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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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張虔沒給夠安全感,是因?yàn)樗幌嘈鸥星榭梢源驍r間,出現(xiàn)一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就覺得走到盡頭了。 但其實(shí),張虔比她想象中要穩(wěn)定。 一個人在人生最該肆意的年紀(jì),有五、六年的時間,感情上都是空白的。 任何語言在時間面前都是蒼白的。 葉陽叫了一個快遞,把其中一枚戒指裝進(jìn)快遞袋中,遞給了張虔。 快遞次日達(dá),所以寄出的當(dāng)晚,葉陽睡得很好,但顯示簽收后的那天晚上,她的睡眠質(zhì)量就受到了影響。總覺得張虔打電話過來了,一晚上醒過來七、八次去看手機(jī),但事實(shí)是并沒有。 之后一周,張虔那邊都沒有動靜。 葉陽卻沒像之前那般緊張了。 九年都過去了,這一周又算什么。 而且她要準(zhǔn)備《八仙過?!返陌l(fā)布會,事情太多,也沒時間多想。 第50章 (捉蟲) 《八仙過?!返陌l(fā)布會定在上海, 葉陽和林天一要提前兩天過去。 臨行前一天的晚上,葉陽忙到晚上十一點(diǎn)多, 剛關(guān)了燈躺下, 手機(jī)就震了。她以為是工作電話,正不耐煩呢, 拿起來手機(jī)看,卻是張虔。 她躺回枕頭上,接了電話。 張虔問:“睡了嗎?” 葉陽用另外一只手蓋住眼睛, 悶聲道:“沒睡?!?/br> 張虔道:“下來吧,我在你們家樓下。” 葉陽略微有些哽咽:“不下?!?/br> 張虔今晚格外有耐心:“家里不是有其他人么,下來吧,外面方便些。” 葉陽掛了電話,拿了一件外套, 下樓去了。 樓前的那幾棵木槿早已謝盡, 只剩下光禿禿的枝椏, 月光糖霜似的落在上面,像幅枯枝的水墨畫似的。張虔站在樹前,正在觀賞, 聽到樓門開的聲音,就把目光調(diào)了過去。 葉陽走下臺階, 一眼就看到了他。 她像他走了過來。 張虔微垂了眼去瞧她, 她也看著他。 幾秒鐘后,葉陽問:“《名利場》的發(fā)布會成功嗎?” 張虔點(diǎn)點(diǎn)頭:“沒出什么亂子。” 葉陽笑了下:“有點(diǎn)后悔把《名利場》給出去了,我還是陳導(dǎo)和杞姐的粉絲呢, 要是不給出去,這次就能見到他們,說不定還能合影,要個簽名什么的?!?/br> 張虔停了一下,道:“不知道你還喜歡陳導(dǎo),我這只有蘇杞的簽名?!闭f著從風(fēng)衣的大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簽名照。 葉陽愣愣地從他手中接過照片,借著月光一看,發(fā)現(xiàn)還真是蘇杞的簽名照。 蘇杞的簽名照跟別的明星的簽名不一樣。別的明星的簽名是一筆走下來,如果不是粉絲,很難認(rèn)出是什么字。蘇杞的簽名沒經(jīng)過設(shè)計(jì),就是她自己的字,兩個字并在一起,只要認(rèn)識這倆字的人,都能看出來。 葉陽原本對這個不怎么漂亮的女演員是沒關(guān)注的,直到有一天她在打工的咖啡店遇到她。她一身黑,在黃昏時分走進(jìn)咖啡店,在窗邊坐下看了兩個多小時的書。 優(yōu)雅安靜,卻不容忽視。 進(jìn)咖啡店的人,即便不知道她是演員,也會不自覺的看她。 葉陽受到了某種震懾。 蘇杞以往所扮演的角色大多是村婦,女殺手,殺人犯等非主流角色,或是鄉(xiāng)土,或野性,或殘忍,完全跟優(yōu)雅安靜不沾邊。 沒想到本人與角色相差如此之大。 從咖啡館回去后,她對蘇杞念念不忘。上網(wǎng)查了許多資料,越了解越喜歡。從那時起,她就把蘇杞視為了偶像,多年來一直朝著她的方向去,要成為像她一樣,具有安靜力量的人。 再次見到張虔后,葉陽還跟他說了這事,因?yàn)樘K杞就是電影學(xué)院出去的。 這么多年了,沒想到他還記得。 葉陽垂眼道了一句謝。 張虔又從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遞到她眼前問:“這是什么意思?” 葉陽抿了一下嘴唇,輕聲道:“道歉的意思?!?/br> 張虔怔了一下,問:“道什么歉?” 葉陽道:“不該不相信你。” 張虔像看怪物似的看了她半天,這才道:“你不用道歉,程檸的事,是我自己的疏忽,但我們的確在七月份就分手了,那天她也的確只是回去找護(hù)照?!?/br> 葉陽點(diǎn)頭道:“我說得不是這事,這件事的確是你不對,你前面一直不正面回答你們有沒有分手的問題,我覺得我誤會是應(yīng)該的。我說得是另外一件事,我不該在沒跟你交流的情況下就草率的提出分手?!?/br> 張虔有些意外:“真不容易,有生之年,我竟然還能聽到你這么誠懇的道歉?!?/br> 葉陽老實(shí)道:“你盡情嘲諷吧,的確是我的錯?!?/br> 張虔看著她。 她垂著眼,的確一幅老實(shí)挨批的誠懇樣子。 良久,他又笑了,道:“葉陽,你不用說對不起,如果你沒做對什么,那我也沒做對什么。我沒有真的怪過你,只是有點(diǎn)遷怒的情緒。九年前我就知道經(jīng)由自己的手失去了什么,而九年后,你說得卻是不后悔。重要的是,我能感受到你是真不后悔,而不是假裝不后悔。即便最后有一句對不起,也僅僅只是對分手方式不夠溫和感覺愧疚,潛臺詞是如果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還會那么做。你的不后悔,讓我很不舒服,以至于有些事情做的不擇手段了。我自己也詫異,我竟然對自己愛過的人如此卑鄙,我原來還有這么多沒被發(fā)現(xiàn)的黑暗面。你說你在我面前不是葉陽,我想我在你面前也不是張虔了?!?/br> 葉陽垂著眼,輕聲道:“沒有啊,在分手后,不知道你和梁箴重新在一起前,我就后悔了。但你和梁箴復(fù)合后,我才覺得自己沒有做錯,我想可能受到了打擊,但又不愿意承認(rèn),就一直給自己洗腦,好像這樣就可以掩飾自己的錯誤。把錯誤當(dāng)成正確來對待?!?/br> 張虔點(diǎn)點(diǎn)頭:“我當(dāng)時真的不知道你在等我,因?yàn)槟阏f過,如果沒感覺了,要痛快一點(diǎn)。我離開你們宿舍時,在你們宿舍樓下面坐了很久,但凡能找到一點(diǎn)可能性,就回去了,但我沒有找到,所以走了。后來又覺得是你把話說絕了,如果想復(fù)合,也該是你先給這個臺階,我才能順著下去,就一直等著,結(jié)果什么都沒等到,就心灰意冷了。至于梁箴,我不想跟你解釋,是因?yàn)榈拇_沒什么可解釋的,因?yàn)闊o論怎么解釋都像借口,好像在為自己開脫。我想既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只能讓它過去?!?/br> 葉陽沒吭聲。 張虔揚(yáng)起下巴,看著她身后的夜色。小區(qū)里的路燈都設(shè)在樓后,因此樓前除了月色,什么光都沒了,黑乎乎的一片。他眼底同夜色一樣漆黑:“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們倆的關(guān)系,想我們還有沒有必要繼續(xù)下去。我們做學(xué)生時,年紀(jì)都小,人又沒定性,人生中除了學(xué)業(yè),就是愛情了。愛情非常重要,為它改變,為它妥協(xié),為它委屈,甘之如飴??涩F(xiàn)在,我們都是成年人,不能說看盡世間百態(tài),但能懂得的道理基本都懂的差不多了,已經(jīng)很難再被別人說服,也很難再為別人改變。理想不能,愛情也不能。所以倆人在一起,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合適。而我們倆個都太要強(qiáng)了。程檸的事,其實(shí)是個小爭執(zhí),以后類似的爭執(zhí)會更多,但我們卻能半個多月不聯(lián)系。我就覺得九年前存在的矛盾,現(xiàn)在仍然在,我們還是誰也不肯先低頭。這樣的相處對我們兩個來說是一種消耗,實(shí)在太累了,不如就到此為止?!闭f到此處,將目光從遠(yuǎn)處調(diào)回來,看著她,詢問,“你說呢?” 葉陽呆了一下,忽然轉(zhuǎn)身往回走,不過幾步,上了臺階,走到門禁旁,開始摁密碼。 她平時不常用門禁卡,因?yàn)檫€要從包里翻找,寧愿摁密碼。九位數(shù)的密碼,平時不過腦子,只要手挨著鍵盤就能摁出來,現(xiàn)在腦子一亂,手也跟著亂,怎么都想不起那一串熟悉的數(shù)字。她嘩嘩嗯了幾遍,樓門解鎖的提示女聲怎么都不吭聲,她索性放棄,人又下去了,見他還在,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他紋絲未動的站著。 葉陽見他不動,氣更大了,換了左手又去打。 她以前哪里舍得打他,她覺得這是個小王子,白月光似的,不敢磕了碰了,但現(xiàn)在她只想打爛他的臉。 張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葉陽掙了一下沒掙脫,眼淚反而出來了,這會又被他制住,急火攻心惱羞成怒,不管三七二十一,胡亂的錘起了他。一邊錘,一邊叫他放開自己。 張虔有些招架不住,最后只得胡亂往懷里摁。 她在他懷里又掙扎了幾番,發(fā)現(xiàn)完全掙不開,人沒了力氣,放聲痛哭起來。 十一點(diǎn)多,小區(qū)里還有送外賣的。外賣小哥在小區(qū)迷了路,好不容易看到倆人,一路小跑著過來問,結(jié)果見倆人這陣仗也不敢問,就越過他們往前去。這小區(qū)的樓號藏得特隱蔽,很不容易找著,外賣小哥在葉陽所在的這棟樓前來回看了好幾遍也沒找到,最后還是回來,此刻已經(jīng)聽不到哭聲,他就看著張虔,悄聲問:“您好,這是七十三號樓嗎?” 張虔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外賣小哥松了口氣,往三單元去了。 葉陽猛地將他推開,上了門洞臺階,站在門禁鎖前摁密碼。這次她能記起密碼了。她正摁著,一只手過來蓋住了數(shù)字鍵。葉陽抬手打了他一下。他另外一只手上來握住她的手臂,將她反摁到門禁上抵住,不由分說的吻了上去。 他身上有一點(diǎn)汗意,汗意中有肥皂的清香,像檸檬又像馬鞭草的味道,葉陽在他的重吻之下,幾乎要哼出聲來,他將她抱得更緊了。 樓門前的聲控?zé)舭迪氯?,一切都靜下去。 他貼著她的唇角道:“我今天說得每一句話都發(fā)自真心,如果你覺得對,覺得沒必要耗,那就到此為止。如果你覺得不對,可以反駁,可以說服我。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不能總是我推你,你才動,我不推,你就不動甚至還要往后退?!?/br> 良久,葉陽道:“我們同居吧?!?/br> 張虔一動未動。 葉陽看著他身后。樓門正對著綠化帶,綠化帶里幾十棵枯樹,月光下有一點(diǎn)蕭瑟。她道:“我們兩個都挺忙,一周見一兩次這種戀愛方式已經(jīng)不適合我們了。萬一再有點(diǎn)齟齬,十天半個月不聯(lián)系,耗著耗著就什么都沒了。同居能將大事化小,也能將小事放大,有好有壞,但對目前的我們倆來說,應(yīng)該是好處多于壞處。一錘子買賣,行不行,也就這一下了。你想結(jié)束單身生活嗎?” 第51章 半晌, 張虔把額頭抵在她肩上,低聲道:“在你們這個小區(qū)找房子吧, 我喜歡這里?!?/br> 葉陽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把他的臉從肩上撈起來,不相信道:“你說真的?” 他又將她揉到懷里, 嗯了一聲。 葉陽只覺得那個“嗯”字是從胸腔里發(fā)出的,沉悶而有力,帶出一點(diǎn)共鳴的震動, 她伸手悄悄撫過他的心口,而后親了一下,道:“可是這離你們公司挺遠(yuǎn)的?!?/br> 張虔有輕度眩暈,像醉酒一樣,不知道為什么, 他另外一只手撐住了墻壁:“行還是不行, 幾個月就能看出來, 住不了太久的?!?/br> 葉陽心頭一跳,直覺這句話有別樣含義,但又覺得不適合深挖, 和他拉開一點(diǎn)距離。月光落在臺階上,但他背著光, 她看不清他的臉。靜夜無聲, 她也不敢大聲說話,怕破壞氛圍,就輕聲問:“你自己沒房嗎, 要租房?。俊?/br> 張虔將手從她腰上抽出來,搭在她肩上,聲音仍舊低低地:“我那房子離時代挺遠(yuǎn),離你們公司更遠(yuǎn),住這兒至少離你們公司近點(diǎn)?!?/br> “是嗎?”葉陽歪頭思索,“你不是住九棵槐么,怎么會遠(yuǎn)?” 張虔頓住了,一錯不錯的看著她:“你想住我那?” 葉陽覺得這話奇怪:“你不想?” 張虔愣了幾秒,忽然笑了,聲音有點(diǎn)?。骸澳阆刖统??!?/br> 葉陽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張虔抬腳敲了一下她身后的墻面,聲控?zé)粲至疗饋?,葉陽下意識往他懷里鉆,他卻一把她薅出去,摁回墻上,仔細(xì)的打量她。 葉陽只好硬著頭皮和他對視,但慢慢地,慢慢地,臉就紅了。 她在燈光里想自己素面朝天的臉,雖然不至于動人,應(yīng)該也不會太差。但在他這種審視的目光中,她始終不自在,就別開眼睛,沒話找話道:“你剛才笑什么?” 他卻搖搖頭:“沒什么,就是奇怪,我原以為你會覺得住在我那里,會不舒服,想住外頭?!?/br> 葉陽起初沒聽懂,見他一臉若有所思,漸漸明白了,忽然就笑了。他還把她當(dāng)成以前那個固執(zhí)又倔強(qiáng),渾身都是刺的小姑娘呢,她解釋道:“以前小,不懂得變通,現(xiàn)在馬上就二十八了,還要那樣,未免顯得矯情。不過一步到位多少有些猛,咱們可能也不習(xí)慣,還是得適應(yīng)。你家有多余的房間么,給我騰一間,我給你交房租就是了?!毖a(bǔ)充道,“太貴了我可住不起,五千左右能接受。” 張虔的手指擦著她的臉頰滑入發(fā)中,將她鬢邊的頭發(fā)悉數(shù)順到耳后,讓她的五官都露出來。她要低頭,他用手掌強(qiáng)硬托起下巴,聲音低得恰到好處,好像把這個夜晚也染醉了,有種微醺感:“你們老板給你開多少工資,一個月拿五千塊出來租房?” 葉陽握住他的手,將手從下巴上牽下來,笑道:“我對其他的要求都很低,但對居住環(huán)境要求比較高,不然累了一天,回到家看著幾平米的小屋,亂糟糟的,都沒地方下腳,會喪得沒力氣奮斗?!?/br> 張虔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贊同,所以有時候,他會有一些不大理解。像她這樣在這個城市一無所有的人,碰到他,就算不為他的愛情,為了他能帶來的安穩(wěn)生活,也該撲上來。就算不撲上,也該在他有所暗示時,主動一點(diǎn)。他常常會想,她到底是有什么樣的底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原想她這些年一定沒吃過什么苦,畢竟漂亮是一種稀缺資源,到哪里都會受優(yōu)待,但現(xiàn)在覺得她應(yīng)該也吃了挺多苦。吃了苦,還不懂妥協(xié),要么是苦沒吃夠,要么是骨頭太硬。 她看著他,眼睛漸漸亮起來,嘴卻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