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腦者 第一部_第28章
“手術(shù)?什么手術(shù)?”他傷得有這么重?他以為全身的不舒服是勞損所致。 護理機應(yīng)要求逐一細數(shù):“一、刮腸手術(shù),你的腸道被口蘑菌寄生。二、肺過濾,你的肺被無氧菌污染。三、剝離術(shù),你后背皮膚被糯米團子侵蝕。四、臥龍鞭,使你全身酸性值超標(biāo),造成輕度肌溶解,已經(jīng)注射解藥。上述癥狀,會在兩日內(nèi)緩解?!?/br> 解釋一下,口蘑菌并不是吃的蘑菇,而是一種長的像口蘑的寄生菌,rou眼看不到。它一般生活在水中,若有人畜誤飲,它會寄生在腸道壁上攝取養(yǎng)分,導(dǎo)致宿主營養(yǎng)不良。另一個危險,它在腸道大量繁殖,會造成腸梗阻。 無氧菌,是吸入式感染菌,它會抑制自氧肺的產(chǎn)氧功能,使人輕則缺氧,重則窒息而亡。 糯米團子,是圓形寄生蟲,大小rou眼可見。它附著在生物表皮,分泌的粘液帶有麻醉效果,腐蝕皮rou時,讓宿主毫無察覺。 臥龍鞭,就是岳星陽吃的那個難吃的植物。 蛹化前,岳星陽就自認(rèn)精力旺盛,蛹化后,耐力更勝從前,急行軍三天算什么,不眠不休十天半月都不在話下,可惜呀。臥龍鞭的副作用拖累了他,難怪被標(biāo)記為“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的危險物。這要是身處敵營,早被打死了。真要死了倒也痛快,聽說回歸(永和敵對國)慣用腦刑,他們會把戰(zhàn)俘的大腦挖出來,養(yǎng)在生態(tài)倉中,用虛境系統(tǒng)拷問腦意識。這種痛苦,猶如靈魂墮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遠遠超越刑虐身體。想想就覺得后怕。他算是用切身之痛,記住了它的威力。 除了臥龍鞭是岳星陽自己有意攝入,其它三個都是無意間中招?,F(xiàn)在想來,他也能猜出感染途徑。那時他沒有殺菌劑,時間也不允許他鉆木取火,燒開水,保險起見他還刻意只用林間果實解渴充饑。那么感染口蘑菌只有他落水時,嗆水所致。 糯米團子應(yīng)該是他找食時,蹭到身上的。 無氧菌,就更好解釋,他跑路太急,肺氧透支,本能吸氣時,帶入肺部。 幸虧考核時間只有三天,得到及時醫(yī)治,要是拖上一、兩個月,他就死定了。這次考核算是有驚無險,可結(jié)果……岳星陽躺在床上唉聲嘆氣,沮喪之極。身體的不適更讓他像個豆蟲不斷蠕動。 護理機檢測到他情緒消極,問他:“您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心……”岳星陽聲音拉的老長,盡顯郁悶之情。 護理機懸停到他胸口上方,為他做透視掃描。岳星陽出言阻止。 “不是心臟是心情。” 護理機停止掃描。 “這里是外科,等您身體康復(fù),會把您轉(zhuǎn)入精神科,有專門的醫(yī)師為您治療?!?/br> “不用了,他們也幫不了我?!?/br> “這是您的教官為您預(yù)定的治療,他說如果治不好,就不能歸隊?!?/br> “歸隊?我通過考核了?!”岳星陽精神一振。 “是的。” “怎么不早說!” “您沒問。” 意料之外的驚喜,讓岳星陽一改先前的頹廢,滿心歡喜的等待康復(fù)。誰料,兩天后,他去心理科報到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會錯意。 他原以為心理輔導(dǎo)是考核的必要流程。上一次意志訓(xùn)練,考完就是如此。所以他這次一進診室門,就鏗鏘有力的向大夫保證自己在叢林求生中沒有落下任何心理陰影。 大夫笑容可居,點點頭?!斑@很好,但我要幫你解決的是另一個問題。先自我介紹一下,我除了心理治療師,也是控腦師,可以為你清除不愉快的記憶?!?/br> 岳星陽愣住,想不出叢林里有什么遭遇必須要清除。 大夫看他一臉困惑,打開墻上的視頻,調(diào)出一段影像讓他看。 那是軍用追蹤攝像機拍攝的,畫面無比清晰。開篇是考場終點,由遠而近踉踉蹌蹌地跑過來一條杜賓犬,一步三晃,最終倒在地上。 岳星陽認(rèn)出那是他自己,看樣他最后昏迷的記憶應(yīng)該就是這里。 醫(yī)療機和等候的助教們迎上前——這次的助教都是人。醫(yī)療機給他做檢查,助教拍打他的臉頰,試圖讓他醒來走幾步。劇烈運動后,突然靜止不動,會造成心臟猝死。 很有愛的場面,岳星陽沒覺不妥,狐疑地看向大夫。大夫示意他繼續(xù)看。 接下來的畫面,他確實睜開眼,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這部分岳星陽一點印象也沒有。視頻中的劇情,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一條人大的杜賓犬神情恍惚,目光呆滯地望著身邊讓他走兩圈的人。突然毫無征兆地抱住對方嚎啕大哭,喊:“凌霄……我對不起你……我好想你……每天吃飯,想的都是你……做什么都集中不了精神……凌霄……凌霄……我好餓……” 鬼哭狼嚎還不算,張口就咬面前人。 助教也不是吃素地,掰著嘴不讓它得逞。處于旁觀的人,顧不得一頭霧水,又上來兩人,用手臂鎖住狗脖子,將人狗分離。 杜賓犬依舊哀嚎痛哭,撒潑般喊:“凌霄?!?/br> 醫(yī)療機只得給他注射鎮(zhèn)靜劑,片刻后終于安靜下來。 視頻外,岳星陽驚得目瞪口呆。最初他是臊得滿面通紅,想找地縫鉆,之后心是一片哇涼。直到大夫按下停止鍵,他還沉浸在再次食友的打擊中,難以自拔。 “我……我一點印象都沒有?!痹佬顷栒f得磕磕絆絆。 “正常,自白劑會在一段時間內(nèi)放大人的情緒,產(chǎn)生幻覺,藥勁過后會不記得……”大夫見他一副大惑不解的樣子,不等他問,主動為之解惑。 “事情是這樣。早在你做精神考核時,機檢出你有心結(jié)。那時它沒有扯你后退,甚至幫你渡過難關(guān)。但你的心理鑒定師認(rèn)為這始終是個隱患,所以你的教官才在這次野外生存考核的最后給你注射了自白劑。你的資料我看過。你在蛹化所咬過一個叫凌霄的人,他血液的味道至今誘惑著你。鐘離宇曾經(jīng)建議你消除味覺記憶,但被你拒絕。你想靠自己的意志對抗誘惑,勇氣可嘉,但效果……”兩人不約而同看了眼定格的視頻,大夫無奈道:“顯然不理想。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在外環(huán)境復(fù)雜,很多物質(zhì)都會擾亂你心神,一旦被心魔掌控,會殃及無辜。該妥協(xié)就要妥協(xié),不是所有事都能靠倔強解決?!?/br> 隱瞞許久的病情,以這種形式曝光,除了無地自容,更多的是讓岳星陽痛恨自己,多日地努力付之東流。 事實擺在眼前,他只能接受治療。方法很簡單,味覺記憶消除,分分鐘搞定。他只記得這件事,但忘記凌霄誘人的體味。這么立竿見影的治療方法更讓他沮喪。 岳星陽謝過大夫,慢吞吞地走在醫(yī)院的過道里。煩惱解決了,心情也沒好到哪兒去。他感覺自己好挫。還有那段視頻,也不知道現(xiàn)場有多少人看到他的丑態(tài),回去怎么有臉見人。岳星陽郁悶的想?yún)群鞍l(fā)泄,但這是醫(yī)院,必須保持肅靜。 在他垂頭喪氣,往前溜達時,一張帶輪滑的躺椅從走廊拐角駛出。岳星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本能地往一旁貼邊走,沒有關(guān)注上邊的人,直到那躺椅攔住他去路,他才駐足看清上面躺著的人。一個從脖子到腳都套著環(huán)抱式治療儀的男子。 “是我這身裝備讓你認(rèn)不出,還是不稀得搭理?”來人一開口就滿是負(fù)氣感。 岳星陽當(dāng)然認(rèn)得他,同時參加野外考核的學(xué)員李杰,只是考場上沒能見到彼此。 “你怎么傷成這樣?!”岳星陽驚疑地全身打量他,治療儀把這位仁兄包裹得像個鐵桶機器人。傷成這幅德行,也難怪心情不好,岳星陽也沒計較對方的語氣不善。 李杰憤憤不平地“哼”了一聲。開啟話匣子,連珠炮似地向岳星陽痛斥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中間不乏各種泄憤用的臟詞。聽得岳星陽仿佛又回到精神訓(xùn)練課。原本他們都是很純潔的人,自從做了精神培訓(xùn),反而有種被污染的感覺。當(dāng)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位老兄的遭遇。摒棄那些不雅之詞,大意就是他被項浩燃坑了,才落得如今這幅慘狀。 項浩燃就是上次精神考核拿第一的那位。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的優(yōu)秀大家有目共睹,羨慕、嫉妒肯定有,更多的是參考性。一群人中大多數(shù)都在犯錯,而極個別總能作對時,他的言行會被當(dāng)做參考,甚至讓人有盲從性。 這次野外考核很多人都吃了這個虧。李杰和項浩燃跳機順序靠前,落入林中后很快就匯合,陸陸續(xù)續(xù)組成了六人小隊。人越多,裝備湊的越齊,安全性也越高。項浩燃的決定總能扣到點上,大家自然而然聽從他指揮。開頭一切順利,直到遇上一群猴子。項浩燃提議用微型□□嚇跑它們。當(dāng)時誰也沒反駁,于是項浩燃扔出個□□。炸完的結(jié)果大出眾人預(yù)料。一只猴子的皮毛被炸破,露出的不是骨rou而是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