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廢柴修仙記_分節(jié)閱讀_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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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樂生一愣,隨即察覺,她筑基成功了。 唐徊在青棱被送回洞府之后,就已發(fā)現(xiàn)青棱的情況了,故此特地命蕭樂生在此護(hù)法。蕭樂生奉了唐徊之命,替這失蹤了十二年的師妹護(hù)法,本是滿腹怨氣,此刻卻叫驚詫壓過了心中不滿。 修仙十三載便達(dá)到筑基,即便是蘇玉宸,也沒有這份能耐。 這個天生凡骨的師妹,一點也不簡單?。?/br> 他卻不知,青棱雖筑基成功,卻也是有苦難言。 第37章 醉夢 萬華神州上逢兩百年一次的斗法大會,是由萬華修仙聯(lián)盟所創(chuàng)辦的,已經(jīng)延續(xù)了三千多年的修仙界盛會。 修仙聯(lián)盟囊括了萬華神州大大小小數(shù)十個修仙宗門,來參加法會的,大多是這些宗門十分出眾的弟子,除了實力的比斗之外,還有幾個修仙大能者的論道大會,不管是出于榮耀,還是出于對大能者的敬仰,還是對比斗獎品的渴望,這場難得的盛會都是所有修士的期待。 因此最近太初門上下都忙得屁滾尿流,除了要準(zhǔn)備迎接各宗門修士的繁雜事務(wù)外,還要對參加法會斗法的弟子進(jìn)行一輪輪的甄選,能參加斗法大會的都是各宗門的精英,太初門自然不能將一些沒有實力的修士扔出去丟人現(xiàn)眼。 比如青棱。 她才剛剛筑基,僅管她修仙十?dāng)?shù)年便能筑基,在修仙界中已屬天大的奇葩,但這并不能改變她仍舊無法吸納靈氣、使用靈氣的事實,而這樣的成就,并不是她實力的體現(xiàn),更多的只是她被逼無奈的選擇。 這樣的她,連重新修行的路都還沒有找到,談何實力。 每個修士都在摸索自己的道,有前人可借鑒的道,那是件幸事,像她這樣,連唐徊都不知道該如何修行的特殊情況,只能一步步摸索著往前走去。 一面想著,青棱一面呼出一口氣。 “丫頭,在想什么?” 突然響起的蒼老聲音打斷了青棱的思考。 她抬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走到了壽安堂外的小院子里。 院子里一切都和十二年前沒有兩樣,大塊青石鋪就的地面,角落已經(jīng)長滿青苔,兩堵矮墻上掛滿藤蔓,偌大的院子里空蕩蕩的,只放了組石桌椅,便再無它物。 不同的是,從前這石桌椅從沒人坐過,而現(xiàn)在,卻有一個須發(fā)偕白的老人坐在上面。 那老人穿著青棱熟悉的紅色道袍,歲月讓他的臉龐更加的棱角分明,除了突兀的骨骼,他的臉上幾乎只剩下一層干枯的像橘皮一樣的rou皮子。 道袍松垮垮地罩在他身上,光是看著便覺得那袍子下面空蕩得叫人難受。 “朱老頭……”青棱叫道。 與十二年前紅光滿面、中氣十足的老頭子相比,如今的朱老頭只是個垂暮老人。 “來,過來坐坐。”朱老頭用指頭叩叩桌子,示意青棱坐下。 桌面上放了一小壇酒,幾只杯,他隨手?jǐn)[了一只杯到青棱面前,替她斟滿,濃郁的酒香頓是彌漫開來。 “嘗嘗,我自己釀的酒,我叫它醉生夢死?!敝炖项^微微一笑。 青棱便將那酒一飲而盡。 那酒有五味,便如人生在世,最后一味是濃烈的甜辣,仿佛要讓人醉死夢中的感覺,夢總是甜美的好。 “好酒!”青棱細(xì)細(xì)品味一番后方才脫口贊道。 “我以為你死了,沒想到你竟然還能回來。十三年筑基,看樣子,你比我有造化啊?!敝炖项^瞇了瞇眼,對于她的筑基,沒有太多驚詫,他抬手又給她倒了一杯酒,“回來好,你回來了,我就能安心死了,這身體交給其他人我還真不太放心?!?/br> 青棱沒有接話,十三年前她見到朱老頭的時候,便知道他只剩下十年左右的壽元,如今轉(zhuǎn)眼已是十二年過去,他已油盡燈枯。 盡管此時云舒天朗,陽光明媚,但在落到這里,卻只剩下重重暮色。 他要死了。 “放心吧,有我在,絕對不會把你扔給五獄塔的那群老怪物?!鼻嗬庠俅物嫳M那酒,拍著胸口應(yīng)諾著。這酒勁頭大,兩杯下肚,她的臉已經(jīng)酡紅。 “如此甚好?!敝炖项^呵呵一笑,銳氣盡失,唯有那雙渾濁的眼眸,隱約透著些許精明,“你把我的尸首燒成灰吧,從這晚遲峰上撒下去。我不想爭斗修行了一輩子,死了還要去碧霞山和別人爭那塊地?!?/br> 碧霞山是專門埋死人的地方。 青棱點點頭,又灌下一杯酒,露出一個迷離的笑,最后趴倒在石桌之上。 “三杯才把你灌醉,比你師父當(dāng)初還多了半杯?。 敝炖项^的視線掃過她身前的空酒杯,眼神逐漸遙遠(yuǎn)起來。 青棱卻已陷入沉甜之中。 恍惚間,她化作魂體托生到大戶人家之中,母親宮胎中降生,從嬰兒長成稚子,再從稚子長成如花少女,家里嚴(yán)父慈母,兄弟姊妹和樂融融。長至豆蔻年華,便有英俊少年騎著高頭大馬前來迎娶,她拜別父母親人,嫁入夫家,丈夫體貼溫柔,又知進(jìn)取,公婆和順,日子過得和美無波。轉(zhuǎn)眼已是十年,她從少女嫁作人婦,又成為人母,膝下稚子懵懂,生活安逸。春去冬逝,稚子長成,新婦入門;幼女出嫁,變?yōu)槿藡D,她與夫君兩鬢染霜,經(jīng)歷父母離世這哀,又有孫兒孫女出世之喜,人生就像一場輪回,生生死死,總在循環(huán)。 她仿佛做了一場無邊美夢,是她在人間百年渴望體味的幸福,不管是喜悅或者傷痛,都那樣真切。 云板響起,喪鐘哀鳴,這美夢的最終,是以死亡告結(jié)。 她看到自己滿頭白發(fā),躺在棺中,蒼白的臉上是安靜的表情。 這個夢,醒了。 醉生夢死,果然酒如其名。 青棱呆呆坐在院中石凳之上,天色已暗,院中冷風(fēng)泠泠,只剩她一人,和桌上空空酒壇。 再回味那夢,夢中來來去去的人,面容模糊,再難回想。 溫存體貼遠(yuǎn)去,繁華熱鬧落空,最終她還是一個人。 人間種種,都在這一杯酒里,醉中生,夢里死,一死一醒,再無羈絆。 她在人間歷煉,為的不就是這些,但那百年,卻不如這三杯醉生夢死。 青棱長嘆一口氣,起身返回。 她被自己的執(zhí)念所蒙,如今,這夢差不多該醒了。 此后,一夜無夢。 斗法大會十五天后就開啟了,太初門上上下下已然忙瘋。 沒有人注意到,壽安堂里發(fā)生的喪事。 朱老頭壽終正寢,在晚遲峰頭坐化。 青棱順理成章地接過了壽安堂,因為無人愿意接管這晦氣的地方,且青棱雖修為不濟,但好歹算是長老親傳弟子,因此管事處破例讓青棱成為了新的壽安堂堂主。 她清點了朱老頭的遺物,將他的儲物袋收入囊中,又給他弄來了一身簇新合體的朱紅法袍,將他裝裹清楚,然后一把火焚成灰燼,骨灰盡數(shù)從晚遲峰上撒了下去,圓了他臨行前的心愿。 最后,她將朱老頭的名字從名冊之上一筆劃過。 從此,太初門再無朱四平此人。 十五天時間,在青棱平靜的日子中,轉(zhuǎn)眼到頭。 “師妹,你不是筑基了?怎么不去參加斗法會呢?十三年便能筑基,你可是這太初門頭一人哪?!币粋€聲音從壽安堂外傳進(jìn)來。 正在堂后石榻上打座的青棱驀然睜眼。 熟悉的聲音,正是她的師兄蕭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