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日常_分節(jié)閱讀_204
秦明宇初時聽了,暗暗心驚,額頭冒出了冷汗。 在書房思忖多時,才轉(zhuǎn)過彎來,笑了。 皇上這是句反話,意思正是讓襲朗提醒他。 如果皇上連秦家一并遷怒了,自然會吩咐內(nèi)閣尋找秦家歷年來的過失——查官員有無過錯,不是襲朗的事。 淮南王今日惹得皇上大發(fā)雷霆,他自然是清楚的,心里七上八下,生怕皇上連秦家一并遷怒,怕祖父一世忠心耿耿到頭來卻被慧貴妃、淮南王連累。 到頭來,皇上還是顧念著多年來的君臣情分。那句話的意思,必然是讓秦家盡快與淮南王撇清關系,不要再密切來往。 從他與寧元娘的婚事泡湯之后,秦家就試圖與慧貴妃、淮南王疏遠,只是不是朝夕間能做到的。 至于淮南王此次激怒襲朗、蔣修染的原因,他也自淮南王府里的人口中聽說了一點兒。 事關元娘安危,他恨淮南王恨得牙根兒癢癢,面上卻只能裝作不知情。她已與他無關,她自有別人好生照看。 還是別想這些了。他離開府中,輕車簡從,去了襲府,要襲朗幫自己指條路,盡早讓秦家脫離淮南王、慧貴妃的影響,安生度日。 ** 淮南王府。 淮南王站在窗前,透過打開的窗戶,望著懸于湛藍天空的明月、群星。 聽得熟悉的腳步聲進門,他側(cè)轉(zhuǎn)身形,望著夏映凡。目光一如初次見到這女子。 夏映凡神色平靜,眼神淡漠地回視。 淮南王心緒平靜下來,他已想清楚了來龍去脈,想到了她為何對自己沒有一點兒真情實意,為何甘愿被人利用置他于險境。 幾年情深,便這樣付諸東流。 已非可惜、可悲能概括。 他連三公主都比不得。蔣修染再傷人,都是出自本心,到何時,之于三公主,那都是一個值得她尊重、記得的人。 他呢?夏映凡一點兒真心都不曾給過,她已成為他最嫌惡的人。 人世情緣,最壞莫過如此。 他諷刺一笑,整理了思緒,漠然開口:“風之和杳無音訊之后,喪命于荒郊野外。你是不是得知他是我除掉的了?” 風之和正是當年與夏映凡情投意合的男子。 夏映凡厭惡地瞥了他一眼,“別提他,你不配!” “我知道自己不配,更配不起你?!被茨贤蹙挂膊粣?,“他那種人渣才配得起你,我么,我不過是個傻子。” 夏映凡不看他。 “日后如何,且不急著說,我得說說前塵事?!被茨贤蹀D(zhuǎn)頭望著窗外,他又何嘗愿意再看她一眼,“你以為的與我相識,比我識得你晚了幾個月。那一年,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時候,是我第二次去廣東,第一次沒幾個人知曉,我對皇上謊稱替他尋找得道高人,那僧人早就在府中,我只是要借故出門游山玩水。初次見你的時候,你置身于花海之中,笑容純真璀璨。你容貌不算太出眾,在我看來卻很美,尤其那笑容最是打動我——我就是個瞎子。那時你與風之和常常見面,好像是到了私定終身的地步?你娘也默許了。以前還以為你只是被那廝蒙蔽了心智,如今得知你的出身,再回頭想想,那可不就是你該做的事兒么?妾生的東西,可不就是怎樣下賤的事兒都做得出?!?/br> 夏映凡被他末兩句氣得臉色煞白。 淮南王繼續(xù)道:“我讓隨從留意你每日行蹤,每日在你附近觀望。你不知情,風之和倒是算得警覺,命他的書童徑自去問我的隨從。隨從也知道我看上了你,便實言相告,想著提個醒,讓風之和自覺地離開你,不讓我為你傷神。隨后的事情就有點兒意思了——那廝徑自去找你臥病在床的生母,說了我看中你的事兒。他說真是為難啊,既想娶你,又怕得罪權(quán)貴,所以是放手難,不放手也難。你生母腦子轉(zhuǎn)得還算不慢,立刻讓風之和去找我的隨從。簡單說吧,我出了五萬兩銀子,風之和交出你這賤貨給他的所有信物,連夜卷包袱走人了。我呢,為了讓你生母死得瞑目,又給了她五萬兩銀子,還有一件貼身配飾。那時出去的日子不短了,母妃一再催促我回京,我便和你生母說好,過幾個月再來,商議與你的事。”他轉(zhuǎn)頭望向夏映凡,“我花了十萬兩銀子,就買到了你這么個下賤東西?!?/br> “你胡說!”夏映凡語聲顫抖,身形也在瑟瑟發(fā)抖。 淮南王諷刺地笑了笑,又轉(zhuǎn)頭望著窗外,“再去廣東的時候,你娘已經(jīng)死了,死之前也沒告訴你關于我的事,也是沒法子說,你那會兒為了那廝,都快瘋了。要是再說出實情,你怕是就上吊了吧?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你傻等著他,我傻等著你眼里能容得下我。只是那廝不爭氣,貪財之人么,大多也守不住錢財,去了外地沒多久,就將銀子揮霍一空,所余銀錢連進京趕考的盤纏都不夠。走投無路之下,想回廣東。實不相瞞,我一直讓幾名王府侍衛(wèi)暗中跟著他,就是防著他來這么一手。到了那地步,我不認為那么個混賬東西還應該活著,就讓侍衛(wèi)除掉了他。他一名書童、一個老仆人倒是沒死,侍衛(wèi)原本是想將兩個人一并交給我,可他們辦事不得力,書童在半路上跑了,老仆人如今在莊子上榮養(yǎng)。書童后來應該去給你報信了吧?一個書童而已,想來并不知道風之和收我銀子的事兒,能跟你說的,我估摸著也只有他被侍衛(wèi)處死這一節(jié)。我那些侍衛(wèi)都是粗枝大葉,殺人還行,善后不在行,必是言語間將我真實身份說出去了。是因此,你后來才應了我,這幾年都與我逢場作戲?!?/br> “胡說……胡說……”夏映凡雙膝一軟,癱坐到了地上。 “到底是我大意了。我那會兒想著,逃走的書童便是跟你報信,也無妨,畢竟我手里有那個老仆人為我作證。你知情后,少不得責問我,我讓老仆人與你細說由來皆可。卻是沒想到,你是一條咬人之前不叫的狗,悶聲不響地準備著你的復仇大業(yè),哈哈……”淮南王笑了起來,笑聲十分譏誚。 他轉(zhuǎn)頭凝住夏映凡,“我傻,我蠢,你呢?” “我不信!”夏映凡對上他視線,“那老仆人便是親口與我說我也不會相信!你要收買一個人還不容易么?我死都不會相信!” “你愛信不信,誰在意這個。”淮南王走向她。 夏映凡向后挪動身形,神色很是驚恐。 淮南王牽了牽嘴角,“我說過,到你成為我的王妃那一日,我才會讓你真正成為我的人。那一日是不可能有了。你在怕什么?怕我盛怒之下要了你?把心放下,我便是再傻,還有點兒潔癖。我嫌臟。我慶幸不曾碰過你。” 他以往待她有多溫情款款,如今便有多歹毒傷人。 “只是,你好歹是我花了十萬兩銀子買回來的東西,總得物盡其用。”他斂目斟酌著如何處置她。 “你不能由著性子發(fā)落我!”夏映凡看著他,“只要我在府里出了事,慧貴妃與太后暴斃有牽扯的事情就會宣揚出去!” “我知道你有把柄,我只是想想?!被茨贤鯎P聲喚人。 兩名侍衛(wèi)走進來。 淮南王示意他們將夏映凡綁起來,隨后才道:“別給她尋死的機會,安置到莊子上。日后你們就別去青樓找樂子了,心里痛快不痛快的,拿她消遣就是?!?/br> 侍衛(wèi)聞言,忙找東西塞住了夏映凡的嘴,以防她嘴里藏著毒藥或是咬舌自盡。 淮南王再看向夏映凡,目光森冷,“襲朗與蔣修染做事一向縝密,估摸著你那些放在外面的親信此時已悉數(shù)落到了他們手里。但你不會將秘辛告訴親信,所以那些人也不知你到底是被誰利用了這么久。我不會問你,我自己會查清楚。眼下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不欠你什么,你信不信無所謂。日后,我只求再也不會看到你,免得臟了眼。” 夏映凡眼中現(xiàn)出深深的恐懼,因為可以想見,她日后的日子是怎樣一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情形。 末了,淮南王吩咐侍衛(wèi):“她最善調(diào)香,房里那些瓶瓶罐罐怕是少不了yin邪之物,你們下功夫琢磨琢磨,別浪費了才是?!彪S后擺一擺手,“下去?!?/br> 他走向內(nèi)室,幾乎是栽倒在床上,疲憊深入骨髓。 近乎絕望之余,也解脫了。 這幾年為那女人惹得父皇母妃不悅,到今日為止。 結(jié)束了。 起先說出過往種種的時候,他心里還是有著一點點希冀,希望事情并非自己推測的那樣。 當夏映凡說出那個把柄之后,他的心才寂滅成灰。 就是因為那件事,母妃和他才百般勸說秦明宇裝病推掉親事。 就是因為那件事,秦家老太爺和秦明宇雖然沒說過什么,卻與他和母妃生了嫌隙,逐日疏遠。 那時候,秦明宇和寧元娘的親事,惹得有心人忌憚——秦家娶了與襲朗情同親兄妹的寧元娘,兩家的關系會更近。他理解,他為那門親事有多高興,別人就有多不能接受。 后來,有人派了一名小太監(jiān)拿話敲打母妃,說太后忽然病故之前,母妃曾去過太后宮里,身上有著杏仁香的風信子香露的味道,并且,那種風信子的汁液含有劇毒,做成的香露亦是。要是不想有人拿這件事大做文章丟掉性命,那就阻撓秦明宇的婚事。 母妃聽了驚懼不已,連忙找他商議對策。 他那時一聽就臉色煞白,差點兒暈過去——他那后花園里,種了一大片含異香的風信子,并且是夏映凡帶著人栽種的。那日他先讓母妃照著別人的意思行事,回到府里,就讓人趕緊將那片花全部鏟除,又問夏映凡怎么種了含有劇毒的花。 夏映凡反倒驚訝地反問說那花居然有毒么?她竟然不知道,是在外面無意間發(fā)現(xiàn)的,便討了些花種子回來栽種。 他對花花草草不上心,當時并不知那種花是很罕見的,只煩躁地說別再種植便是。后來留心詢問幾句,才知滿京城也找不出幾株,又是一陣后怕。 秦明宇的婚事泡湯之后,就不怎么來府里了,他只好時不時出言邀請。一次秦明宇來了,聞到了那種異香,出于好奇,問了一句。 他的鼻子沒秦明宇那么靈,卻是暗自心驚rou跳,慌忙說怎么可能,送走秦明宇之后,第一次對夏映凡發(fā)了火,怪她明知那種花是他下令鋤盡的,怎么還敢飼養(yǎng)。 她一番認錯,又說定是花園里的人粗心大意所致,她稍后就去仔細看看。 那時候,她說什么他都深信不疑,只當是府里混進了閑雜人等,故意讓她發(fā)現(xiàn)種植那種花,如今繼續(xù)做手腳,故意破壞他與她的情分。有一段,他命人嚴查府里可疑之人,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立即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