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作者頂風(fēng)作案_第2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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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慶幸這一世不同。 方既白看得出來,那日六道崖上一相逢,即是斯人與原來陸蒼顏的分割。 這一小包種子,是真正屬于他的師尊給他的。是在從齊光海回來后,得知他并沒有拿到月見草后給他的。 他能看出那人其實不想自己與要這花的北宮凝有任何糾葛,但他似乎不想叫徒弟難過。師尊覺得拿到月見草,他的徒弟會快樂的。 ——自然也是快樂的。 因為這花同陸蒼顏一樣,都可以勾勒出月色煌然的輝光,都可以浸出槐樹秋夢里俄而的金黃。 在夜里看著這花開放,似乎便如看著師尊一般。 ——白日里裹著層層偽裝,只有面對那剎那皎潔安心的月色,才肯袒露一絲那柔軟的心房。 ……他想將每一段思緒都說與那人聽。 ……他愿意做自己師尊的月亮。 一切從六道崖開始,一切自也要在六道崖寫上完美的句號。 那日往山上的路似乎好長好長。 方既白緊張地四處搭話,那人偶爾一笑,都能將他的心揪起又放下。 他終歸如計劃般蒙住了青年的眼。 姜色的發(fā)帶妥順貼在他頰側(cè),順著那高挺的鼻骨系在腦后,仿佛如此就可以綁定一生。 他牽起他的手。 那夜風(fēng)雪好看,山下燈火映著陣法輝騰的曙光也好看。 青年被拆去眼前布條,就那么靜靜看著漫天星河千家萬座。 他一身白衣被遠處火色染透,第一次那般真實,那般親近,仿佛只要自己伸出手,就可以小心翼翼觸碰到他溫柔熱烈的靈魂。 于是方既白聽到自己輕淺而歡喜地軟著聲線說: “師尊,其實我……” 嚓。 ——其實我喜歡你。 六個字含于唇齒,被劍氣斬斷,徒留一地殘艷驚鴻。 方既白懵憧了。 ……他究竟是哪里來的底氣,以為這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 那人開始笑著同他講一夢浮生,隨后卻又是一臉惶恐,提著沾血的挽蒼劍,像是一場當(dāng)醒的噩夢。 是噩夢就好了。 再一劍穿體而過打碎幻晝,方既白懸在半空,攥在手心的須彌無意碎開,那藏了許久的月見被疾風(fēng)吹散,一如他簡單又卑微的愛戀。 ——從始至終他就是錯的。 心中似有什么熄滅,方既白感到自己挑起冰涼的笑意。那句子在心中曾演練億萬遍,如今卻換了情境換了語氣,成了仿佛笑話的反唇相諷。 他聽到自己說: “師尊,我真的好喜歡你啊?!?/br> ——可誰知道,我是真的,好喜歡你啊。 十二 隨后的日子,方既白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度過的。 從六道崖第二次重重摔下,他居是冷靜地找到崖下靈材穩(wěn)定了傷勢,不等玄商一行發(fā)現(xiàn)半死不活的自己,便已是拖著一身傷痕返回了舊家。 他本只是沖著玄商后山的那棵復(fù)九藤去的。 但自己族里宗中總多的是小人嘴臉熱諷冷嘲。 他其實無所謂,上輩子別人罵他的句子堆起來都可以直接用個字字珠璣狗血噴頭來證道。他又不是少挨過誰辱罵了。 ——可那句話他忍不了。 那時候,方以昇方以訣就那樣站在一眾眾星捧月里,任由附庸表現(xiàn)自我各種喋喋不休。 方既白一開始無所謂的。 直到他其中一人突然罵了句: “有娘生沒娘養(yǎng)!如今連自己師父都不要你這小畜生了罷?……看你傷成這副鬼樣子,該不會就是陸尊座良心發(fā)現(xiàn)終于覺著你就是條臭蟲,凜然出手替天行道了罷!???” “活該!” 他聽到那青年啐一口如此說。心上猛地一痛,是那一劍義無反顧戳透的痛。 他忍不了了。 許是這種乖乖扮演按部就班的日子他早就過夠了。以前是因為陸蒼顏,現(xiàn)在? 現(xiàn)在似乎沒有理由足夠他繼續(xù)演下去了。 眼底血色慢慢浸透,方既白感到自己抽出了囿仙,魔氣蕩漾下,一行渣滓已是血濺七步。 從那一劍開始,方既白就該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