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日常_分節(jié)閱讀_200
思及此,他勾唇一笑,“胡說什么?我去蔣府?!?/br> 夏映凡抿出淺淡笑意,送他到門外。 淮南王沒想到的是到了蔣府,沒能見到蔣修染,到他近前回話的人直說他家大人一早就出門了,沒說具體去處。 淮南王就近找了個茶樓,讓侍衛(wèi)打探蔣修染行蹤,直到夜半也無收獲,只得敗興而歸。 見不到蔣修染,就只能指望香芷旋了。 夏映凡沒等他將話說出口,主動提出去襲府。 她起先以為,香芷旋會學蔣修染,推脫不見。卻沒想到,她順順利利地進到內(nèi)宅,被請到了待客的花廳。唯一算得不順的,是進門之前,有個圓臉婦人攔下了她,打量片刻,又請她將香囊解下來,驗看之后即刻歸還。 夏映凡看得出,這婦人是調(diào)香師,是襲府特地因她而備出的人手。 那么,寧元娘的沒可能做成了。意識到這一點,她不在意地一笑。 室內(nèi),香芷旋在翻閱一本書。 夏映凡上前去曲膝行禮。此次與上次的情形完全不同,上次她算是用秦府的名頭過來的,淮南王也沒與香芷旋起沖突。這一次呢,香芷旋頭上多了個縣主的頭銜,并且,不會再視她為客。 香芷旋瞥了她一眼,隨手指了一旁的座椅,“坐吧?!敝罄^續(xù)斂目看著書頁, 夏映凡從來也不是心急的人,安安靜靜地坐著。 過了一會兒,香芷旋將書合上,隨手放在一旁。 夏映凡這才道:“妾身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夫人想來最是清楚?!?/br> “嗯?!毕丬菩⑿Α?/br> “那么——” 香芷旋客客氣氣地回一句:“我會作何回答,你應該猜得出?!?/br> 夏映凡也笑,“承蒙夫人高看,只希望我猜得沒錯?!?/br> “猜對猜錯無妨,看看熱鬧便是?!?/br> “妾身明白了?!?/br>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有這點好處?!毕丬菩Z聲和煦,唇畔噙著笑,唯獨目光寒涼,“你這么聰明,為何不勸阻淮南王?” “夫人說笑了?!毕挠撤矊ι纤暰€,片刻竟發(fā)現(xiàn)自己招架不住那般越看越心頭生寒的眸光,只得轉(zhuǎn)眼看著別處,語氣倒是沒有任何變化,“妾身算得什么?淮南王府的仆婦最起碼還有個仆婦的身份,我呢?人微言輕,怎么敢勸阻王爺?!?/br> “嗯,不知情的人聽了,還真是那么回事?!焙θ硪粋€迎枕,給香芷旋墊在背后。香芷旋換了個舒服些也隨意些的坐姿,“秋乏,你別怪我失禮?!苯忉屃诉@一句,才繼續(xù)接著方才的話道,“知情的人聽了,還不如不說?!?/br> 夏映凡又凝眸看向香芷旋,發(fā)現(xiàn)對面這女子的目光仍如之前,初看只覺清明似水,再看便會發(fā)現(xiàn),那眼波像是月下寒泉。 上次相見,雖說香芷旋咄咄逼人,眼神卻不是這般的從她骨子里透著冷冽。 她知道因何而起——“夫人與寧大小姐果然是交情匪淺。” 香芷旋笑著凝住她,“是。我到底是比不得淮南王府里的人?!?/br> 夏映凡再度錯轉(zhuǎn)視線,“妾身已來了,夫人若是為寧大小姐不平,隨意發(fā)落便是?!?/br> “沒那份閑心做那叫人鄙棄的事。” “……”夏映凡知道,正常情況下,她應該松一口氣,起碼自己今日能夠平安走出襲府。卻偏偏輕松不起來,那句話的語氣……實在是叫人難以消受。 “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毕丬菩Z氣流露出一點兒慵懶,“說說你吧?可以的話,告訴我你這些年是怎么過的,不可以的話,就說說你調(diào)香、養(yǎng)花、音律是跟誰學的。都不想說的話,你就隨意編排一段,我只當聽了段兒評書。”語必吩咐丫鬟將宴息間的美人榻搬來,“枯坐著無趣?!边€對夏映凡歉意地一笑,“今日想不失禮是不行了,每日午間都要睡一個時辰,今日午間卻有點兒事情?!?/br> “是妾身上門叨擾,夫人不見外,我心里也安穩(wěn)一些?!毕挠撤驳认丬菩性诿廊丝可希耪f起了關于自己的一些事,“那些雕蟲小技,都是自幼開始跟我娘——跟我姨娘學的?!?/br> “你那還叫雕蟲小技的話,怎樣才算的出奇?”香芷旋扯扯嘴角,手撐著頭望著夏映凡。 夏映凡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似是而非地一笑,沒說話。實在是沒法子回答。 香芷旋神色認真地道:“你對生母的稱謂總是混淆不清,可見情分很深,不是對著我這外人,你也不會糾正。情分那么深,怎么沒隨她的姓?還冠著夏家姓氏,所為何來?” 夏映凡自嘲一笑,“小孩子么,小時候總會追問父親在何處,每個為人母的女子都不想讓孩子沮喪、失望。我姨娘與我父親……” 香芷旋擺手打斷了她,語氣忽然變得譏誚,“這些就別與我說了,除非你父親不是我叔父的父親?!?/br> “……”夏映凡被她忽然這般直白傷人的言語噎得不輕,面色微微漲紅。 香芷旋笑起來,透著點兒調(diào)皮,“不是有意冒犯你,我只是在想,你對淮南王到底有幾分真心。要是對他毫無真心,那么這幾年你與他逢場作戲已成習;要是對他一片真心,又不該是你這樣的做派。我是居心不良,想琢磨琢磨你的性情,看看你會對哪些事特別在意?!?/br> 夏映凡喝了口茶才能回道:“眼下夫人已看出來了,出身是我的弱點。夫人要想讓我失態(tài)出丑,輕而易舉。換個別人,還真不行?!庇袔讉€人能像香芷旋這么說話?言語傷人,語氣更傷人,恨不得一句話就讓別人的心淌血。 香芷旋笑起來,“你要是不利用調(diào)香的手段加害寧大小姐,我不會這般無禮。你生母要是沒卷走夏家的財產(chǎn)、交給你至為毒辣的害人的手段,我也不會冒犯她。見諒吧?!?/br> “妾身怎么敢怪罪夫人?!毕挠撤惨呀?jīng)將情緒調(diào)整過來,“只是有個不解之處——夫人為何有閑情琢磨我這樣一個出身卑微甚至為人不齒的人。我不過是別人手中一粒棋子,有何分量?” 不用別人嘲笑她了,她已開始自嘲。其實用不著,女子之間說車轱轆話有什么意思?香芷旋道:“如果你是棋子,淮南王是什么呢?” “他?”夏映凡抿唇微笑,“不是這樣的出身,他算什么東西?” 香芷旋心頭訝然。夏映凡這一刻的眼神透著真切的厭惡。 以為淮南王很可悲,卻沒想到,他又可悲又可憐。 為一個女子奔忙幾年歲月,得到的是什么?他什么都沒得到,不再繼續(xù)失去興許已是萬幸。 忽然間就沒了說話的興致。 三公主肯定不是能讓人評價為好人的人,曾那么執(zhí)拗甚至偏執(zhí)地為了蔣修染出盡法寶,但是,不招人膈應。 而淮南王與夏映凡之間不論發(fā)生過什么,不論誰對誰錯,都讓她心里特別不舒服。就像是看到蛇一樣,膈應,透骨生寒。這兩個人連哪怕一丁點兒溫暖、溫情都看不到。 香芷旋吩咐含笑:“給她找本書,我要去里面歇會兒?!?/br> 含笑稱是,轉(zhuǎn)頭吩咐小丫鬟。 香芷旋走向東側的宴息室時才交待了一句:“既來之則安之,你今日要晚一些回府?!?/br> 夏映凡稱是,分外平靜。晚一些回府好啊,能晚一些面對淮南王的質(zhì)問、責難。 她在他面前的那個虛偽的面目,已到了揭下來的時候。 不會再逢場作戲了。不需要,也已不能。 她是棋子,是在夾縫中生存,只為實現(xiàn)一個心愿的棋子。 她手里哪有什么死士。真正算得死士的,是她。早已料到最壞的結局,還是義無反顧。 ** 今日,蔣修染又上了一道彈劾淮南王的折子。 這道折子很有趣,與他上一次的折子一模一樣,只是又謄了一遍。 皇上要是把對睿王的無名火轉(zhuǎn)移到淮南王頭上,很好;要是留中不發(fā),沒關系,他昨日已寫好十五封這樣的折子,往后半個月都有事做了。 最初他當然不想玩兒這套把戲的,可是襲朗對他說:這是襲家的事,你是我表妹什么人? 把他氣得不輕。 那廝的嘴要是毒起來,是真能往人心口上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