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廢柴修仙記_分節(jié)閱讀_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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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一片寂靜。 唐徊才回古魔族便去垂蟹場找她,結(jié)果卻吃了個閉關(guān)羹。 別說大門緊閉沒讓他進去,就是他給青棱發(fā)的魂音,都像石沉大海般,毫無回應,想以魂識查探時,卻又被纏繞門上藤蘿的本源生氣所阻,他聯(lián)系不上青棱。 若不是這屋里傳來的若有似無的淡淡蒼穹之氣,以及他心頭與她之間的那絲默契,唐徊幾乎要以為青棱不在這里了。 “怎么回事?”他沉了臉問身后的人。 他身后跟著五個古魔侍從,均都手捧托盤,其上放著預備給青棱的雙修禮之物。 這幾人聞言均都低頭不語。 連他都不知道出了何事,更遑論其他人。 唐徊問了也等于白問。 蘭潛亦站在他身邊,手里一樣也捧著托盤。那托盤與別人手中的不同,是由霜白的礁玉制成,盤面有天然而生的淺藍紋路。 這托盤不大,上面只放著疊得整齊的一層薄薄布料,其上壓了個璀璨奪目的火紅珊瑚冠。 那是青棱的嫁衣與頭冠。 “少主,青棱尊上已閉關(guān)半月,不見任何人。”蘭潛俯身回道,手中端著的東西四平八穩(wěn),紋絲不動。 垂下的臉龐上,有絲隱忍的得意,像刻在上好白玉上的猙獰刻痕。 那樣強大高傲的女人,必定不會甘心成為他心底的影子吧……但她愿意。 只要青棱離開,她就可以繼續(xù)成為那道影子。 “閉關(guān)?”唐徊疑了一聲。他從沒聽她說過閉關(guān)的事,而且在這節(jié)骨眼上,她怎可能閉關(guān)? 可沒人能給他答案。 他不打算猜測,袖風一掃,纏在門上的藤蔓被他的風刃切斷,青棱并沒在門上施加其它禁制,他甩袖震開門。 青棱側(cè)倚在正殿中央的仙蚌殼中,被殿上月色光芒照得瑩白,既像蚌殼中的一串珍珠,又似睡在蚌殼里的仙女。 見到唐徊闖入,她毫不驚訝,只將惺忪的眼眸挑起,懶懶望他。 唐徊掃了一眼洞府。 洞中左右兩面靠墻擺放的龜甲案上,凌亂地堆滿了各種古藉,素白的紙從案上一路落到地上,紙上都是墨筆畫的潦草字跡,無人看得懂那上面寫了什么。 “你來啦?”她忽然笑吟吟開口,目光灼如桃夭。 唐徊一失神。 明明和往常一般無二,卻偏偏添了沒有來由的嫵媚鮮活。 如春風夏陽、秋果冬火,最是世間動情處。 見他無話,青棱將手抬起,寬袖滑下,她掌中藏了一小壇酒。 唐徊這會方才嗅到這屋里彌漫的酒香。 蛟海的烈鮫血,是天仁上最烈的酒。 “怎么一個人躲在這里邊喝酒?”他上前,從她手里奪過酒壇,皺眉,“你醉了?!?/br> 以她的修為,烈鮫血還不足以將她醉倒。她的臉色不會有所變化,氣息很平緩,神情也無異樣,只那雙眼眸,惺忪迷朦,像含了一汪水。 “醉?哈哈哈……”她從蚌殼里站起,低頭縱聲笑起,“你可知我上一次醉是什么時候,又在何處?我有多久沒醉過了?” “青棱,你怎么了?”唐徊伸手欲要牽她手,卻被她不著痕跡地避了過去。 他眉心攏得更緊了。 青棱這副模樣,讓他心中浮起不太好的預感。 “我上次醉,是在一千三百歲壽元時。我被困龍腹絕境,和我……” 她說著頓住,唐徊心跟著一跳。 她又眉開眼笑。 “和我?guī)煾敢黄?。我釀了一甕雀丹與他共飲,那晚我喝醉了?!饼埜菇^境里的那場舉杯,是她這么多年來唯一一次真正的醉,“我跟他說:‘師父,你娶了我,我們可以活好久,每兩年就生個娃,過了一百年,這里就熱鬧了,五十個人一起找出口,一定不成問題的’。哈哈,你說好不好笑!” 她眼眸彎彎,學著自己當年的口吻,酣酣道。 唐徊卻在瞬間失語,握著酒壇的手已不由自主攥緊。 “不好笑嗎?你怎么不笑?”青棱倏爾改了口吻,不悅問他。 他心弦被她拉扯繃緊,窒息的感覺涌來,竟無法回應。 沒人附和她的笑話,青棱頗感無趣,收了那副半瘋半癲的作派,視線掃過他身后眾人,最后落在了蘭潛身上。 嘴角揚了抹嘲笑,她問:“你帶這些人來做什么?” 唐徊回神,收斂心情,暫時按下心間澀意,揚了笑道:“雙修結(jié)禮的事,你不想cao心也就罷了,但有一樣東西,你必須親自過目?!?/br> “哦?”青棱挑眉。 他望了眼蘭潛,后者知他心意,微俯了身將手中托盤恭恭敬敬地端到青棱面前。 “你的鮫紗嫁衣和碧血珊瑚冠?!彼麛埩怂难?,溫柔道。 華冠以碧血珊瑚制成,綴以赤玄珠與虹貝,似天血流霞,是蛟海古魔族族后配戴之物,在蛟海之上,其光能引來海中異獸躍天一舞,其色能令淵底古魚高歌。 青棱目光只在碧血珊瑚冠上流連了瞬間,便望向了冠下所壓的嫁衣上。 她伸手挑起嫁衣一角,用指腹輕輕婆娑著,觸手處一片冰涼如流水般絲滑。 很難想像,這疊成小小一方的嫁衣,展開以后會是迤地數(shù)十尺的華麗璀璨。這是由鮫人以深水之華借由鮫鱗織就的鮫紗,在天仁之上萬金難求,而其中又以紅色鮫紗為最珍貴。 “喜歡嗎?”身邊的人微笑著開口。 唐徊很想見她穿上這襲嫁衣的模樣。人如冬雪,衣若霞火,那會是怎樣的明艷照人…… 青棱捏緊了指間的鮫紗,像回憶到什么似的,緩緩開口:“你知道嗎?我這一生,著過兩次嫁衣?!?/br> 短短盞茶時間里,她已提了兩次過去。唐徊按在她腰上的手施力,讓她離自己更近些。 “好好的,怎么忽然提起舊事?”他問她。 “一次,是在青凰川,為了擺脫穆七言的天技,我被迫答應與他結(jié)禮雙修,他贈我的那襲嫁衣,也很美?!鼻嗬庾灶欁缘幕貞浿?。 “穆七言”三個字讓唐徊瞳孔驟縮,恨意自他眼中閃過。 “另一次,是在……幻境里。我在冰殿中,蕭樂生沒死,何望穹也在,他問我,仙路漫漫,我可愿與他生死相依,禍福于共?” 她沒提那個“他”是誰,唐徊也沒問。 他只覺得身上的溫度隨著她的回憶一點點抽離。 “真可惜,這兩次給我的記憶……都很不好!”她卻停了回憶,望向他。 “這一次,不會和過去一樣了!”他眼神微閃之后忽然堅定起來,修長的手伸到她臉頰旁邊,溫柔劃過之后,手指從她散下的長發(fā)里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