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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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還有家丁專門出來尋這俊秀后生吶。” “哎喲那我可不能出門了!” “呸!就你這歲數(shù),人周家也看不上??!” 顧玉成豎著耳朵,越聽越心驚。 仿佛為了驗證這八卦,兩個家丁模樣的壯漢從小巷里邁著八字步出來,兩雙橫rou眼四下掃射。 顧玉成心頭一涼,眼角往右上,嘴角往左下,做嘴歪眼斜狀,快步走過了這條危機(jī)四伏的街,渾然不覺身后有人感嘆“丑后生帶著孩子出門真不容易啊”。 好不容易回到家,顧玉成只覺得全身骨頭都快散架了,兩條胳膊近乎虛脫地將小黑丫頭放到地上。 小黑丫頭一落地,就歡快地爬向王婉貞,嘴里咿咿呀呀地說著聽不懂的話。 王婉貞剛擇好菜,水靈靈的兩堆青菜在她腳邊,有的還帶著水珠。她隨手撿起一顆雜草,遞給小黑丫頭逗她。 顧玉成喝了兩大碗水,又緩了一會兒,就過去幫忙,這才發(fā)現(xiàn)王婉貞眼睛紅紅的,似乎是哭過。 問了兩次才知道,原來是今天王婉貞想回顧家借個鋤頭,把這院子里的雜草清理了。結(jié)果還沒走近呢,呂老太太就把門砰的一聲撞上了,在門后怒罵不已。 好也罷歹也罷,王婉貞總是在顧家過了十幾年的,分家后不免心里凄惶,這次又吃了閉門羹,一路上忍著忍著,到家就哭了一場。 還氣得拿出兩文錢,找鄰居買了兩大捆青菜。 正是青菜好生長的時節(jié),鄉(xiāng)下地界的田間地頭都種了菜,一文錢能買一大堆,很是便宜。 “等我買個鋤頭,就把院子里也種上菜?!鳖櫽癯傻?,又把五個包子交給王婉貞。 走到半路太餓,他忍不住也吃了一個,又和小黑丫頭分了一個。 王婉貞切了一小塊豬皮,給新買的鍋開了鍋,又熱了包子,拌了青菜,一家三口有滋有味地正式吃了一頓飯。 . 既有了石磨,第二天早上,全家便喝上了熱騰騰香噴噴的豆?jié){。 雪白的豆?jié){盛在粗瓷碗里,襯得這碗也高大上起來。王婉貞喜不自勝,將顧玉成夸了又夸:“還是讀過書的有見識?!?/br> 就如這豆?jié){,是黃豆泡發(fā)了才能磨,一邊磨一邊加水,最后出的漿竟是都能喝,這一下就省了不少糧食。 要不是兒子從古書上得了這方子,她今天早上就得忍痛下米煮粥了,不單耗糧食,柴火也費(fèi)得多。 怪不得分家時兒子堅持多要黃豆,她想著細(xì)糧不如粗糧耐吃就同意了,沒想到還有這般妙處。 豆?jié){已經(jīng)足夠讓王婉貞驚喜,誰知第二天顧玉成又把不知道什么東西倒進(jìn)豆?jié){里,攪拌著攪拌著,那豆?jié){就凝成顫巍巍的乳酪一般,隨便撒點鹽或是直接吃,都很美味,一點豆腥味沒有。 “這叫豆花,很能飽腹,以后還能配咸菜吃?!?/br> 王婉貞怕孩子們跟著自己挨餓的那顆心,終是落到了實處。 憑她家玉成這般能耐,大約是能支撐起門戶的。 怕下雨漏水,顧玉成花錢請人給修了房頂,隔天就帶了一竹筒的豆花和一竹筒豆?jié){,踏上了去往縣城的路。 四平鎮(zhèn)太小了,他買東西時捎帶著打聽,發(fā)現(xiàn)都是學(xué)徒幫工。新手想掙錢,得先給師父打下手,一二年之內(nèi)都是做白工。雖然能學(xué)一門手藝,但他家中有寡母和meimei要養(yǎng),實在等不得。 現(xiàn)在尚未入秋,家里分的銀錢糧食還能支撐,可要一直沒進(jìn)項,入冬就得挨餓了。 他要抓緊時間才行,希望縣城能找到差事吧。 這般想著,顧玉成恨不得馬上穿過鎮(zhèn)子趕到清平縣??墒撬@身體一直不怎么好,又去了兩次四平鎮(zhèn),第二次還是負(fù)重,渾身肌rou早被拉傷了,兩條腿酸疼酸疼的,怎么也走不快。 終于看到縣城大門的時候,已經(jīng)快中午了。 抬眼望去,城墻大約一人多高,灰撲撲的。兩扇城門上紅漆斑駁,掛著碩大的銅環(huán),前面還有兩個守門的衙役,逢有人來就查驗一番,一旁還放著個碩大的木箱。 顧玉成上前一問,才知道是縣令要修路,讓每個進(jìn)城的人的都出善款。上午進(jìn)城的需交兩文錢,下午進(jìn)城的交一文,做生意的小攤販則不管何時都交三文。 看看天色,顧玉成果斷選擇下午進(jìn)城,還能到不遠(yuǎn)處的樹下先吃個飯。 到了陰涼處,他打開放豆?jié){的竹筒,先喝了兩大口,然后打開放豆花的竹筒,滿意地發(fā)現(xiàn)豆花還沒散。 顧玉成拿起勺子,正準(zhǔn)備開始吃,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記響亮的“滋溜”聲。 第10章 縣城奔波 顧玉成緩緩回頭,正對上一張寫滿“想吃”二字的臉。 那臉主人從樹后頭三兩步走過來,自來熟地坐到顧玉成身邊,一胳膊攬住他肩膀,大咧咧道:“小兄弟,我是城里趙家的,單名一個崇字,小兄弟怎么稱呼?” 顧玉成感受著肩背上的分量,從容道:“我姓顧,顧玉成?!?/br> “美玉天成?好名字??!”趙崇拉了兩句關(guān)系,急忙切入正題,“我是開酒樓的,要說山珍海味也吃過不少,卻從沒見過顧兄弟你這吃食,不知能不能割愛?我愿意出銀子!”說完就在腰間摸來摸去,卻是什么也沒摸出來,一張熱切的臉也尷尬起來。 顧玉成已發(fā)現(xiàn)這人年紀(jì)不大,約莫十八九歲,眉目清朗,只是生得魁梧,粗粗看去有他一個半寬。顧玉成暗自羨慕,看他尷尬,也不難為他,道:“這東西不值幾文錢,哪里用得著銀子買?趙大哥可有食具,我跟你一半便是?!?/br> “顧兄弟真是爽快人!”趙崇大喜,從懷里掏出個竹筒。他這竹筒個頭小,但做得頗為精致,上面還刻了花紋。 顧玉成讓他拿好竹筒,倒了八分滿:“這是我自家做的吃食,雖然簡陋,外頭卻是沒有賣的,很是新鮮?!?/br> 給這突如其來的魁梧青年分去三分之一,顧玉成就拿著勺子大口吃起來,吃完豆花又喝豆?jié){,好不愜意。 旁邊的趙崇沒勺子,就拿著竹筒呼嚕嚕往嘴里倒,吃完一抹嘴,贊道:“這是什么吃食?入口細(xì)滑,滋味醇厚,還挺好吃?!?/br> 顧玉成:“這是豆子做的,就叫豆花?!?/br> 眼前這少年生得俊秀,又容色沉靜,神色間既沒有對他的討好也沒有厭惡。身上穿的麻布衫子,不是富貴人家,卻能隨手分他一半吃食,大方坦蕩,竟比他這個趙家大少爺還像個少爺。 趙崇忽然有點不好意思,道:“顧兄弟,我那酒樓就開在縣城東大街,叫興隆酒樓。下午你隨我一起進(jìn)城,大哥請你在酒樓用頓飯怎么樣!” 顧玉成心說你現(xiàn)在一文錢都拿不出來還是算了吧,面上卻不露分毫,只客氣推辭了,說下午要進(jìn)城找差事。 趙崇大為惋惜,拉著又他說了兩句,這才往城門走去。 那守門的衙差竟認(rèn)識趙崇,招呼道:“趙大少回來了?!?/br> 趙崇嘿嘿一笑:“是啊,出去透透氣?!?/br> 顧玉成記著他沒錢的事兒,主動掏出兩枚銅錢交了進(jìn)城費(fèi),進(jìn)城后走了一段路,瞅著四下無人,道:“趙大哥,小弟還要去尋差事,就此別過吧?!?/br> 趙崇這下是真不好意思了,進(jìn)城后就匆匆分開,讓顧玉成千萬別急著走,傍晚之前城門口見。 “顧兄弟千萬等等愚兄,咱們初次見面,一見如故,不能讓你空手回去?!?/br> 說完邁開大步,迅速跑走。 那魁梧的背影看得顧玉成一陣眼熱,他要有這么一副好身板,想來找什么差事都不用愁吧。 想他曾經(jīng),也是有薄薄一層肌rou的…… 顧玉成暗自嘆口氣,便開始沿著街找工作。 清平縣地方不大,做生意的統(tǒng)共才四條街,東大街,西大街,南清街與北清街。顧玉成先去了南清街,發(fā)現(xiàn)這里應(yīng)該是縣城最繁華的地方了,有一家青樓和兩家賭館,酒樓也裝飾得貴氣。 北清街則是普通人消費(fèi)的地方,衣食住行賣什么的都有,最氣派的是一家綢緞鋪子,朱紅正門上方牌匾高懸,連伙計也穿得鮮亮。 顧玉成上前詢問是否招工,伙計翻了個白眼道:“我們趙家綢緞莊開了六十年,只要可靠的家生子,不用你這種沒來歷的?!闭f完又揮手趕他,“不買布就快走,別耽誤我們生意?!?/br> 這大晌午的哪有客人,分明是伙計看自己年紀(jì)小又穿得寒酸,才隨手打發(fā)了。 顧玉成微微搖頭,抬步離開,這次專門撿那掛牌招工的鋪子詢問。幾個鋪子問下來,不是嫌棄他瘦弱干不了力氣活,就是嫌棄他外地人不知根底。唯二的兩家書店,一個不需要人抄書,一個覺得他年紀(jì)小沒定性,招了個中年男人。 連番碰壁,哪怕顧玉成芯子里不是個真正的少年,也覺得有些沮喪。 實在不行,就再花銀子買兩個大木桶,出來賣豆?jié){吧,就是萬一虧了怎生是好? 顧玉成這般想著,慢慢走到了東大街,就見前面圍著一圈人,不知在看什么熱鬧。 打眼一瞧,似乎還有個熟人。 顧玉成走近些,發(fā)現(xiàn)真的是熟人。 正是中午分了點豆花的趙崇。 這會兒,趙崇一個魁梧大漢,正小姑娘似的搓著手嘿嘿笑:“這位姑娘,就十兩銀子,不值什么的,你也別說什么為奴為婢了,我有奴婢的?!?/br> 路邊是個身穿白麻孝衣的女孩,大約十六七歲,生的纖弱俏麗。她仰著臉,淚痕宛然,聲音凄楚:“奴家是賣身葬父,既已經(jīng)收了您的銀子,又豈能做那無信無義的人?” 趙崇在清平縣似乎頗有名聲,這會兒周圍人都在起哄,紛紛勸他將這姑娘帶回家。 “瞧瞧人家小娘子多俊俏,趙大少你就別推辭了!” “為奴為婢都行啊,有什么為難的?” “趙大少多干脆的人啊,怎么還扭捏起來了!” 趙崇被圍在中間,連連擺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一張臉倒越發(fā)紅了。 顧玉成在心中翻了個白眼,心說瞧你那興奮勁兒,真是活脫脫表演了一個什么叫“言不由衷”。眼看趙崇態(tài)度松動,顧玉成上前拍了拍他肩膀,道:“趙大哥,又見面了?!?/br> 趙崇出現(xiàn)在這里,就是回家拿了銀子要給顧玉成,轉(zhuǎn)而想到這個新結(jié)識的小弟品性很好,恐怕不會收銀子,又跑到興隆酒樓想讓廚子做點吃食。 結(jié)果一只腳還沒邁進(jìn)去,就撞見個賣身葬父的姑娘。 他是真熱心,當(dāng)下就把懷里沒捂熱的十兩銀子掏出去了。 然后就成了這上不來下不去的局面。 眼看顧兄弟來了,趙崇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顧兄弟!我正要去找你!” 顧玉成沖他笑笑,問道:“大哥你真心想收下這姑娘嗎?” 趙崇再次擺手:“哪能啊,大哥不是這種貪花好色的人,怎能趁人之危?” “那就好?!鳖櫽癯赊D(zhuǎn)向人群,高聲道,“我大哥急公好義,助人為樂,今天愿意送十兩銀子給這位姑娘,成全她的孝心。各位不要起哄了,快讓這姑娘回家去,早點將老父安葬了吧!” 周圍的人再次起哄,顧玉成不為所動,拉著趙崇就往外走。 那姑娘原本是跪坐在地上,這會兒忽的站起來,對二人施了一禮,哽咽道:“公子這般作為,豈不是令小女子成了那背信棄義的人?我是自愿賣身葬父的,當(dāng)言而有信,跟隨趙公子,為他做牛做馬,絕無二話!” 顧玉成站住,正色道:“此言差矣?,F(xiàn)在我趙大哥愿意出銀子搭救你,又不要你賣身,是因為他人品貴重,為人仗義。他都說了不會趁人之危,你卻三番五次硬要跟他走,難道是你自己不想背信棄義,就要我大哥做這個背信棄義之徒?” 那姑娘一愣:“我,我……” 顧玉成又看向趙崇:“大哥,我看你出手闊綽,家里可還缺牛馬?” 趙崇一愣,下意識道:“不,不缺啊?!?/br> “這不就結(jié)了?”顧玉成拽住趙崇,對那姑娘扔下一句“拿了銀子好自為之,快去安葬親人吧!”就快步離開,沒多久就甩開看熱鬧的那群人,來到了興隆酒樓前。 趙崇摸摸腦門,嘿嘿一樂:“今天真是多虧顧兄弟了,不然我還脫不得身呢?!边呎f邊拉著顧玉成往里走,“來來來,到了自家地盤,我可得盡地主之誼,你千萬別跟我客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