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日常_分節(jié)閱讀_98
第二天,襲朗聽小廝說,蔣夫人和蔣松一早到了西府,離開時把襲朋帶走了。 西府就只剩了二夫人、襲肜。 襲朗心里再清楚不過,襲朋現(xiàn)在一定將所有的帳都算到了他頭上,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蔣府能將他管過來還好,要是他認死理的話,怕是會尋機報復(fù)。 這樣想著,他吩咐趙賀:“派人盯著襲朋,免生枝節(jié)。” 趙賀當(dāng)即安排下去。 香芷旋這邊,香大奶奶或是親自過來,或是命人傳話,讓她陸陸續(xù)續(xù)得知了老太太與香若松事情的后續(xù): 香若松撂挑子不干了沒幾日,老太太就撐不住了。正是年底,一堆賬要合算,還有人情來往上的事,繁瑣得緊,又都是拖延不得的事。她只好板著臉免了香若松的罰跪,讓他盡心打理產(chǎn)業(yè)。 香若松并沒即刻去忙碌那一堆事情,而是跪在了老太太面前,神色萬般痛苦地道:“祖母,有些話我必須跟您挑明,不然這日子還是沒法子過。反正我也不怕再去罰跪,心里怎么想的可就怎么說了,您別生氣才是。您心里那些盤算,我心底都有數(shù)了,給您句準話:都不妥,且都不能成事。以前我與您提過那次當(dāng)眾數(shù)落襲老夫人的事,有一節(jié)忘了跟您說了——那次二夫人也在場,襲老夫人已經(jīng)將阿綺與人私奔的丑事當(dāng)眾說出去了,我是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才駁斥回去,讓人們半信半疑。老夫人與二夫人興許是面和心不合,但是很多事肯定都不會瞞著彼此。” 他飛快地瞥了祖母一眼,為了讓祖母不會對偷偷送走香綺旋的事耿耿于懷,索性把話都挑到了明面上,“所以,您想將阿綺塞到西府,是絕不可能的。二夫人怎么肯要一個與人私奔的貨色做自己的兒媳婦?她心里不定怎么鄙棄我們香家呢。您要是覺著我是在哄騙您,也容易,得了空您再去趟襲府,找個由頭去見見二夫人,看看她會不會對您以禮相待?!?/br> 老太太沒說話,便是默認了香若松給她指的路。 香若松又說起那幾個絕色女子,“您趕緊把那幾個禍水交給我打發(fā)掉吧?這要是傳出去,別人不是以為我好色,就是以為您又要用女孩子拉攏誰——咱們現(xiàn)在是襲府的姻親,時時處處都得顧及著面子,咱們這輩子是都不能讓襲府引以為榮了,可是不讓他們跟著我們臉上無光總不難辦到吧?”沉吟片刻,“襲四爺一直沒上門來看望您,必是阿芷因為那幾個女子的緣故出言攔下了。阿芷不見得怕誰勾引襲四爺,怕的大抵是襲四爺會因此對香家生出徹骨的厭惡,連帶的讓她也面上無光。眼下就是這么個情形,您能指望的孫女只有阿芷一個了,就算您不能哄得她高高興興的,起碼也別給她添堵了,成不成?” 老太太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如今總把臉面掛在嘴邊,以前那些不顧臉面的主意是誰出的?” “此一時彼一時,不得一概而論?!毕闳羲烧裾裼性~,“我之前是將咱們家的臉面豁出去了,不這樣的話,能與襲府結(jié)親?這是關(guān)乎香家運道的大事,而且最終事成了,誰心里就算不屑,見到我也得客客氣氣的。既然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就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行事,丟棄的臉面得一點點兒找回來……” “閉嘴閉嘴!”老太太極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這個孫子最是能說會說,長篇大論是常事,以前不覺得怎樣,現(xiàn)在真是煩死了。 香若松聽話的結(jié)束這話題,轉(zhuǎn)身就喚了幾名小廝進來,“把那幾名女子送到羅老板那兒,我已跟他說好了,他會妥當(dāng)?shù)陌才?。?/br> 已經(jīng)跟羅老板說好了……這混賬美其名曰罰跪,其實是一刻都沒停止打算盤跟她作對吧? 香若松賠著笑下了最后通牒:“祖母,您暫且委屈一段時日,依著我的心思度日。您要是實在不能贊同,那我只能卷包袱滾回廣州,讓爹娘發(fā)落我了。” 老太太深深吸了幾口氣,無言地擺了擺手。中間到底是隔著一輩人,眼下她在京城,處處都需要孫子孫媳婦照顧著,當(dāng)著逼得他們行不孝之事,自己能落到的只有吃不完的苦頭。 罷了,只能等著兒子兒媳來京城了,日后再做打算。不管怎樣,香芷旋趁機敲竹杠從她手里的那筆銀子,便是不能歸還,也不能白拿。這件事,孫子到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不在乎了,可他不在乎,不代表別人也不在乎。 香芷旋聽事情進展到這地步,已經(jīng)很知足了。臘月中旬,抽時間與襲朗一起回了趟香家,給老太太請安。 老太太一生閱人無數(shù),男子的品行幾眼就能看清楚。細細品味了襲朗多時,再想想之前的那般打算,自己都覺得有點兒荒唐了。心里暗自慶幸著,面上對襲朗的態(tài)度愈發(fā)和藹可親。 襲朗對老太太的態(tài)度,一如對待尋常人,溫和中透著拒人千里之外的疏離。坐了一陣子,便攜了香芷旋道辭回府。 老太太先前兩個打算,眼前這一個是應(yīng)了香若松的話,但是關(guān)于襲家西府的心思,她還沒放下,打定主意要去驗證香若松那番說辭是真是假。 至臘月下旬,老太太隨意挑選了幾匹衣料幾樣首飾,去了襲府。 寧氏連忙先把老太太請到自己房里,又喚人去知會香芷旋。 老太太只說是記掛著孫女,年節(jié)前過來瞧瞧她。 又找上門來了,香芷旋只得掛著笑容去了正房。 說了一陣子話,老太太問起二夫人:“聽說是近來一直不舒坦?” “是?!睂幨系?,“這段日子都是整日悶在家里,我都很少見到她?!?/br> 老太太笑道:“我若是不知道也罷了,既然知道了,又剛巧過來一趟,就該去看看她?!?/br> 寧氏飛快地看了香芷旋一眼,見她不動聲色,就笑著點一點頭,“您說的是。只是本該是我們?nèi)ソo您請安,眼下倒反過頭來讓您看望,真是太失禮了。” “話可不是這么說,眼下不是趕到這一步了么?”老太太說著已起身離座,對香芷旋一招手,“別勞動你婆婆了,你陪著我去西府一趟。” 香芷旋恭順地上前去,對婆婆一笑,“我陪著祖母去看看二嬸?!?/br> 寧氏順勢點頭,客套幾句,送祖孫倆出了正房,轉(zhuǎn)身時若有所思:香家老太太去找二夫人做什么呢?知道那也是個老來作怪的人,實在不敢往好處猜想,想著過后要找老四媳婦問問才是。 香芷旋讓含笑先一步去西院傳話,得到二夫人見客的回話,才淡淡瞥了老太太一眼,“您一向不是禮數(shù)也算周到的人么?今日是怎么了?為了何事這般心急的?” 老太太笑了笑,“我年紀大了,難免有糊涂的時候,幸好別人不似你,知道對老人家禮讓三分。” 香芷旋不予回應(yīng),到了西府的垂花門外,停下了腳步,道:“四爺交代了我一件很要緊的事,您一過來我竟險些忘了。您先進去稍坐片刻,等會兒我再回來陪著您和二夫人說話?!?/br> 老太太正尋思怎么把她打發(fā)掉呢,聞言笑著點頭,“你去吧。” 香芷旋深凝了老夫人一眼,上前去兩步,低聲叮囑,“二夫人進來肝火旺盛,您等會兒可要留神些,別給氣出個好歹,話里話外別讓她抓住把柄?!敝髮⒄Z聲壓得更低一些,“我跟沒跟您說過?我開罪過二夫人,她特別討厭我。您是我的祖母,等會兒保不齊會被我連累。” 說完,她退后兩步,看著老太太。走到這兒找個由頭回東府的話,也沒人說什么。方才反倒不行,不能在東府就一會兒一變的,平白落了笑話。 老太太卻是理都不理她,徑自挺直脊背,邁步進了垂花門。 香芷旋摸了摸下巴,無聲地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了東府。 ? ☆、第63章 ? 含笑跟著香芷旋回往東府的時候,問道:“四奶奶,老安人要是被二夫人氣出個好歹可怎么辦???”四奶奶與香家的情形,她大抵都看出來了,這會兒很擔(dān)心老太太另有打算,反倒被二夫人羞辱一番。 香芷旋苦笑,“那倒也未必。最好是和和氣氣的,不然不管怎樣,沒臉的那個都是我?!?/br> 老太太知道,香芷旋是想讓她順勢跟她回東府。那丫頭知道二夫人要是不給她好言語,整個香家臉上都不好看。 但是,她又不是來跟二夫人吵架的。活了幾十年,難道還不會察言觀色的行事?也就是跟幾個孫子孫女越來越?jīng)]法子罷了。 二夫人那邊,一聽香家老太太要過來看望,第一反應(yīng)是沒安好心——把孫女貼錢送人的貨色,她就是滿心想著高看一眼,都做不到。 但是不管怎樣,見還是愿意見的,這一陣悶得緊,不管是誰來都好,能幫她消磨時間就行。 老太太走進門來,二夫人往她身后看了看。下人明明說香芷旋陪著老太太過來的。老太太就隨意給香芷旋找了個借口。 二夫人笑著見禮,引著老太太去了東次間坐。 老太太打量著二夫人,臉色有些發(fā)黃,嘴唇發(fā)干得起了皮,眉宇間凝著些沮喪、頹唐??雌饋磉@段日子是著實的不好過。 二夫人也細細地打量了老太太幾眼。只要聽說過香芷旋是如何嫁給襲朗的人,看到老太太本人,都會生出與想象中反差太大的感覺。這樣不近人情的一個人,看起來居然是這般和善可親……二夫人嘴角一彎,含著譏誚的微笑。 因著老太太與老夫人前些年書信往來,兩個人倒是不愁沒話說。心里都是恨毒了老夫人,面上都是假模假樣地唏噓感慨了一番。 老太太道:“我聽說老夫人病重,便急急忙忙地往京城趕,豈料還是晚了一步,唉……” 趕過來其實是為著質(zhì)問老夫人為何翻臉不認人百般詆毀香家吧?二夫人腹誹著,面上則是嘆道:“說的是呢,我是如何也沒想到,婆婆會走得那么倉促。唉……” “這陣子也真是苦了你?!崩咸珴M含同情地看著二夫人,“家里連番變故,兒子的婚事又出了岔子……以前你婆婆給我的去信中,時常提到你,便是只為這一點緣故,我也一定要來看看你?!?/br> 二夫人撫了撫額,語聲透著苦澀:“可不是么,兒子的婚事也出了岔子,一個休妻,一個悄無聲息地退了親……我看著兩個兒子,對老夫人的思念就更重了?!庇绕湟u朋,整日里看著他的話,她會恨不得把老夫人從地下拉出來痛罵。 老太太道:“這人都是隔輩親,你婆婆與你兩個孩子的情分必然也是極重的。眼下兩個孩子的事,她若泉下有知,想來都不能心安?!?/br> 二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老太太一眼,“不安?那倒是,要是她泉下有知,必然會不安?!鳖D了頓,又意味深長地道,“至于隔輩親這說法……也不見得哪家都如此,太親近了也未必是好事。” 老太太覺著這似是而非的言語有些不對勁,便笑著漫應(yīng)一聲,說起襲朋、襲肜的事,“兩個孩子婚事生變,再娶妻便要等到三年之后了。我說句不該說的,你要早些為兩個孩子物色人選才是,要是真等到三年之后再張羅,孩子可就拖得年紀大了,老夫人在地下怕是都會心焦不已。俗禮是一回事,實情是另一回事?!?/br> “守孝與否都是一樣,兩個孩子的親事,我是一點兒都不著急,甚至懶得張羅?!倍蛉寺唤?jīng)心地把玩著炕桌上的玉石擺件兒,“說實在的,我是被娶進門的洪氏惡心到了。要是娶個那樣的貨色進門,還不如讓兒子一輩子打光棍兒?!闭f到這兒,抬眼看住老太太,“您說有些個人家是如何管教子女的呢?真是讓人想破了頭都想不通啊。生生的把孩子教成顛倒黑白、牙尖嘴利甚至傷風(fēng)敗俗的做派,唉……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br> 顛倒黑白、牙尖嘴利、傷風(fēng)敗俗,老太太品著這些話,莫名覺著二夫人是把香若松和香芷旋和香綺旋一并數(shù)落進去了。她目光微閃,笑呵呵地道:“這管教孩子哪里是心里怎樣想就能教成什么樣子的事情。再者,有些人樂于以訛傳訛,把好好兒的一個孩子傳得名聲不濟。說句你不愛聽的,你膝下長子就是如此,說他閑話的不少,而且還傳得煞有其事,真是叫人不知該說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