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其中一個原因。你怎么看待二次蛹化？”

    “二次蛹化危險性極高，又需要近親未蛹化前的命源體，太過殘忍，早已被明令禁止。但官方實驗室還是會做這方面的研究。實驗對象多為背景單純的志愿軍?！边@是憫英和奈特的猜想。塵犧是孤兒，沒有家族倚靠，又服務于基因研究機構(gòu)，還有他留言的內(nèi)容，都在這樣暗示他們。

    “為了避免麻煩，永和的確會使用志愿軍，但還有一個更省事，更隱秘的途徑，就是基因人?！?/br>
    “爺爺是基因人？!”

    “確切說，是被改良的基因人?！?/br>
    基因人與被改良的基因人最大區(qū)別在于，前者與基因提供者完全一致，后者沒有特定原體。

    這消息太出憫英預料，震驚之余他不解：“基因人也能擁有公民身份，自由戀愛？”

    “不能。個中緣由恕我職責所在不能告訴你。我只能說，從他的制造者，到他本人都是非法的，都被列入清除名單。我會收留他，一是覺得他無辜，能力罕見，毀掉可惜；二是那些制造者尚未全部拘捕，我需要他做誘餌?？上切┤诵惺轮斏?，一直無果，直到最近他們才再度出現(xiàn)。問題是，當年我只收留塵犧一人，他們卻向我討要‘兩個’。你不用擔心，塵犧和木蘭在一起時，還沒二次蛹化，你們并沒有繼承塵犧最終的基因。他們要的人，如果是你們，不會在我這浪費時間。”

    “這么說，他們要的目標都在您這里？”

    “從最近發(fā)生的事情分析，億鑫鑫、凌霄、塵犧，三人中有兩個是他們想要的。”

    “兩個……爺爺也只是備選……”憫英細細琢磨其中玄機。

    “試驗總在推陳出新?！?/br>
    話雖在理，聽著終究不舒服。

    “您的打算是……”

    “對外就當我喜歡葉零，不準你染指她……”鐘離宇把前一段，袁青查他的事，告訴了憫英。

    憫英快速理解了鐘離宇的用意。這是讓他假裝被離間，試探敵人設這局的目的。其實不管他怎么想，鐘離宇封印他情感是事實。奈特知道，付博明也知道。只要有人向袁青舉報，他們就是證人。

    袁青不明真相，必然認定鐘離宇為滿一己私欲違規(guī)使用能力。如果鐘離宇不道出實情就會被停職審查。讓鐘離宇失去權(quán)利和人身自由，就是他們要的目的？

    這里有一個變數(shù)，鐘離宇違命的年代太過遙遠，那時的領(lǐng)導人早就不在了，已鐘離宇今時今日的地位，和隱藏塵犧的動機都情有可原。還有葉零的社會地位，足以保全她自己。只要跟袁青言明厲害關(guān)系，從憫英的角度看，袁青不應該問責鐘離宇，除非鐘離宇沒告訴他的部分，暗藏了別的隱患。

    憫英斟酌下措辭，試探性的問：“現(xiàn)任總決也不能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鐘離宇嘆息，深潭般的眼眸流露出無奈和哀愁，沉默些許，才淡淡的說：“不是不能，而是沒必要都活在前人的罪孽中?！?/br>
    蠻意外的答案。前人造孽，后人贖罪，何其悲哀。憫英了然。事情如果到了無可規(guī)避的地步，鐘離宇還是可以向袁青道出實情，這樣一來，對方利用袁青困住鐘離宇的局就不成立。那么對方讓他知曉葉零身份的動機只剩一種可能，就是利用他本人。

    對方的局，可算環(huán)環(huán)相扣。先利用付巖的職務，讓付巖順理成章的知道他們杜撰出的鐘離宇的癮癖。再給他發(fā)匿名視頻，勾起他追尋真相的欲望。以付巖和奈特的關(guān)系，他遲早會從付巖那里得知對方希望他知道的假消息。

    在不知真相的情況下，他有可能做出過激行為。因為鐘離宇束縛葉零的理由純屬私人扭曲的情感，在不涉及國家利益時，他會維護自己的合法權(quán)益。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再去爭取葉零的心，就后怕。

    要不是鐘離宇告訴他，對方的目的是要人，他還以為這是針對他的惡毒復仇。亂、倫的罪孽，就是數(shù)百年煉成的鋼鐵之心也承受不起。

    有機會他得好好感謝付博明，沒有他向鐘離宇匯報，他現(xiàn)在后怕的事就可能成真了。

    言歸正傳，憫英不懂：“不管是我，還是袁總決，只要您告知真相，闡明厲害關(guān)系，他們挑撥離間的目的就會失敗。那他們這么做又有什么意義？就為了揭開不為人知的真相？”

    “不。他們的目的一定是人?！?/br>
    信息不對等，憫英很難做出正確判斷?？寸婋x宇的態(tài)度，是鐵了心不告訴他全部，他只好就照‘人’這個目標，轉(zhuǎn)換思路。

    “我的介入對他們要到人有何幫助？”

    “你覺得呢？”

    真是心焦的對話，他又不能像審問戰(zhàn)俘似地喝令鐘離宇直接說答案。憫英沉住氣，思索片刻：“我覺得……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們的能力不足，就像妍羽，只能在身體接觸時發(fā)揮控腦能力。他們無法近距離接近想要的人，只能采用迂回手段，例如讓我因私情帶葉零離開，出了您的布防范圍才有機會下手。應為您總是派控腦師跟著她?！?/br>
    “嗯。有道理，第二種呢？”

    “第二種，在隱藏實力，讓您無法估算出他們的能力值，等麻皮大意時再出手。畢竟他們?nèi)齻€的心并不向著他們。他們拖我入局，可能是增加某種契機，分散您的注意力，方便帶走他們的目標。”

    “嗯。這種也不無可能。按你的分析，如果是第一種，他們想要的人中一定有億鑫鑫或凌霄。若是第二種，塵犧就一定是他們的目標?！?/br>
    “我能知道您是如何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嗎？”

    “不能?！?/br>
    鐘離宇回絕的干脆，憫英也沒惱，話早就說明，有些事情他是不能知道的。

    “不管這兩種情況是哪一種，對你都不利。我可以讓鑫鑫和你在一起，你倆能力互補，安全系數(shù)會提高，但若真防范的滴水不漏……”

    “您怕他們找別人下手?！?/br>
    鐘離宇默認。

    “我愿意以身犯險。”憫英說的毫不遲疑。

    鐘離宇贊許的點點頭：“奈特沒來也好，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殃及的無辜就越少。只是他同你一樣和塵犧關(guān)系密切。很難說他們要利用的人是你還是他?！?/br>
    “奈特那邊我會安排好?！?/br>
    又聊了幾句細節(jié)，會談結(jié)束。憫英起身時，鐘離宇補充一句：“出了這個門，我們就是‘敵人’了?！?/br>
    憫英苦笑：“那時……謝謝您及時趕到?！?/br>
    這份遲來的謝意，道的沉重，雙方都很壓抑。目送憫英離去，鐘離宇陷入自己的思緒。

    憫英以為他去的晚，才沒更早一步阻止他們，其實他至始至終都在那里。他希望葉零能自己懸崖勒馬，可惜她那顆失落的心無法抗拒憫英的柔情。這是他的錯，而他那晚犯得錯還不止這些。

    將葉零帶離闌珊，在車中，她一直在哭?？薜乃幕乓鈦y，忍無可忍，于是吻了她。

    不想看她哭泣的樣子，也為了安撫自己那顆躁動的心。他不得不承認，他是在吃醋。所以，堪長深情的一吻沒能熄滅他心中的火焰，反而燒的更旺?？僧斔鎸θ~零驚呆的眼中閃現(xiàn)的期待，以及無法理解的詢問：“你……是愛我的？!為什么要拒絕我？”

    為什么？一句話驚醒他。他無法回答，只能強迫自己消除她的記憶。讓她繼續(xù)默默拭淚，不再理會。究竟怎樣做才是為她好？

    ——

    出了門，途經(jīng)客廳，憫英應該表現(xiàn)出冷怒，可撞見葉零，還是讓他一陣恍惚。他曾好奇，被鐵血女將軍看上的男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沒想到……他怎么也無法把眼前人和自己爺爺聯(lián)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