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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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受有個殺人犯親爹名聲的連累,幾人在屯里非常不招人待見,大隊(duì)也不太管他們,三個半大不小子只能輾轉(zhuǎn)在幾戶趙家親鄰里要口飯吃勉強(qiáng)填飽肚子,平日偷雞摸狗的事更是沒少做,相當(dāng)惹人厭。 而自從趙家男人的尸體被人發(fā)現(xiàn)后,他們就徹頭徹尾成了沒爹沒娘的孤兒,被排擠在旮沓屯的邊緣地帶,比起住牛棚的那些壞成分份子也好不了多少,像幾顆毒瘤子。 “陶知青知道些什么嗎?想來他也是當(dāng)初在你跟黃知青受傷那天以后不見的……”老支書說到這里時(shí)看向陶湘,眼神頗有些微妙。 他倒不至于懷疑是陶湘殺了顧家當(dāng)家,畢竟有黃自如頭破血流在前,嬌滴滴的城里女知青對上村里常年干重活的中年男人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只是雙方歸根結(jié)底有主要矛盾在,且陶湘多日不回,嫌疑便大了許多,總要例行問上一問。 “死了?”陶湘面露詫異與震驚,“這,這怎么會呢……” 話雖這么說,她心里卻一個咯噔,后知后覺回想起那天是顧同志出手救了她,難道是…… 陶湘不愿深想,微微收斂了心神,繼續(xù)說道:“我只記得那天他在后頭不停追我,說要?dú)⑽?,后來我跑著跑著不小心從山道上摔了下來掉到河里的冰面上,差點(diǎn)落進(jìn)冰窟窿里,那人還緊跟到岸邊,在我身上砸石頭,我不敢回頭,就只好在河的另一邊爬上了岸……” “之后怕他繼續(xù)在路上截我,我也不敢回屯,窩在山道旁的一個野雞窩里躲了好久,到了半夜實(shí)在待不住了才出來的……” 結(jié)合那天晚上的說辭,陶湘這回說得完整多了,又怕話語里有什么瑕疵被老支書捉到,她還刻意引開話題道:“總不會是看我在冰河上跑了,他也跟在后面追我,這才落水淹死了吧?” 見陶湘表情中的驚詫不似作偽,說話也有理有據(jù),老支書還當(dāng)真思考起趙家當(dāng)家失足落水的可行性。 “這倒也不是不可能,他家婆娘都沒了,肯定遷怒到你倆知青身上,瞧把黃知青害成那樣,想害死你也是該的?!?/br> 老支書自言自語猜測了幾句,又?jǐn)[了擺手:“也罷,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吧,咱們說的也不算數(shù),如今出了人命就歸公安管了……” 陶湘沒想到其中還牽扯上了公安,心中越發(fā)涌上不安,決定等天黑了先去找顧同志了解下當(dāng)天的內(nèi)情再說。 因此她也沒留意老支書接下來說的話,“對了,陶知青,你那個院子里原來趙家的房子又住進(jìn)去個女知青魏穎,她跟其他知青不怎么一樣,你倆既然住在同一個院就幫忙照顧照顧,對你有好處……” 最后一句話,老支書說得嘟噥又輕,陶湘沒怎么聽清,只順口應(yīng)道:“行?!?/br> 老支書說魏穎不一樣,到底怎么個不一樣法,陶湘不知道,但她很快就見識到了。 四合院比起以往迥然不同,陶湘一踏進(jìn)院子,便見里頭熱鬧非凡,院中央站了好些婆嫂,她們的手里都端著家中最好的吃食,正一個接一個往原本屬于趙家的正屋里進(jìn)。 那間屋子燈火通亮,每一個出來的人都面帶喜色,手里還攢著幾張錢或票,恨不能一步三回頭,話語中透露出諂媚:“魏知青好好吃著,明兒個還給您送!” 送飯的人光陶湘見到的就不下七八位,魏穎這拿錢票換豐盛餐食的奢侈行為簡直令人咋舌,也不知她一個人吃不吃得完。 陶湘沒打擾他們,兀自回了西廂。 陳家祖孫倆見到陶湘回來倒是高興極了,自打離知青們回屯的日子越近,她們就開始幫著陶湘曬隔間里的被褥棉被,可這一曬就是大半個月,眼看陶湘始終不回來,兩人都有些著急,如今總算可以放下心。 陶湘笑了笑,從門邊行李中掏出一份屬于祖孫倆的南方特產(chǎn)遞給兩人道,“這不家里頭有些事,就耽誤了……” 陶家叔嬸的事畢竟不甚光彩,陶湘沒打算拿出來細(xì)說,好在陳阿婆也本分守禮,沒有追問,還特意叫果果開了儲物木柜的門,撿出來三顆巧克力糖送給陶湘嘗鮮。 這外國糖果稀奇昂貴得很,供銷社里根本買不著,陳家的這幾塊還是魏穎剛來時(shí)隨手送的。 那位女知青出手極為大方闊綽,住在周圍的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受過她恩惠,因而沒有一個說魏知青是資本主義大小姐做派,大抵都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緣故。 陶湘一邊聽陳阿婆絮叨近聞,一邊收拾著自己的行李,而心思早就飄到了一墻之隔的牛棚里,她從回來到現(xiàn)在都沒見上顧同志一面,不知為何,內(nèi)心深處總是冒出一絲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完全昏黑下來,四合院外的土道上也再無人走動,陶湘取了些南方的食點(diǎn),與陳阿婆說了一聲后便匆匆忙忙往院外走。 于是也就沒看見陳阿婆面上欲言又止的表情,更沒瞧見西廂旁的正屋房門緊閉空空無人…… 此時(shí),離牛棚最遠(yuǎn)的墻邊隔角 魏穎堵在身姿清冷的男人面前,徑直將手里三層高的大提籠使勁往對方懷里塞。 “你接不接?不接我就直接拿進(jìn)去給外祖父了!”魏穎蹙著眉頭,露出鮮為人見的嬌蠻神態(tài),哪還有白日里的高貴冷淡。 顧景恩避之不及,被塞了滿懷。 他擰眉側(cè)過身,語氣卻薄涼如冰:“跟你講過很多次了,不要再過來?!?/br> “怕什么?又沒有人看見。”魏穎滿不在乎,甚至有些生氣,“就算看見又有什么要緊?我是你未婚妻,我們是有婚約的……” “未婚妻”三個字闖入陶湘耳中,猶如雷擊,耳邊頓時(shí)一片嗡鳴。 她才剛走到拐角處,便聽得咫尺斜方處的魏穎這樣說道。 陶湘看不見被墻壁阻擋住的兩人到底是什么神態(tài)什么動作,她只知道腦海里忽然涌現(xiàn)大片大片的白斑,就連呼吸也即將喘不上來,周遭的空氣在一點(diǎn)一滴被抽干。 而顧同志似乎也沒有要辯駁的意思,良久沒有出聲。 陶湘忽然想起以前顧同志也曾說過自己有未婚妻,可直到今天之前她都只以為對方所說的未婚妻是托詞,是拒絕她的一種體面方式,從沒想過竟是真的。 自己成了橫插一腳,陶湘感覺無顏再待下去,忍住發(fā)熱的眼眶扭頭就走。 也正是在她走后,顧同志暼了一眼魏穎從衣兜深處拿出來的一佩一環(huán)兩個老物件,不容拒絕地說道:“我在信里已經(jīng)跟你們說得很清楚了,信物歸還,婚約作罷,以你的家世想必能找個更好的?!?/br> 魏穎卻越聽越氣,她握緊了兩枚環(huán)佩:“可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了……” “這回要不是我湊巧過來,你外祖父的急病能這么快送醫(yī)治好嗎?” “顧景恩,你還想窩在這個破地方多久?” “如果你是放心不下外祖父,我可以去求我爸,他什么都聽我的,你也不用再顧忌你父親……” 魏穎許下重諾,又期待地將掌心家傳的玉佩伸到顧景恩面前:“只要你跟我結(jié)婚!” 然而手頭一重,兩樣意義不同尋常的物什差點(diǎn)墜地破碎,原來是顧同志將提籠重又掛回了魏穎的腕間。 “不可能,我說出的話從不反悔。你早些回去吧,不要再白費(fèi)心思,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至此,顧同志再不留戀,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徒留魏穎在原地氣得將提籠連同飯菜一道摜倒在地,弄得滿地狼藉:“我為了你都住進(jìn)了死人的房子,你竟然這么對我!” 魏穎的氣咒聲在空地上傳開,惹來叢植搖曳,偏偏夜晚的涼風(fēng)掩住了這些細(xì)碎的動靜…… 第六十二章 重回旮沓屯的第一個夜晚, 陶湘躺在床上一夜都沒有睡著,直到天方蒙蒙亮,才略合了合眼。 等到起床, 她又恢復(fù)了來時(shí)平靜溫婉的面容,仿佛那些悲傷難過的心情在心底打了個轉(zhuǎn), 旋即就消失不見了。 只有陳阿婆人老覺淺,知曉陶湘翻來覆去攤了一整晚烙餅, 可她并不準(zhǔn)備勸些什么。 從前陶知青與屋后的小顧走得近, 這是陳阿婆一早就察覺擔(dān)憂的事,如今又多出了個魏知青與小顧不清不楚起來, 同住一個院的陳阿婆更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 于私心上講,她情愿陶知青能因此與那些后進(jìn)份子撇開關(guān)系,難過一時(shí)也好過日后耽誤光明前程。 此時(shí)陶湘還不知道陳阿婆的良苦用心,三人吃過早點(diǎn)紅薯粥后,上工的哨聲就響了起來。 陶湘許久沒有務(wù)農(nóng), 臨了才想起要去隔間套件防臟的褂子,便讓腿腳稍慢的陳阿婆和果果先走, 自己落后一步。 然而等她一邊低頭從下往上扣著衣鈕, 一邊往院外走時(shí),前頭的路卻突然被出現(xiàn)的男人擋住了。 陶湘沒有注意看路, 一腦袋撞上了那人的胸膛。 對方倒是沒事,身形一動未動,她卻額頭一疼,撞得不輕。 已等候多時(shí)的顧同志看著撞進(jìn)懷里的軟糯嬌小女子, 面色雖毫無變動,但唇角已不甚明顯地勾起,儼然心情不錯。 “誰啊……”陶湘被撞疼了頭,也顧不得還未看清來人,惱火極了。 不遠(yuǎn)處傳來人走動說話的動靜,下一刻男人伸出雙手主動環(huán)住陶湘的纖腰,使了個巧勁后兩人就變換位置來到了偏僻無人的院外側(cè)墻根邊上。 “別怕,是我。”顧同志將陶湘抵在墻前,垂下眼安靜看她,眼神滿含少見的溫柔,與昨夜的冷漠簡直判若兩人。 陶湘聽見聲音,略帶驚訝地抬起頭與顧同志對視,復(fù)又很快別過眼去:“哦,是你啊……” 她話還沒說完,悶疼的額前忽得一暖,是顧同志將手掌放了上來輕輕搓揉:“弄疼了吧?” 那掌心格外寬大,直接蓋住了她的半張臉,遮擋在眼前似蒙上了層黑布,什么都看不見了,陶湘只得不停眨巴著眼睛。 她的睫毛濃密且極長,如同忽閃的墨色羽扇,映襯著邊上細(xì)膩白皙的膚色,遠(yuǎn)看只覺得美,密切接觸時(shí)又有另一番別樣精致。 顧同志感受到了掌心的瘙癢,好似有人拿著羽毛一下一下?lián)蟿铀男南摇?/br> 過了一會兒,他問道:“還疼嗎?” “不疼了!” 陶湘心里別扭著,未婚妻的事梗在胸口,一時(shí)不大習(xí)慣與對方貼近,聞言連忙搖頭,希望顧同志能拿開他的手,兩人繼而拉開距離。 果然,她的話一出,男人就把手放了下來,而那種被睫毛撲閃的癢意似有若無,依舊盤旋在掌心。 顧同志忍不住將垂放在腿邊的手?jǐn)€成拳捏了捏,心頭軟成一片…… 于是還不待陶湘松氣躲開,一道身影壓低靠近,頭頂被輕吻,酥酥軟軟的,鼻翼間也滿是清涼冰潤的男性干凈氣息。 擱以往,陶湘會很開心顧同志的主動親近,但現(xiàn)在她卻并沒有喜悅的感覺,反而下意識想推開,可惜一推還沒推動,只能險(xiǎn)險(xiǎn)將手撐擋在對方胸前。 面對陶湘展現(xiàn)出的抗拒,顧同志初時(shí)有些不解,他微微退后一步拉開距離:“怎么了?” 男人的聲音低低啞啞傳入耳中,陶湘耳廓通紅,說不清是氣,還是別的什么,總之不是歡喜。 “我已經(jīng)知道你和魏知青的事了,你們有婚約……”她咬了咬唇瓣,移開視線看往他處:“我們以后不要這樣了,還是當(dāng)不認(rèn)識吧?!?/br> 青天白日,陶湘說到做到,當(dāng)即就想轉(zhuǎn)身離開。 顧景恩絕不可能就讓她這樣走,他快速地拉住了陶湘的右手,將其又拽了回來用手按住,同時(shí)低下頭直直地看向她:“不是你想的那樣,先聽我說……” 顧同志從來沒有表現(xiàn)得這么肅穆過,覺得再不解釋,就要失去什么了,素來不疾不徐的情緒里都不禁帶了些急切。 陶湘動彈不得,皺著眉掙了掙禁錮:“還有什么好說的?”昨天該聽見的都聽見了,如今何必又到她面前假意。 這時(shí),上工的哨聲已到了結(jié)尾,就連輕慢的魏知青也出了正屋的門準(zhǔn)備離開四合院去地里,聲響近在咫尺。 “乖,別動氣?!鳖櫷疽贿叺吐暫逯?,一邊幫陶湘扣上褂子上未扣完的紐扣,嘴中快速說道,“是我不好,沒有事先跟你說……我是跟她有過婚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取消不作數(shù)了,我與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具體等中午回來再跟你細(xì)講,好不好?” 顧景恩整理好陶湘衣襟上的褶皺,眼中充滿了誠摯,那種認(rèn)真的光芒不允許陶湘回避。 陶湘被顧同志的話引得心思復(fù)雜起伏不已,又眼看時(shí)間即將來不及,自己得趕著去上工,只好紅著臉不自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見陶湘同意重談,顧同志這才露出了點(diǎn)笑,那一笑似冰山融雪,連空氣里都是清冽的味道…… 等陶湘從墻角邊跑出來時(shí),恰巧碰見了院門前沒走遠(yuǎn)的魏穎,對方詫異地看看她,又看了看她出來的方向。 這個時(shí)候面對魏知青,陶湘總覺得自己沒什么立場,更是有些羞愧,胡亂招呼了一聲后便率先疾步去了地里。 魏穎望著陶湘的背影,心里感到不太對勁,但到底沒有多想,也未再費(fèi)心回頭查看。 陶湘和魏穎接連到的時(shí)候,老支書正在給旮沓屯的社員們分派活計(jì),每個人每天做什么都不一樣,其中知青們的安排則最讓人頭疼,重不得輕不得。 所以如今多了陶湘當(dāng)知青們的領(lǐng)頭人,老支書說實(shí)話是松了口氣的,直接劃了塊未開墾的土地交給陶湘,讓她代為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