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廢柴修仙記_分節(jié)閱讀_200
她微皺了眉頭看唐徊,眼里有些疑惑,像是不明白他問的這個問題意義何在。 在嚴傲手里受邪焰折磨了五年的唐徊,模樣仍舊與五年前一般無二,但那眼中已有了噬血之色。 “唐徊,你居然會用“背叛”這個詞來形容你我之間的舊事?!鼻嗬獾_口,回答他的“背叛”。 唐徊沒回她,他的眼光落在她肩上的傷口,在這傷口之下,應該還有另一道傷痕吧。 他伸手,點在她傷口之上,沒有任何觸感。 青棱也不動,唇邊的笑卻忽生,冷且脆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和你之間,除了那三百年的壽元交易之外,什么都沒有。不知道是你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我青棱,但我仍然要告訴你,就算當初我一身凡骨,若沒有我的默許,你以為憑你的力量就能將我留在太初數(shù)百年?你有一百種留下我的方法,我就有一千種離開的辦法。我不走,也不過是借你之手,試著一步步將凡骨煉成仙體。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這是你說過的唯一讓我佩服的話?!鼻嗬忸D了頓,不知想起了什么,面上的笑有了些溫度。 愛情,本不在這場修行的預料之中。 就算到現(xiàn)在,她也仍舊不明白,因為她從來沒有獲得過。 青棱說著,身形一動,曲了腿浮空而坐,仿佛閑話家常般望著唐徊,眼中一切愛恨皆無,像望著一個認識了很久的人。 那模樣,像龍腹之中飲過雀丹酒后和他閑聊的青棱,那眼神,卻屬于千年以后的青棱。 唐徊身形如冰塊一般,動也不動,曾經(jīng)清俊如謫仙的臉龐之上,眉梢眼底都是強抑痛楚之后的冷厲。 “青棱……”他叫她的名字,想說什么卻被她打斷。 “你只是我在萬華八百年以一身凡骨歷煉所遇的一場劫難而已,就如同今日我與嚴傲這生死一戰(zhàn)一樣,所有一切,皆是修行之劫。你我之間從無信任,亦不曾相愛,就連師徒的情分都是假的,那么,又何來背叛?”青棱語氣平靜,說出的話卻仿佛利刃,傷人無形。 “背叛,至少得先有信任,但顯然這個詞你我都沒資格用。如果一定要說背叛,你背叛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是被你分神而出的那個‘蕭樂生’。” 不知是否因為提到“蕭樂生”的關系,青棱的笑微沉,卻也很快釋然。 “你為何冒死來救我?”唐徊問她,眼神同聲音都像這千雪山蕭瑟冰雪。 從無信任,亦無相愛,這不是當年的他求而不得的心境嗎?為什么如今聽來,他只覺得可悲。 “我這人不喜歡藏著掖著,如今你既是我手中之劍,我們還是把話挑開來說了。我不想和你如此不明不白地走下去。我救你,是因為你是我的劍,劍在人在,劍亡人亡,這是一個用劍之人的尊嚴,無關其他?!鼻嗬庋垡膊徽5乜粗瑳]有一絲動搖。 “青棱,我于你真的只是一場劫數(shù)?你難道沒有片刻動心動情過?”唐徊縮在袖中的手已隨著她的話都攥成拳,就如同把心攥在手中狠狠壓抑著痛一般。 比死更難過的痛。 “就算有,又如何?你不會以為你我之間經(jīng)歷種種,我還會是當年的青棱吧?”青棱并不否認,她直視著唐徊雙眼,毫無逃避。 有些話,說開比較好。 “唐徊,我不知道如今的你作何打算,也不想知道。我今天愿意與你說這么多廢話,只是想明確告訴你,不論你出于什么心態(tài),是真情還是假意,最好別再利用‘蕭樂生’,也別再利用感情。乖乖做你的劍靈,這條路很遠很難,我不想我專注修行的同時還要分心來應付你。我可以向你承諾,只要你好好助我修行,將來若有機會,我亦會想辦法助你恢復修士之身?!鼻嗬庹f著轉了身,再度望向外界。 “青棱,你我之間,會不會有第二種可能?”唐徊的聲音只剩下了破碎的呢喃。 青棱卻聽得分明,因此她的回答也清晰無比。 “唐徊,你聽好了,除卻蛟海水干,五川傾塌,你我之間絕無第二種可能?!?/br> 蛟海水干,五川傾塌…… 唐徊不再開口。 這一刻,說的人和聽的人,都不曾預想到,很多年以后,這天仁之上紛爭再起,蛟海倒灌,海水干涸,永晝國度再現(xiàn),五川傾塌,他們所說的蛟海水干、五川傾塌不再只是青棱口中不著邊際的想法,可站在身邊的人,卻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樣…… 第182章 回憶續(xù)曲 三千年后。 帶著古怪氣息的龐大力量忽然間籠罩了煉淵谷,一直沉浸在玄冰池中的人緩緩抬起手,玄冰之水從她如冰塊般幽藍色的手掌中滑落。 “融合得差不多了。隕星之力,果然非同凡響。”池中的人清脆一語,整個人忽從池中躍起,原本還是人形的身體,隨著這動作化成了如冰水般的液體,在空中旋了一圈后,從半空滴下,匯在一起,漸漸聚起一個人形,這人形起初是幽藍色,如液體般不住晃動著,后來便漸漸凝固,如冰鑿而成一般,褪去了幽藍色澤,人形清晰起來,眉眼唇鼻、皮膚發(fā)絲,逐漸地現(xiàn)出了原本的模樣。 裴不回正在熄滅熔爐中的火焰,聞言轉頭,唇角一挑,得意道:“當然,你也不看是誰的作品!” 她已披上薄衣,此時正站在池邊,低頭打量著自己新的身體,感受著隕星熔漿帶來的奇特力量,眉眼之上都帶著新鮮好奇的神色,看著看著她就笑了,然后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大概是被臉頰的觸感驚到了,不由瞪大了眼,道:“裴兄,這跟真的一樣??!” “這就是真的好嗎?”裴不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后看著她的動作不由失笑,眼里帶了些溫柔。 真的不一樣了啊。 尤記得初遇之時,她眼中血色與身上的戾氣,如同一層堅冰,即使是再溫和的笑也帶不動如山的氣勢,何曾像今天這樣有過驚喜好奇的神色。 也許,缺失的記憶,不要也罷。 這樣,她記不起從前,記不起斷惡,也記不起唐徊……會不會更好一些? “裴兄,你之前說我從嚴傲手里奪回了劍,然后呢?”她研究完自己的新身體,走到裴不回身邊,幫他一起清理熔爐。 熔爐里的火已熄,剩下的都是灰燼,她指尖一彈,想施個風咒將這些灰燼吹到一起。 “不要!”裴不回的警告聲慢了一步。 爐里的灰燼被她的風咒一卷,從爐口漫出,落了兩人一身。 “雖然融合完成,但隕星之力霸道無比,你要先習慣一下如今自己身上的力量!”裴不回幾乎一個字一個字的咬牙而說。 站他對面的人也有些愣住,她沒想過隨手一個小小風咒,就會刮起小型風卷,把爐里灰燼揚得滿天都是。如今兩個人被灰燼蓋了滿臉滿身,跟從灰里撈出來似的,她忍不住拿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不抹還好,一抹臉上就出現(xiàn)了五條指印。 裴不回一看就樂了,忍不住伸手在她另一邊臉上又抹了一把,好留個對襯的指印,只是他的手抹到她臉頰下方時,卻忽然……不舍拿開。 “有人來了!”她本來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卻倏爾收了笑轉頭。 裴不回的手從她臉上滑落。 煉淵谷的外面,來了兩個人。 “是他?!”她一邊奇道,一邊又是一彈手指施了風咒,這次力道剛好,輕柔的風將兩人身上所有的灰燼都吹得一干二凈。 “你認得他?”裴不回看著石壁之上出現(xiàn)的外界影像問她。 煉淵谷外的七色砂場之上,站著兩個人,男的身形健碩,長發(fā)高束,臉上棱角分明,輪廓深刻,神情有些少年意氣,生得飛揚英挺,額前的墨色咒印又憑添了幾許神秘,在他身后,站著個青衣少女,身形清瘦高挑,梳著雙辮,模樣秀美,唇邊有些淺淺的笑意,看起來有點像…… 裴不回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身邊的人。 這個青衣少女,形容和神韻有點像她。 “這是古魔族的少主殊辭,三百年多前我曾與他有過數(shù)面之緣,那女子是殊辭的古魔血仆蘭潛?!彼⒅廪o,想起三百年前的舊事,心里忽生起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煩躁燙意,“這孩子怎么會來這里,莫非有事要求裴兄?” 壽元不過五百年的人,在她眼里可不就是個孩子。 *******回憶分割線****** 三千年前。 離青凰川的五川盛會只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整個青凰川都沸騰起來,青凰川第一百重山巒更是如沸油注水一樣熱鬧。 因為這一百重山巒之下的修士都卯足了勁趕到這里參加這盛會的法斗選拔。 這第一百重山巒名為——雙女巒,此名源于這里最高的兩座山峰,聳立天際如同兩個孿生姊妹一樣,故而得了這雙女巒之名。 法斗會被設在了雙女巒東南面的浮崖之上,由這雙女巒山主與青凰川駐點的修士共同主持,將于三天后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