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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一鏡忘川在線閱讀 - 第二十六章:沒有回頭路

第二十六章:沒有回頭路

    韓遂站的位置很玄妙,能夠看到樹林的入口,又不至于被毒霧侵蝕。經(jīng)過一段時間,毒霧不曾彌漫散開,始終把樹林包裹在其中,讓人進(jìn)不得,同樣無法靠近鏡泊湖。

    夕霜撿了根樹枝,在地上點幾下,她當(dāng)時看到花叔從這個點過來,下意識他從樹林出來,被毒霧所傷,才會神志不清,連最后的遺言都交代不清楚。樹枝在地上拐了個彎,看起來是判斷錯誤。

    樹枝扭曲地畫出另一條線,夕霜把樹枝一拋,沖著那個方位而去。韓遂拉扯住她:“你想到了什么?”

    “花叔從哪里來,他要是沒遇上我們,又要到哪里去?”夕霜自問自答道,“他應(yīng)該不會算到我們在這個點會過來,但是他一心要去搬救兵的。救兵又在哪里?”

    韓遂的記性不壞,他站的位置正是夕霜第一眼所見花叔的點。夕霜做了個手勢,讓他把臉,稍微調(diào)整成一個正確的角度。

    花叔要回天秀鎮(zhèn)去,韓遂放眼而望,這個方向不會有錯。

    他又背過身去,身后是幾條不同的岔路,一時半會很難確定是從哪一條走過來的。只知道花叔走得很慢,力氣快要耗盡,應(yīng)該是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鎮(zhèn)口的那一層籠罩霧從幾時開始有的?如果沒有韓遂的發(fā)現(xiàn),夕霜不知幾時才會有所發(fā)現(xiàn),或者一輩子都錯過。

    她有種感覺,這層籠罩霧不是壞東西,至少住在天秀鎮(zhèn)里頭的人都好好的。

    “我想試試?!表n遂見謝安在踏入樹林一段距離才退出來,他親自上陣,或者可以走得更遠(yuǎn),看得更多。不過他的部分靈力被鎖,能夠走到多遠(yuǎn)說不好。

    “不要試,還沒到那個份上?!毕λ徇^頭來想了想,“有人故意在穆家門口挑唆生事,當(dāng)時人太多,否則應(yīng)該抓出來,沒準(zhǔn)順藤摸瓜能獲得更多的線索。”

    “那人不會只冒頭一次的,抓到機(jī)會,還會有下一次。”韓遂見夕霜始終不慌不忙的,就連花三姐見到親爹的尸體時都慘叫連連,她明明一臉大門不出的模樣,又好似經(jīng)歷過太多,波瀾不驚。

    “我一直以為天秀鎮(zhèn)是個最簡單的地方,地方不大,街坊四鄰抬頭不見低頭見。雖說是夾在寂望平原和離馭圃的夾縫之中,時常也會有其他地方的人過來,說鎮(zhèn)上寧靜祥和,十分難得?!毕λ穆曇魸u漸低下去,“自從你說這里有意思,要留下來看看,你應(yīng)該看出什么了?!?/br>
    “天秀鎮(zhèn)的秘密嗎?我當(dāng)真還沒有看出來?!表n遂不是謙遜的性子,他起疑,他揣測,他才會發(fā)現(xiàn)鎮(zhèn)口的異狀。異狀不代表其他,沒等他靜心查找下去,花家出事了,接下來穆家出事了,再然后呢?

    “有人來了。”夕霜的瞳仁緊縮,來人走路虎虎生風(fēng),一雙眼四下望,分明是在尋找什么,她苦笑了下,什么都被韓遂料中,穆家當(dāng)家找到這里來了。

    穆望春仿佛是被一根線提著,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著,他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幾時能夠到達(dá)終點。但凡他停下來,阿清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當(dāng)?shù)闹荒鼙粍痈摕o的一點心念,沒有回頭路。

    他聽人說花家可能是抓走阿清的兇手,憋著一口氣沖到花家,院門是打開的,里面一個人沒有。穆望春草草地把屋里翻過,又不是找什么奇珍異寶,花家沒有哪里能塞得下阿清這樣一個大孩子,而且屋子里本來就亂糟糟的,仿佛被人不止翻動過一兩次了。

    什么都沒有找到,穆望春失望之余也有小小的心安,至少不是最壞的結(jié)果。他沒有想過要去抓花三姐母女,跑了就跑了,還能和兩個女人計較什么。

    他一步步倒退著出了花家,總覺得身后眼睛在看著自己,還不止是一雙。轉(zhuǎn)過頭又不見人影,穆望春一時不知該往哪兒去,回家?沒有找到阿清如何與娘子交代!

    不知是誰,在遠(yuǎn)處喊,我看見花叔了,我看見花叔向著鎮(zhèn)口的方向去了,是不是要逃跑啊。

    整個天秀鎮(zhèn)只有一家姓花,穆望春一個激靈,腳底下像是生了風(fēng),朝著鎮(zhèn)口飛奔而去。開始,步子有些發(fā)沉。到后來,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出了鎮(zhèn)口,他幾乎沒有多想,首先跳出來的就是鏡魄湖。那一片地方廣闊,人煙稀少,如果真的抓了孩子,往那一藏,的確沒什么人能找到。

    結(jié)果,夕霜先看見人了,她向韓遂使了個眼色,要不要攔著人?韓遂一副靜觀其變的模樣。

    穆望春對他們倆人十分陌生,相隔不過數(shù)尺的距離,沒有多看一眼,繼續(xù)往前走。夕霜一看,他前住的方向,這明顯就是要穿過小樹林,直接去鏡泊湖。事情真有這么巧,每個人,都想走這條捷徑,偏偏,誰也走不了。

    “花家的阿銘也不見了,你知道嗎!”夕霜沖著穆望春的背影喊了一句,等穆望春停了下來,她繼續(xù)說,“花叔已經(jīng)死了,人都燒成灰了。那些叫著喊著的人,他們可能才是真的兇手?!?/br>
    穆望春猛的回過身來,雙眼惡狠狠地瞪著兩人:“你是那個制鏡子的鏡師?!?/br>
    “對,阿清的本命鏡還是到我鋪子里來定的?!毕λ哪抗?,毫無畏懼。

    “你剛才說姓花的死了。”穆望春似乎不相信,“昨天還有人見過他,怎么可能說死就死了。”

    夕霜抬起手在脖頸邊佯裝劃了一道:“真死了,就是在那兒,地上還有血跡。我們怕尸體不干凈,燒成灰才讓三姐帶回去了。”

    穆望春似乎是信了,沒有道理咒人死了還咒人化成灰的,而且他剛才隱約是見著三姐,手里抱著一包東西,緊緊抱著沒松手,原來那是她爹的骨灰。

    “阿銘不見了,阿清也不見了,這兩個孩子,年紀(jì)相仿。我很擔(dān)心,很快會出現(xiàn)第三個?!毕λ娝袂槁杂芯徍?,要從他這里挖出線索來。

    “你為什么要把這些告訴我?你若是知道阿清的線索,我記住你告訴我,你要什么都可。”穆望春沒有多看夕霜,他看的是韓遂。這個陌生人,從未見過,不是天秀鎮(zhèn)的人,他又是誰?

    “阿明的本命鏡魄尚未修煉成形,而阿清的本命鏡,是我親手打制,我記得是一面雙魚鏡。鏡師對于自己經(jīng)手的本命鏡,會有些許的感應(yīng)?!蹦峦翰坏认λf完一個箭步跨上來,緊緊握住她的肩膀,整個人都是抖的。

    “我的意思是阿清還活著,我們的時間不多,必須聯(lián)手。”夕霜被他捏得臉色發(fā)白,韓遂皺眉,手刀揚起斬向穆望春的手腕,對方松開手,神情呆滯,“我們只救出孩子,活著的孩子。所以你必須告訴我,阿清是怎么不見的?你們又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天秀鎮(zhèn)里半大的孩子多半是散養(yǎng)在外面,阿清這樣已經(jīng)有本命鏡的,更不用大人擔(dān)心。鏡魄在身,野獸也傷不到他。

    穆家開的是鐵器鋪子,穆望春的鏡魄微弱,還不如阿清的修為。青出于藍(lán)本身是好事,所以阿清時常幫忙去鏡泊湖邊,收集能夠讓打鐵事半功倍的火絨草。

    阿清每三天出門一次,清晨走,天黑前趕回來。如此規(guī)律,已經(jīng)有大半年了。所以,家中人沒想到他會出意外。

    阿清一整晚沒回,穆望春出去找了幾次,不見人影。清早累得狗一樣,回到家門口,見著有東西堆在院門口。他心口發(fā)顫,連忙走上前去,是阿清帶血的外衣和一只鞋。

    “我娘子聽到聲音出來,看一眼就暈厥過去了,再后來,你們該看見。我聽說姓花的可能與此時有干系,想把人撈出來問問清楚,我沒想到他已經(jīng)死了。該死!到底是誰在傳播謠言!”穆望春失去了眼前好不容易抓住的線索,雙手把頭發(fā)用力扯,“我們一家沒有與人結(jié)過仇怨,哪怕是得罪了什么人,也應(yīng)該沖著我來?!?/br>
    韓遂耐心聽完他的話:“你們開鐵器鋪子,最近有沒有收過什么不該收的東西?”

    穆望春張大了嘴巴,像是聽不懂他的話:“鐵器,大多是家常用的,天秀鎮(zhèn)才多大,一年中難得有外來的定一兩件?!?/br>
    “那有沒有訂制過什么不合理的?”韓遂記得花家是收了不該經(jīng)手的東西,才有了一連串的遭遇。

    “都是很平常的,我娘子習(xí)慣記賬,我回去拿給你們看,馬上就去?!蹦峦阂桓钔白吡耸畞聿?,發(fā)現(xiàn)身后兩人未動,才想起本來的目的,“我是打算去鏡魄湖看看的,現(xiàn)在還要去嗎?”

    “你去不了,路不通?!毕λ附o他看,“離馭圃來的高人都過不去,中了毒,你去就是死?!?/br>
    “這條路從來沒有出過岔子?!蹦峦寒吘乖阪?zhèn)上住的時日更多,“環(huán)鎮(zhèn)的那條溪水,其實是鏡泊湖的支流,若是湖水被劇毒侵蝕,不要說這一整片樹林,整個天秀鎮(zhèn)的人都會中毒?!?/br>
    韓遂雙手背在身后,所以他很奇怪,水源沒有出現(xiàn)問題,所有的謎團(tuán)被包裹在樹林中。

    “我要進(jìn)樹林去看看,你帶他回去,看他娘子的記賬,再讓他和花三姐對質(zhì),兩家最近有沒有共通處。萬一謝家?guī)⑦^來,你把人留住?!表n遂一旦打定主意,誰也不能規(guī)勸。

    穆望春咽了口口水問道:“這人怕是有些來頭,氣勢這么強(qiáng),比離馭圃那些人更厲害。”

    夕霜沒出聲,她沒有攔住韓遂,是因為她知道攔不住。謝安在不能通過的地方,假如韓遂能過去,又代表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