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癢_分節(jié)閱讀_3
而談衡則記掛著他父親叫他回家的那個電話,還沒到下班點就把蔣繹拐走了。 談衡坐在副駕駛上,長途跋涉的疲憊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興高采烈。而蔣繹卻異常沉默,沒表現(xiàn)出一點喜悅。沒過多久,談衡也發(fā)覺了蔣繹的不對勁,他細細看了蔣繹半天,問道:“你怎么了,不開心?” 蔣繹沒正面回答,只是說:“阿衡哥,你跟我說說話吧。咱們好像好久沒好好聊過天了。” 談衡有些愧疚地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別鬧……不是最近忙么。”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蔣繹總覺得談衡目光有些躲閃。 他們結(jié)婚六年多,堪堪挨到七年之癢的魔咒。拋開談衡家里那個頑固的爸爸不提的話,他們倆的感情一直不錯,可是最近這段時間里,蔣繹卻覺得談衡有些奇怪。對他還是很好,工作上配合得依舊天衣無縫,可就是好像越來越不愿意跟他交流了。 蔣繹有些疲憊地嘆了口氣:“阿衡哥,你給我說一說我爸的事,好么?” 蔣繹忙著開車,沒看到談衡的臉色變了一變,只聽他笑著問道:“小繹,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來問爸爸了?” 談衡跟蔣繹結(jié)婚的時候蔣世元已經(jīng)不在了,可他這聲爸叫的倒是純熟自然。 蔣繹搖搖頭:“沒什么,就是……想起來了?!?/br> 談衡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大腿,低語道:“也沒什么好說的。當時我在F國,咱爸病了我當然得去看看。本來我是請了一段時間假準備照顧他的,可是……”談衡停頓了一下,那語氣里竟有說不出的遺憾:“他的病情……惡化得太快了,那假都沒怎么用上?!?/br> 蔣世元去世的時候蔣繹還在上學(xué),那件事對他的打擊非常大。蔣世元對當年被他過度保護的蔣繹來說,不僅是相依為命的親人,還是遮風(fēng)擋雨的銅墻鐵壁。父親的突然離世一度讓蔣繹一蹶不振,半年后談衡回國時,幾乎都不認識他了。幸好蔣繹的堅韌是刻在骨子里的,低迷了一段時間后,他挺過來了。 而現(xiàn)在的蔣繹,比當年的蔣世元只能說是青出于藍。 蔣繹的眼睛里有顯而易見的悲傷,談衡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柔聲道:“別想了,都過去了,你有我呢。” 本來是讓人安心的一句話,蔣繹卻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下午陳久行說的那半句話。 “他肯娶蔣繹,也不過是為了……”為了什么呢? 越是在意,就越經(jīng)不起挑撥;越是純粹的信任,就越容不下疑點。 時隔多年,他突然很想問問談衡當年為什么要跟他結(jié)婚??捎钟X得沒什么好問的。當年蔣家分崩離析,蔣繹什么都沒有,談衡除了愛他,又能是為了什么呢? 蔣繹又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陳久行說了那么多假話,這句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為什么他偏偏要在意? 想到這里,蔣繹短促地笑了一下:“沒什么。阿衡哥,今天回爸那里有什么事么?” 談衡聳聳肩說道:“現(xiàn)在還不太清楚,我爸電話里好像很急。不過……總歸不會有什么大事吧?” ☆、第三章 談岳近些年最喜歡住的地方是位于郊區(qū)的一棟高檔別墅,住了幾十年的談家老宅倒是鮮少回去一趟。從位于市中心的談氏大廈到談岳的別墅開車要一個小時。談衡跟蔣繹匆匆趕回家時,老管家白烈已經(jīng)在門口等他了。蔣繹跳下車,把好幾只袋子換到一只手上,用空出的那只手親昵地抱了白烈一下:“白叔叔!” 白烈漠然推了他一把:“您規(guī)矩一點。”然后接過蔣繹手中所有東西,往屋里走去。 蔣繹卻沒松手,他整個人都掛在白烈身上,撒嬌地說道:“口嫌體正直,您明明就很喜歡我?!?/br> 白烈白了他一眼,卻任由這猴子掛在自己身上了。 談岳在二樓書房,談衡規(guī)規(guī)矩矩地敲了門,里面很快就應(yīng)了:“進來吧?!?/br> 談岳在寬大的黃花梨書桌后正襟危坐,談衡和蔣繹不由得挺直了背,規(guī)規(guī)矩矩地叫了聲:“爸?!?/br> 談岳淡淡點點頭:“好了,坐?!?/br> 談衡和蔣繹落座后,談岳半闔了眼睛,半天沒說話。良久,他才悠悠開口道:“阿衡啊,我只有你一個兒子,你給我記住,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我們這個家?!?/br>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聽得談衡跟蔣繹都莫名其妙的。 談岳沒有看他的兒子,而是對著蔣繹不緊不慢地說道:“小繹,這件事我一直沒有催過你們,可不代表我心里不急。” 蔣繹隱約有了種不祥的預(yù)感。 果然,談岳繼續(xù)說道:“你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七年了,就沒有考慮過生個孩子么?” 蔣繹有些尷尬。從社會科學(xué)角度來看,下一代是維持婚姻穩(wěn)定的一個重要因素,可惜他跟談衡都不具備這項功能。幸好他腦子轉(zhuǎn)得快,立馬點點頭,開始煞有介事地胡說八道:“有的,等時機合適了,我們會找靠譜的代孕機構(gòu)代孕一個的?!?/br> 談岳微微頷首:“你有這個意識就好。只不過,我談家的長孫不能由一個不明不白的女人來生?!?/br> 蔣繹:“這個您放心,我們會選口碑好的代孕機構(gòu),這些機構(gòu)篩選非常嚴格……” “不。”談岳打斷了他。他撩起眼皮,眼中精光乍現(xiàn):“再嚴格也不行,好人家的女兒會出去做這種生意嗎?小繹,你有這個心就行了,人選不用你cao心,我都選好了?!?/br> 蔣繹目瞪口呆。 談岳淡淡道:“是很不錯的女孩子,姓蘇。家世家教都說得過去,相貌學(xué)歷也不錯。你放心,談衡只需要跟她生一個孩子,對你們的婚姻不會有任何影響?!?/br> 不會有任何影響?蔣繹是不信的?;诨橐鲋凶罨镜男湃?,他愿意相信談衡跟“她”不會有任何感情??墒侨站锰扉L,當他們有了實實在在的血脈的牽絆,又會怎么樣呢? 他跟談衡的婚姻看起來正在進入倦怠期,激情即將消耗殆盡,親情尚未根基牢固。在這個時候,談衡跟另一個女人一起教養(yǎng)、培育了一個孩子,在他逐漸長大的過程中,也許會生出不一般的感情,也許就成了血脈相連的家人。然后他呢?他孤掌難鳴地跟那對母子站在同一個天平上,年少時的愛戀與實實在在的血脈相連針鋒相對,血脈后來居上,他就成了那個家真正多余的人。 蔣繹還是愛談衡,他可以原諒體貼縱容他,卻決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那畢竟是他世上唯一的親人。 可是那他又能怎么辦呢?那個姑娘不是職業(yè)孕母,這也不是個錢貨兩訖的事。讓他把人家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據(jù)為己有么?蔣繹卻又做不出這樣的事。 他愛人的父親打算明晃晃地往他們的婚姻里塞進去一個第三者,最好能鳩占鵲巢的那種,蔣繹無論如何也忍不了。礙著談岳是長輩,蔣繹強壓著沒有發(fā)作,他皺著眉看了看談衡,表情十分不悅。 談衡嘆了口氣:“爸,你是要我人工授精……” 蔣繹登時勃然作色,他幾乎跟談岳同時說道:“不行!” 蔣繹愣住了。 只聽談岳斷然道:“不行!我不相信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事已至此,看上去是真沒法談下去了。如果不是談衡死死拉著蔣繹的手,他恐怕立時就要拂袖而去。談衡道:“爸,這么大的事,您不能讓我們當場決定。您給我點時間,我們回去商量商量,保證給您一個滿意的結(jié)果,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