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荊希嚇了一跳,然后立刻制造出了更大的聲響,將鎖鏈搖的嘩啦啦響作一片。 片刻后,外面果然響起了腳步聲,停在了牢房外,隔著幕布,荊希只能模模糊糊看見一個隱隱的人性輪廓。 “放我出去!”荊希冷靜非常,她賭這個人大概率是不會理她的,也不會掀開幕布。 因為,這里就是要營造出一種與世隔絕的氛圍,來給關在這里的人一種極度的心理壓力,而守在這里的人,除了保證她不會逃出去,其余多余的事情是一點都不會做的。 果然,那人沒理他,直接轉身又出去了。 這次荊希不再顧忌,一次一次地試圖用銀針撬開鎖。 可惜這個真的是個技術活,沒有一定技術真的做不到。 荊希本也想試著把銀針掰彎,可惜邵啟送她的銀針實在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質(zhì)做成的,任由她如何使勁兒,都沒有辦法掰彎。而且由于針尖太細,針身又過于圓滑,根本無法使勁兒。 就在荊希拼命搗鼓鎖的時候,又聽到了腳步聲。 這次的腳步聲很大,像是故意重重的踩在地上吸引她的注意,聲音越來越近,荊希安靜了下來,看到一個人影站在面前。 荊希暫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幕布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只手,那只手竟然在緩緩地掀開幕布。 荊希下意識捏緊了銀針,如果被發(fā)現(xiàn)她在撬鎖,等待她的將是更加嚴重的刑罰和監(jiān)視,到時候,跑出去的希望更加渺茫,而且還會影響后面的計劃。 該怎么辦? 幕布被揭開得越來越多,外面昏黃的燭光透了進來,但即便是這么弱的光,對于荊希久在黑暗中的眼睛來說也帶來了一定的酸澀。 就快要被發(fā)現(xiàn)了! 突然,那只手猛地揚起整片的幕布,大片的光涌了進來,她不受控制地閉上了眼睛,閉上眼睛前,她看見一個東西向她投擲了過來,荊希下意識伸手接住。 荊希投擲出手中的銀針,又立刻再次強行睜眼,然而,只模糊看到一片白色的衣角一閃而過。 也不知道那銀針射中了沒? 幕布已經(jīng)重新覆蓋了整個牢門,重新阻隔了門外的光,荊希低下頭看自己手中的東西,看不清,用手指沿著輪廓描繪了一圈,好像是一把鑰匙。 等等,鑰匙? 荊希在黑暗中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不會是她想象的那樣吧! 荊希吞咽了口口水,摸索著顫抖著將鑰匙戳進了鎖孔里,輕輕一轉,咔噠,門開了! 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幫她? 然而等荊希出了牢門,掀開幕布,卻沒有看到任何人。 她剛才扔出的銀針也不見蹤影。 不過算了,能出來就是好事。 荊希還原了整個牢房的模樣,反正關押她這七天,沒人會掀開幕布。 哦,對了,除了剛才給她送鑰匙的人。 肯定是不能從來的入口出去,不說她打不打得過他們,把守的人是一層一層的,一旦有個人她沒來得及收拾,或者鬧出的動靜驚動上一層的人,她追不上,那她很快就會被發(fā)現(xiàn)。 她記得這個地牢在最盡頭是有另一條小路的。 荊希轉身朝著最里面跑去。 里面的牢房沒有關押著的人,看來是除了她沒有任何人。 很快到了盡頭,果然有一扇看起來很厚重的木門,這扇門沒有上鎖。 荊希松了口氣,推門進去。 而剛一開門,一股腐臭夾雜著藥味撲面而來,荊希愣在了原地。 這里是…… 木門后面,是一條木橋,而橋的兩邊是黑乎乎的水,藥味就是從水里散發(fā)出來的,而水里綁著一排排的人,被懸掛在墻上,他們身上只穿著單薄的一層單衣,垂著頭,頭發(fā)濕漉漉地散在臉邊,有的露出的半張臉已經(jīng)被什么東西啃食干凈了,露出白森森的骨頭,而他們被浸泡在水里的下半身,能透過水面看到被泡的浮腫的腿,腐臭味兒就是從他們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荊希一步一步往里走去,在經(jīng)過一個女人的時候,她甚至看到一只蟲子從女人的眼睛和鼻孔里鉆出來,又從嘴巴里鉆進去。 荊希狠狠地捂著嘴,才能禁止自己發(fā)出聲音,心臟被攝住,全身的力氣忽然就喪失了,她跌跪在地上,呼吸變得格外困難,眼前一陣一陣發(fā)黑。 她不疼,但是突如其來的黑暗的可怕的場景淹沒了她。她只是不疼,但是不代表她不會害怕不會有別的感受。 她終于知道為何來之前她會渾身發(fā)冷了。 她現(xiàn)在就渾身發(fā)冷,還特別惡心,想吐,身體抽搐,她緊緊捂住胸口,腦子越來越清晰的畫面讓她迫切的想要找到一個地方,能把自己狠狠地裹起來,不留一點兒縫隙的那種,即便那樣會窒息會奪去她的命,她也不想在這里多待一秒鐘。 因為她都想起來了,所謂更嚴重的懲罰,不就是這個嗎? 她會被丟入這樣的放滿了各種藥物的藥水池子里,然后水里還會有各種吃血rou的帶毒蟲子,會在身上附著,而且還會有一個人時不時會給這些人喂她各種各樣調(diào)配的藥,或者時不時的針刺。 而墻上被掛著的所有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他們都被命名為——藥人。 而她,則是唯一一個從這里活著出來的藥人! 二十歲那年,她因為發(fā)現(xiàn)杏林谷谷主私下里利用她寫出的一些東西做的一些事情,當時天真得可笑,就去質(zhì)問谷主,結果就是被關入小黑屋,因為她反抗太過劇烈,被送到這里,經(jīng)過一個月的時間,她被喂入各種藥,日日被泡入這樣的藥池,各種針刺。 也就是那時候,她血液的特殊之處被發(fā)現(xiàn),也正是她身體的特殊之處,讓她從這里活著走了出去。 若非親眼所見再次回想,荊希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曾經(jīng)在這樣的地方活過了一個月。 難怪她從來對那段記憶都迷迷糊糊的,不過是大腦對自己身體的溫柔,讓她忘記了這段可怕的經(jīng)歷。 手上慢慢感到一陣溫熱的濡濕,荊希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她已經(jīng)淚流滿面。 如果可以,她真的寧肯一輩子都不想起在這里經(jīng)歷過的事情。 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荊希忍著那一陣一陣的恐懼走在木橋上,盡量不去看那些被殘忍地吊掛在墻上的人。 因為她不能停下,她還有很多事沒做,若是在這里倒下,那她后面的事情該怎么完成? 她只有一個人,她自己若不堅強,又有誰能替她勇敢?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究是把今天的日萬趕上了,嗚嗚嗚,感動。求摸摸,求抱抱~ 第75章 無痛無汗證(10) 這條木橋長的好像沒有盡頭, 鼻腔里滿是裹挾著尸臭的藥味兒,到了最后,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什么了, 只是機械地邁著步子。 直到走到盡頭,她忽然聽到旁邊傳來的微弱的喘息聲。 荊希仿佛被驚醒一般, 猛地回頭看向墻壁,不知不覺, 她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 “你是誰?” 盡頭水池里被綁著的人正費勁兒地側著頭看她。 “趙……鈺?!”荊希脫口而出, 趕緊眨了眨眼睛,這才發(fā)現(xiàn)只是錯覺, 那個人只是長的有點兒像趙鈺罷了。 “趙……鈺?”墻上那人干癟的只剩下一層皮一樣的臉動了動,干澀的唇瓣蠕動了一下,混濁的眼睛里慢慢浮現(xiàn)出一抹諷刺的笑容,聲音輕而又輕,“他也快了吧。” “你說什么?”荊希看著他, “要我救你下來嗎?我救你下來吧!” “姑娘,”那人扯了扯唇, 喘息著斷斷續(xù)續(xù)道, “如果你……是誤闖的,我勸你……趕緊離開吧, 不然,這里的主人……回來了,你就……逃不掉了?!?/br> “我救你下來?!鼻G希說著有些固執(zhí)地緊盯著他的側臉,真的很像趙鈺。只是這里的機關在哪里來著?她摸著墻壁試圖找到。 “我奉勸你……趕緊出去。不要管我!”話音落, 那人喘著氣垂下頭,雜亂的頭發(fā)擋住了他的臉,片刻,頭發(fā)里鉆出一只通體褐色的蟲子。 荊希還要說什么,卻在這時,木門被推開的聲音從空曠的洞xue那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孫瘋子,你是不是又不經(jīng)我同意來我的地盤了?” 荊希立刻警惕了起來,看向墻邊的人,低聲道:“我會回來的?!?/br> 隨即跑向盡頭唯一的一扇門,門沒鎖,進去是一個小房間,而房間的對面還有另外一扇門,這次沒那么幸運,門是鎖著的。 荊希趕緊看向房間的桌子,翻找鑰匙。 打開一個抽屜,荊希趕緊胡亂地扒拉開最上層的雜物,沒找到,正要合上抽屜,一個信封突然映入她的眼簾。 上書:“致谷主。” 荊希愣了愣,下意識想要拿起來看,忽然聽到門外不遠處的聲音:“孫瘋子,你在里面嗎?”說著,話音一轉,“還是,是有另外的小老鼠迷了路,跑錯了地方呢?” 荊希手一抖,碰到了什么東西,發(fā)出“啪”的一聲。 是鑰匙! 門外的腳步聲一頓,忽然急促了起來。 那人要進來了。 荊希趕緊撿了起來,沖到門前,快速地試了兩把,在腳步聲在門口的時候,終于打開了鎖,正要推門出去,荊希想了想,又停了下來,一躍回到桌前,打開抽屜,拿到信封的一瞬間,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 “咦,小老鼠跑的還挺快?!?/br> 那人摸著長長的胡須,看著被打開的門還在微微的震顫。 門后連接的是一條長長的階梯,荊希跑上去后發(fā)現(xiàn)出口連接的是一個天然洞xue,出去后,就進入了杏林谷外圍的山上。 但荊希沒想到這么快就有人追來,樹叢里時不時閃現(xiàn)的黑色身影猶如鬼魅,緊緊地跟在她身后寸步不離。 再一次側身避開被發(fā)出來的飛鏢,荊希跑的有些吃力了,這群黑衣人也不知道是經(jīng)過了什么樣的訓練,體力實在太好了,根本完全沒有辦法甩開。 “咻”一枚飛鏢擦著她的臉頰飛過去,一縷雪白的發(fā)絲在她眼前飄落,荊?;瘟嘶?,就這一瞬間,黑衣人便圍堵了上來,將她包圍在了其中。 “是你們!”荊希看著眼前人熟悉的身形,領頭的這幾位不就是當初追殺趙鈺的那群人嗎。 “別來無恙,荊姑娘?!睅ь^的黑衣人出聲,果然是熟悉的嗓音。 看著她的目光還頗有幾分怒意,看來對當初發(fā)生的事還耿耿于懷。 “我能否問一句,你們的主子究竟是和趙鈺有多大的深仇大恨,現(xiàn)在連我都不放過。還是,你只是想要公報私仇?” “公報私仇自然是不可能的?!焙谝氯肆脸鲆桓K子,“我們現(xiàn)在接到的命令是你們兩個都要抓,誰也不能放過?!?/br> “你覺得我會乖乖束手就擒?” 荊希原地一轉,運氣抬手一甩,一排銀針帶著凌厲地氣勢直沖幾乎所有黑衣人的面門。 趁他們反應不及,荊希秉承擒賊先擒王的基本原則,腳下一蹬,直沖小黑頭子,頭子也不是吃素的,匕首一轉,擋開銀針就迎了上來。 兩人轉眼間拆了十幾招,小黑頭子的武功不弱,荊希找不到機會擒住他,而剩下的那些黑衣人也在這時反應過來,紛紛沖了過來。 荊希閃避不及,猝不及防,身上便多了好幾道傷口,但同時,他們也很注意的沒有傷到她的要害,甚至,都盡量在避免用匕首,不給她造成太過嚴重的傷。 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