhèn)的時候,確定自己是鏡師的體質(zhì)后,沒有人可以請教,每一點滴全部是憑借自己摸索出來,不知走了多少彎路。蘇盞茶是她見到的第二個鏡師,她不認(rèn)為對方會和她解釋這種問題。 “那么前輩住在這里,我們之間會有影響嗎?”夕霜問得小心翼翼。 “會,這就是我們彼此會特別關(guān)注對方的原因。你有沒有這種感覺?”肅鳶的五指微微張開,又合起,反復(fù)做著相同的動作,鏡輝從指縫中透出來,把他的手指映襯得仿佛半透明一樣。 一個人相貌出眾,身體每一部分都是完美的。夕霜感覺到耳朵后有一小片地方,熱乎乎的,她連忙把視線從肅鳶身上收回,支支吾吾道:“前輩不是說,要教我鏡師之道?” “這個本來是很簡單,可對于你來說又有些復(fù)雜。”肅鳶揚手把自己的本命鏡送到了夕霜的身后,鏡輝剎那間放大了無數(shù)倍,照得整間屋子燈火通明。 夕霜有種錯覺,她的身體被這層鏡輝給照了個通透無比。肅鳶果然把目光停留在了某一點上:“你的本命鏡至今沒有成形,你說是讓我夸你呢,還是擔(dān)心你呢?” “我比較喜歡聽人夸我?!毕λ桓崩蠈嵉目谖?,“前輩可以先夸我?!?/br> “沒有本命鏡的鏡師,依然可以為其他修靈者打造本命鏡。我不說前無古人后無來者,至少在我的認(rèn)知中是沒有過的。你很優(yōu)秀,也很辛苦。”肅鳶的本命鏡沒有歸位,依然懸掛在夕霜身后,“最近,你有了機緣巧合,體內(nèi)鏡勢開始慢慢凝結(jié)成核?!?/br> 夕霜本來不明白為什么她可以從蘇盞茶身上吸取靈力,變成了自己鏡勢的一部分。直到聽了肅鳶的解釋,鏡師與鏡師之間是可以相互吸收的,她和蘇盞茶之間,似乎更加容易做到這一點。 很快,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不能動彈。肅鳶在無聲無息中,固定住了她的身形。夕霜打從見到肅鳶的第一眼起,從來沒對這人起疑過,這會兒她連嗓子眼也一并封住,要想張口呼救也做不到,只能看著肅鳶緩步向著她走過來。 夕霜索性把眼睛緊緊閉上,她和肅鳶的修為距離相差太遠(yuǎn),縱使是把白衡齊叫進來,倒霉的是他們兩個人,因為壓根不是肅鳶的對手??墒撬砩系倪@點修為,對于肅鳶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就算全吸收了,估計對修為也沒多少明顯的推進。總不能為了這樣一點點蠅頭小利,肅鳶還設(shè)了這么大一個局。 肅鳶顯然是走到了她的面前,沒有直接出手。他看著夕霜雙眼閉得緊實,大致猜到她這個反應(yīng)的源頭。明明知道他就在面前,卻沒有要反抗的求生欲,連呼喚同伴來援手的意念也沒有。 “所以,你認(rèn)為不能動就是我要害你了嗎?”肅鳶顯然是忍著笑意在問,小姑娘的反應(yīng)委實有趣。 “否則,我想不出其他的原因?!毕λl(fā)現(xiàn)自己突然又能說話了,她用力掙了掙,手腳還被控制著無法動彈。 “為什么不求救,可以大聲喊叫,也可以……”肅鳶的話沒有說完,突然夕霜身體里有什么沖了出來,兩人本來就離得近,他沒有任何的心理準(zhǔn)備,居然沒有來得及躲避過去,被對方刮起的銳風(fēng)正好抽中了臉面。 夕霜當(dāng)然知道出現(xiàn)的這個是什么,歡喜地大叫了一聲:“水魄,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