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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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說,也不敢問,更不敢呵斥,因為沒有立場,身上的濕衣服是誰換的,在這只有兩個人的山洞中不言而喻,此時責怪,仿佛有過橋拆河、翻臉不認人的意味。 一切都開始變得復雜脫離正常軌道起來。 仿佛感受到了陶湘的心緒不寧,顧景恩抿了抿薄唇,難得不守格地伸手理了理她略顯雜亂的鬢發(fā),素若淡然的面容下破天荒藏著一抹寵溺與赧紅。 “陶湘不要怕,這件事我會負責。” 這時,山洞外遠遠傳來屯民上山尋人的動靜,他們來找陶知青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女主必須要有精致的鎖骨與動人的溝壑?。∽詈米屓擞T不能! 第四十一章 旮沓屯民尋人的呼喊聲漸漸往山洞這邊靠近, 陶湘還來不及欣喜,卻只見到火堆旁她那疊褪下來的衣服還半濕著掛在枝上。 冬季衣物難干,她又是生生落下水, 那些襖褲盡管被顧同志烘烤了有些時間,但仍然潮皺巴巴的不能上身。 然而眼下衣衫褪盡,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現(xiàn)在可不是他們能被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 陶湘咬了咬牙, 又往衣被深處縮了縮, 鴉羽墨黑的纖長眼睫垂下,忍不住捏緊了身上屬于顧景恩的男人衣襖, 女人青蔥般圓潤纖嫩的指尖開始發(fā)白。 趙家妻離子散至此,陶湘之前本也是抱著歉意,這才對其百般忍讓堪稱退讓,大額的賣房錢一口應下一分沒還不說,就連□□的賠償欠條也只是擱置在那, 當作廢不再追究了,可如今看來竟都是狗咬呂洞賓一場。 提起趙家當家, 又驚又恐的陶湘這才想到要詢問顧同志自己落水后發(fā)生的事, 她從被對方救起來后就一路昏昏沉沉,直到如今吃了些東西才算徹底緩過氣來。 “我把他打暈以后就將你救上了岸, 之后抱著你來到這山洞,并不清楚他后來怎么樣了……”顧景細致地掖了掖陶湘脖頸處的衣邊。 話到這里就落下了帷幕,陶湘聞言微抿起唇,烏黑的睫羽斂下, 頰邊因著抿緊的唇線而微微隆起,悄無聲息鼓出兩小團白嫩滿感的頰rou。 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顧景恩捏著襖邊的修長手指莫名有些發(fā)癢。 陶湘沒注意對方這些小動作,縱然鬢邊有幾縷半長不短的碎發(fā)垂下,她也沒有心思去整理,澄澈明亮的眸子里像是浸了墨,泛著幽幽的黑,倒映出邊上忽閃忽閃的火光,似是在籌算著什么。 她不是吃虧的主,這回在趙家當家身上栽了這么大的跟頭,連命也差點丟掉,無論如何是怎么也咽不下這口氣的…… 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山道外本還稍顯遙遠的人聲忽而近了許多。 顧同志安置好陶湘,隨即起身快速地把放在正中央的烘衣枝杈挪去了邊上,又用邊角上的砂石熄滅洞中的火堆。 這個洞不深,因此火堆點得淺顯,即使火光不大,也有照射出去的危險,十分容易就讓別人知道里頭呆著人。 他心中清楚今日此種情況下絕不能讓屯里人發(fā)現(xiàn)陶湘同他一個被下放的臭老九在一起,否則就是有七八百張嘴也說不清,還會害得陶湘名聲白白受損。 明火被撲滅,沒有了光亮的山洞一下子黑暗下來,熱度依稀可見地迅速消散開去,寒冷開始從藤蔓虛掩的洞口往內一股腦席卷到人身上,凍得雞皮疙瘩直起,仿佛置身于雪窖冰天。 地上陰氣濃重彌漫,陶湘連忙攏著厚厚的襖衣坐起,不自覺打了好幾個寒顫,裸/露在外的肌膚漸漸變得冰涼,四肢百骸也仿佛灌入了冰漿。 “陶知青,黃知青……”社員們一聲聲越發(fā)清晰,隱隱約約甚至還有幾抹手電筒與火把的光亮打到了洞口。 更讓人心焦的是,黃自如似乎也不見了,不止如此,山洞口的枯枝藤蔓被撞動,鄉(xiāng)親們的呼喊聲近在咫尺。 陶湘整個人都快凍僵掉了,又生怕別人闖進來,一動不動不敢發(fā)出聲音,只身體微微顫動著,心中可惜空間不能進活物,要不然進去躲躲也是好的,這黑燈瞎火誰也不會發(fā)現(xiàn)。 她抿緊了唇努力辨認著屯民們斷斷續(xù)續(xù)的話中關于黃自如的信息,從背后看,柔弱的身軀像是雨天伏趴在草垛子里的幼兔,分外軟潤憐人。 好不容易等到一行人快要過去,兩人還來不及松口氣,可惜現(xiàn)實總不盡如人意,枯蔓被隊伍末尾的人發(fā)現(xiàn)并忽地撥拉開一角,有人微探進臉來:“陶知青?黃知青?你們在里面嗎?” 縱使有心理準備,陶湘仍被嚇了一大跳,心臟怦怦似要跳出胸腔,她連忙撫住胸口。 就在她神經緊繃到達最緊張的那一刻時,身后悄無聲息地圍上來一堵rou實的身軀,暖熱又充斥著渾厚的男性氣息,給人帶來nongnong的安全感。 顧景恩準確地將陶湘擁在懷里,微涼的大手輕輕捂住了陶湘的唇頜,阻止她發(fā)出聲響。 男人刻意放緩的鼻息就在耳邊,陶湘頰邊的碎發(fā)隨之飄動,刺得嬌嫩的臉癢滋滋的。 山洞里沒有傳來回應,挑藤蔓的鄉(xiāng)親喊了幾聲,見依舊冷冷清清,便又在后頭人的催趕下縮回臉,急急忙忙同隊伍一道往更深處的山林里去了。 先前眾人看到在離旮沓屯屯口不遠的山道上倒著一堆零落的炭塊籮筐,顯然正是沒回屯的兩個女知青之一的,這場景誰見了都揪著心,就怕是遇見年腳下殺人越貨的歹人,或是被山里的野狼黑瞎叼去,連尸骨都找不回來。 嘈擾的腳步聲愈發(fā)遙遠,陶湘松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才驚覺滑涼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黃自如不見了,難不成也是被趙家當家尋了仇? 對方不似她還有顧同志出手救,這么長時間不見只怕是兇多吉少了…… 陶湘一心惦記著黃自如的事,好不容易等重升起來的火烘烤干衣物,便連忙換上了自己褶皺的冬衣,收拾好準備回旮沓屯里去看看。 沒有鏡子,沁涼滑軟的長發(fā)被她摸索著胡亂分成了兩半,馬尾扎起后露出的前額與后頸白皙又圓潤,只是陶湘依舊還覺得冷,寒氣仿佛聚在四肢不散。 “你好了沒……”陶湘坐在重生起來的火堆旁抻了抻懶腰,轉過頭剛想催促顧同志,便見著后側的對方正慢條斯理又動作流暢地系著襖衣扣子,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像是竹雕一般青白修長。 世家里出來的公子,性子盡管清冷,但落魄至此,涵養(yǎng)矜貴卻仍未丟掉,這樣氣質顯拔的人若在現(xiàn)世,必定會有一番作為,可惜生在了時事動蕩的六七十年代。 細想想十年文革結束還早得很,如今才剛剛開始。 難得碰上合胃口的,可真要她陪著熬過這段漫長時間的時候,陶湘又有些拿不定主意,想到這些她忍不住細瞅了眼顧同志。 埋頭整理衣服的顧景恩自然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陶湘的注視,他埋著頭只做不知,面上沒有任何變化,只是那耳尖子上卻紅得發(fā)紫,意外純情溫柔。 也不知是因為陶湘明顯的目光,還是衣物上將男人牢牢包裹起來的屬于少女的絕美體香與余溫,破天荒顯得可愛柔和得緊。 這個時代的人單純,情感也含蓄堅韌,認定了一個人一輩子也不會變。 ————— 北地的冬夜滴水成冰,夜雪簌簌落落方才下過兩場,四下里靜靜悄悄,明明還沒過兩個小時,但距離屯民們上山來尋人卻像是已經過去了許久。 等兩人迎著割面的寒風“吱嘎”踩齊小腿高的積雪沿漫長山路艱難回到屯里時,整個屯子還燈火明亮著,家家戶戶山瓦屋檐角下凝結出的細長冰錐被襯得通體透亮。 乍一見到獨自回來的陶湘,屯里所有剩下的人頓時炸開了鍋,至于顧同志,早在屯里人發(fā)現(xiàn)前,就悄悄走小路離開了。 “陶知青回來了!” “老天保佑,快去山上通知老支書……” 先前聽知青院與陳阿婆火急火燎說黃陶兩知青不見了,因此老支書就趕緊帶著旮沓屯大部分壯年人進了深山尋人,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回來,屯里余下的人也不敢睡,紛紛點火等候著。 “陶知青怎么就你一個回來了?黃知青呢?”周遭人七嘴八舌地問道,都以為同時不見的兩個知青是在一起的。 被圍聚上來的人群簇擁在屯口的陶湘搖了搖頭,聲音顫抖:“她沒和我在一起……” 被屯里明亮的火光一照,陶湘全身上下的狼狽顯露無疑,衣褲臟污頭發(fā)雜亂,渾似在泥地里滾過一般,很是遭了一番罪的模樣,小臉愈發(fā)蒼白皙嫩。 眾人見了更是追問不止,有好心的阿婆看不過眼,引著瑟瑟發(fā)抖的她回四合院休整,身后跟了一路的人。 陳阿婆帶著果果早已經在西廂等得焦灼不已,看見陶湘好端端地回來了,心底的巨石這才算落了下去,連忙跛著小腳端來鍋里溫著的熱姜湯伺候她喝。 不停打著冷戰(zhàn)的陶湘湊向邊上取暖的煤爐,滾熱的湯碗捧在手里,熱流順著腕子一路到達身體,立刻整個人都暖和了起來。 院子里站著的人不少,陶湘隨意張望一下,卻發(fā)現(xiàn)并沒有看見趙家當家的身影,而趙家正屋也黑著燈鎖著門,不知是不是對方畏罪潛逃了,還是怎樣。 面對好奇的屯民們,陶湘呼出一口寒氣,索性將趙家當家是如何伺機害她命的事娓娓道來。 回來的路上她已將腹稿都打過幾遍,為了隱去其中顧同志救她的事實,說得七分真三分假,很是下了功夫。 趙家在旮沓屯里是土生土長的門戶,有不少沾親帶故的親鄰,縱使陶湘說得有鼻子有眼兒,但信的人還是少數(shù),大部分將信將疑。 陶湘也沒有再過多解釋,早在一先就有人去趙家拍門,但是趙家當家并不在家里。 連露面也不敢,指不定是躲在哪了,陶湘也不主動白費功夫浪費口舌,只等著能做主的老支書回來后再說。 果不其然,收到傳訊的老支書不一會兒就領著隊伍風風火火趕回來了,除此之外,他們甚至還救回了在深山意外碰見受傷昏迷的黃知青。 “黃知青差一點就要被狼吃掉了,當時綠眼泡子就離她那么近……”有跟去的年輕人一回屯便夸夸其談起來。 隨大伙打了一回狼,情緒難免雀躍又夸張,他們還不知道這是一場針對兩個知青的報復謀害。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趙家當家,卻意外遍尋不得。 第四十二章 這幾乎是一個動蕩而又忙亂的冬夜。 黃自如受的傷太重, 流了滿腦袋的血,眼瞅著屯里壓根治不了,老支書果斷安排了年輕靠譜的后生與知青們連夜借拖拉機送她去鎮(zhèn)上醫(yī)院救治。 至于陶湘所說的被趙家當家襲擊的事, 老支書愁皺巴著臉,只囑咐屯民們先將趙家當家找到再說。 至此, 旮沓屯兩知青被尋仇的事放到了臺面上,一時間在村屯里涌起軒然大波。 剩下的就暫時與陶湘無關了, 一切被拋之在腦后, 身體疲累至極的她縮在自己狹小卻充滿安全感的小隔間,睡了有史以來第一個困倦到不行的覺。 許是受到的驚嚇不小, 又或是落了水種下病根,陶湘接連幾天都沒能爬起來,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發(fā)著低燒,恍惚中只聽得到外頭別人高高低低的闊談大論聲。 正月上旬,四合院西廂的空氣中除了彌漫在外灶臺上陣陣營養(yǎng)餑米食的香氣, 還有就是人來人往密匝的探聽,襯得現(xiàn)在的西廂越來越熱鬧了。 “呦, 陶知青好些了沒有?不會真的是趙家男人干的吧?” 八卦的婆嬸們日日樂此不疲地來往于西廂找陳阿婆打聽, 有時也會帶來些新的消息。 “那黃知青躺在醫(yī)院里還沒醒呢,傷得實在是重, 也不知道人還成不成了……” “這趙家的門幾日沒開了,沒丁點動靜,大伙也尋不著人,看來是跑了!” “可憐趙家那幾個孩子, 母親不長眼撞槍口上了,父親也不著調,以后的日子還不知道該怎么過……” 興許趙家當家是真的棄家逃跑了,接連幾日身影不露,賣房保孩子的事更是沒了下文。 屯里的人見狀口風便又變了,先前還在懷疑,隨著時間過去,如今猜測起趙家男人的屯民是多了起來,都說他是報復倆知青后畏罪潛逃,連小孩也顧不得管。 畢竟趙家的幾個犯了罪事的孩子還關在縣城等著被?;厝?,四合院的屋子也只過了一半,剩下的全是糊涂賬。 冒著濃密炊煙的灶頭棚子下,三姑六婆越說越停不下來,手里剝著的干豆殼伴隨著嗤笑憐憫聲落了滿地。 除在旮沓屯里,趙家當家報復知青們的事于外屯仿佛也隱隱成為了十里八鄉(xiāng)的談資,這年頭別想有什么秘密,也就外人說得隱晦。 旁邊站在灶臺前的陳阿婆一邊聽著,一邊繼續(xù)揮動鍋鏟攪拌鍋里的粟粥,她正在準備中午的飯食,果果則蹲在她腳邊安靜乖巧地往灶中塞著柴料。 這些天來陶湘一直昏睡,就沒起來正經吃過頓飯,祖孫倆索性就把自己的早飯與午飯合在一起吃,如同往年一樣,節(jié)儉又苛刻。 底下灶膛旁堆著的正是陶湘后來去買的那批炭塊,那些散落在山道上的破碎煤餅被好心的屯里人又重新收集了回來,只是大半碎損得不成樣子,僅剩少數(shù)好的勉強能用來給陶知青熱煤爐取暖,其他還得等天氣好起來后再重新捏團。 此時,有人朝陳阿婆問道:“哎對了,你家親眷不是問趙家買房呢么?現(xiàn)在要怎么說?” 屋外女人們講話的聲音終于把長眠的陶湘吵醒,醒來時這句問話正好竄入她的耳中,便只聽得陳阿婆搪塞道:“這俺哪里知道……” 隔間里的煤爐早已溫涼,冷空氣四處席卷,凍得陶湘一個激靈,人瞬間清醒了許多。 雖快到中午,但透過小窗往外看,外頭的光線昏暗,薄雪在空中紛揚灑落,正是天氣陰沉的賴冬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