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逗趣的心情都沒了？”

    鐘離宇把視線轉(zhuǎn)向肖凌。肖凌一副我也沒辦法的樣子聳肩。

    “我聽她的?！?/br>
    問題又轉(zhuǎn)回億鑫鑫，但鐘離宇從中領(lǐng)悟到一個之前被自己忽視的信息:“你們內(nèi)部的上下級關(guān)系是按能力強(qiáng)弱劃分的？”

    “沒錯。這么特殊的能力，強(qiáng)者豈會甘于人下。在這個弱rou強(qiáng)食的世界，誰能站在力量的頂點(diǎn)，誰就是老大。”億鑫鑫很清楚這問題對鐘離宇意味著怎樣的災(zāi)難，所以說的幸災(zāi)樂禍。

    可惡！鐘離宇心中暗咒。異能強(qiáng)弱和人品無關(guān)。如果最強(qiáng)者是個瘋子，他會把自己的瘋狂灌輸給其他成員。不管布拉格是為什么集結(jié)人手搞研究，這個組織的初衷恐怕早已面目全非，前景令人堪憂。

    “你們組織存在的目的是什么？”這次鐘離宇問的無比認(rèn)真，焦慮。

    “想知道？不告訴你?！?/br>
    又是這種氣人的態(tài)度。鐘離宇的耐性快被她磨沒。既然問不出來，干脆沉默，把話語權(quán)交給她。果然億鑫鑫受不了冷場，改口:“你想知道也可以，但有條件?！?/br>
    很好！終于走出‘不告訴你’的階段。這進(jìn)展讓鐘離宇喜憂參半。能談條件是好現(xiàn)象，就怕對方什么都不要。可開出的價碼，他真能支付嗎？

    “什么條件？”沉重的顧慮讓聲音顯得干澀。

    “愛與真相，你只能選一個！”

    這么簡單？鐘離宇不太確信的愣住。他和葉零之間本就障礙重重，如今這些人的出現(xiàn)讓他們的感情更難實現(xiàn)，甚至收起情感才是為對方著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所以于公于私他都得選擇真相。億鑫鑫應(yīng)該清楚。為什么還要開出這么沒有實際價值的條件？

    “你以為，我會用葉零要挾你，做一些違背你原則的事？”

    他確實這么想過。億鑫鑫笑他:“你也太高看自己了，以我們的能力什么得不到，誰在乎你手中的那點(diǎn)權(quán)利?！?/br>
    “你的意思是？”

    “字面上的意思。你選擇葉零，將永遠(yuǎn)失去知道真相的機(jī)會。我的能力可以讓你忘記跟末日白星有關(guān)的一切，對你而言葉零只是葉零，你也只是一個與她奉命結(jié)婚的人。當(dāng)然，是在兩情相悅的基礎(chǔ)上。”

    “你會允許我和她結(jié)婚？”

    “你也說了，我上邊還有人，我怎么想不重要?！?/br>
    潛臺詞是她和內(nèi)部有矛盾？這么快就讓他抓到了一個裂痕？鐘離宇心存疑惑的繼續(xù)問：“選擇真相呢？”

    “你會失去她。你們永遠(yuǎn)也成不了夫妻。”

    鐘離宇看向熒屏上的人。真是甜美的誘惑，忘記沉重的負(fù)擔(dān)，還能與心愛的人光明正大的相伴一生。然而……他凝視熒幕中的葉零，喃喃自語：“葉零的能力和獨(dú)活有相似之處，艾米是個獨(dú)活。她和葉零的身形很像，你們又擅長人體改造……她真的死了嗎？”

    鐘離宇目光犀利的盯著億鑫鑫。面對質(zhì)問億鑫鑫毫不畏懼，慢條斯理的贊道:“思路轉(zhuǎn)的挺快嘛。沒錯是我們幫她逃走的。可以說，我接受安蒂娜的邀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帶走她。至于目的，如你所見。”億鑫鑫看向熒屏。

    “你們把她改造成了葉零！”鐘離宇既震驚又惱火。

    “確切說，是我的同伴改造的，我一直和你在一起，沒空干這事?！?/br>
    “在陵園的是艾米，真正的葉零在哪？”他一直以為，葉零受億鑫鑫幻象誤導(dǎo)，去了陵園，沒想到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在你做出選擇前不會告訴你?！?/br>
    “選擇？那個選擇中的葉零是誰？！”

    “放心，我們都很擅長演戲，保證讓你看到的還是你喜歡的那個葉零。”

    “荒謬！”這次是真生氣了，雖然沒有怒斥，但從他刻意壓抑的情緒中，是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憤慨?！半y怪你會提出一個觸及你利益的選題。用假的換走真的，被我識破后，你還想繼續(xù)？！”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用真的葉零做選項，你就放棄知道全部真相的機(jī)會？”

    輕飄飄的一句話，猶如當(dāng)頭一棒，鐘離宇頓時語塞，也清醒了許多。

    “其實，你我都清楚，私情和職責(zé)起沖突時，你會舍棄誰。所以，塵犧版的葉零，還是艾米版的葉零，對你來說并重要?！?/br>
    “今早的夢是你讓我做的！”

    “是呀！誰讓那是你揮之不去的桎梏。他用生命束縛了你，可我給了你選擇的機(jī)會。愛還是責(zé)任？葉零還是真相？”

    凝重的氣氛，令人窒息。億鑫鑫收起玩味態(tài)度，鐘離宇卻泛起笑意——苦澀的笑意。

    “你明知道我無法做出令他失望的事，還在今早讓我做那個夢，無非是讓我堅守使命。之后又用假葉零當(dāng)選項。這一切都是為了把我往另一個選項上推。為什么？你明明很想我知道你們的目的，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話到此，鐘離宇猛然想到什么，環(huán)看四周。沒見到他想見的身影，但他沒有氣餒，心中有數(shù)的篤定:“葉零沒有離開。你們把她藏起來，讓她旁觀這里的一切。你想用這個打擊她，讓她對我斷了念頭？不是用能力，而是用謀略。你在乎她（他）的自由意識?！?/br>
    一路分析下來，鐘離宇緩和了情緒，至少億鑫鑫沒有惡劣到肆意篡改葉零的情感?？蓮牧硪粋€方面講，他更加擔(dān)憂:“你應(yīng)該知道，她（他）不會為這種事對我失望?！?/br>
    “我知道，但我依舊想聽你親口說出來。這不是做給她看的戲，只是針對你。”

    鐘離宇明了，怨自己一葉障目。不管億鑫鑫能力如何強(qiáng)大，終究是個戀愛中的年輕女孩。就算改變不了葉零的心態(tài)，對她來說，他舍棄葉零的舉動仍是一種宣告。既然她執(zhí)拗的想要，那他就滿足她，好結(jié)束這個心塞的情感糾紛。

    “我要真相。”

    干脆而堅定說出。鐘離宇以為自己看破她的意圖，可以不在乎?？烧娉隹诤?，心仍有被抽空的感覺。微妙的，緩緩地，有什么被拿走，一去不復(fù)返的失落、慌亂。

    室內(nèi)變得異常安靜。沒有嘲笑，沒有諷刺，億鑫鑫豎起一臂，指指房頂。鐘離宇沒抬頭，他沒心情和她打啞謎。

    “你要的真相在露臺等著你?！?/br>
    明白她的意思，鐘離宇暗暗握拳，定定的看了兩人，轉(zhuǎn)身上了樓。

    ——

    熟悉的樓梯，不再親切，因為它鏈接的不再是美景，而是魔窟。

    敞開的大門，無論前方盤踞著怎樣的惡魔，他都不能停下腳步。

    露臺上，銀河勾畫的夜幕下，一個高挑的背影進(jìn)入他的視線。柔和的夜景燈，為白衣黑褲的男人籠罩上一層朦朧的光暈。熟悉的，清冷的灰白短發(fā)在夜風(fēng)中輕輕拂動。

    “你終于來了?！?/br>
    背對的身影，緩緩轉(zhuǎn)過，不論是手中的日記本，還是人，他都認(rèn)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