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日常_分節(jié)閱讀_90
她覺得香老太太這樣的人,興許比老夫人還要可怕——偽裝到了這個程度,是很多人終其一生都做不到的。 老四媳婦就是在這樣一個人眼前度過了十幾年……年紀(jì)雖小,遇事卻很是靈活,讓人吃癟的花樣就不知有多少。這一點(diǎn),香老太太怕是功不可沒吧? 她笑意略略加深,又寒暄兩句,便推說還有事,讓香芷旋與娘家人好好兒說說話。 香芷旋送到了門外,有些抱歉,“應(yīng)該我去您房里去迎人的,可是……”她撓了撓額頭,想著還是實(shí)話實(shí)說的好,“我睡得昏天黑地的,丫鬟喚了半晌才醒?!?/br> 寧氏忍俊不禁,不自主地抬起手,輕輕撫了撫香芷旋的臉頰,“這是累著了。我和冬兒這幾日也都是很早就歇下,白日里要喝幾杯濃茶才勉強(qiáng)能撐過一天。你這單薄的小身板兒,自然比不得我們。快回房去,外面冷。” “嗯?!毕丬菩粗鴮幨?,“多謝母親?!笔钦娴暮芨兄x婆婆處處給自己體面,本是不需親自陪著老太太過來的。 “這叫什么話?!睂幨闲Φ溃暗群靡恍┲?,得空指點(diǎn)指點(diǎn)冬兒的針線?!?/br> “嗯!”香芷旋目送婆婆走遠(yuǎn),這才回到廳堂。落座之后,茶點(diǎn)上來,便擺手遣了幾個服侍的丫鬟,看向老太太,面無表情地道,“您還好?”早就撕破臉的人,她沒必要笑臉相迎。 香大奶奶沒來由的想笑。 “還好?!崩咸彩諗苛诵σ猓澳隳??看起來倒是過得不錯?!?/br> “是不錯,托您的福。” “怎么只你在房里?” 香芷旋道:“四爺有事,一早出去了?!?/br> “不是還沒好利落么?” 香芷旋勾了勾唇角,“傷重的時候還能拜堂成親呢?!?/br> “傷重的時候還能拜堂成親,怎么我來了反倒不露面?”老太太想親眼見見襲朗。 “他又不是算卦的,怎么知道您會來?!毕丬菩唤?jīng)心的,“比見您更重要的事總是有的。” 老太太蹙了蹙眉,“你近來可是沒少麻煩你大哥,怎么到了婆家還不知收斂?” 香芷旋微微挑眉,“我真不知收斂,還有安穩(wěn)日子可過?” 老太太不理她,繼續(xù)道:“前些日子,你大哥跟羅老板為了一些事勞心勞力,事后你夫君給羅老板尋了一條不錯的財路,怎么你大哥卻一點(diǎn)兒好處沒撈到?” 這件事香芷旋問過襲朗,此刻便能對答如流,“這您就要去問我大哥了,怎么回事他心里最清楚。您放心,他不是吃虧的人?!?/br> 香大奶奶一聽老太太話音兒不對,香芷旋應(yīng)付起來不難,但是自己坐在一旁聽著會很尷尬,便匆匆起身,借口去凈房,避了出去。 老太太道:“不管怎么回事,你總該周旋著幫你大哥找些不顯山露水的營生,家里銀子被你掏空了,拮據(jù)得很,這些還用我跟你明說么?” “您先問問我大哥的意思,再來跟我說這些?!毕丬菩杂悬c(diǎn)兒不耐煩,“銀子是你們給我的,不是我搶來的。這些話以后就別提了,打量是多光彩的事情么?” 老太太輕斥:“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東西!” 香芷旋不屑一笑,“拜你們所賜。你們貼錢送人的人,能有什么出息?我一沒見識,二不明理,往后您有什么事別跟我說,實(shí)在要緊的事,讓我大哥跟四爺說說就行。” “想急著撇清關(guān)系?”老太太笑起來,“那是你能做到的?” “我怎么敢,只是無能而已?!痹诶咸媲埃丬菩蚜?xí)慣自嘲。再怎么難聽,也比老太太動輒說起的“賠錢貨”要好聽。思及此,她狡黠地笑了笑,“您動不動說我們姐妹三個是賠錢貨,別人我不知道,在我這兒,您好像真是賠錢了?!?/br> “有什么法子呢?養(yǎng)了個見縫插針的白眼兒狼?!崩咸吐暦丛?,隨后不等香芷旋接話,又道,“看你還是那樣的牙尖嘴利,我也就放心了。說點(diǎn)兒正經(jīng)的話,我等會兒也就走了?!?/br> 香芷旋扯扯嘴角。 香老太太問了問錢友梅、蔚氏、洪氏的背景,隨后詢問了一番老夫人病故前后的事,又順帶的問起襲脩、襲刖、襲朋是怎樣的人。 香芷旋敷衍的答了幾句,府里的是非,只字不提。跟老太太說太多,毫無益處。 老太太離開之前,香芷旋好心叮囑一句:“日后凡事還是聽我大哥的意思,他總不會做出對家里無益的事。” 老太太蹙了蹙眉,沒說話。到京城了,除了眼前這個丫頭一如既往的讓她討厭,別的似乎都變了。孫子孫媳再不似以往聽話,很多事她做的決定通常是無效的。那是個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老太太過來這一遭,倒是把香芷旋的瞌睡蟲全部趕跑了,沒了倦意。 午間問起襲朗,得知他去了大老爺那邊。 大老爺?shù)那樾蚊繘r愈下,太醫(yī)每日都要過來一兩趟。到近幾日,下地都難了。 襲脩又被關(guān)到書房面壁思過了,襲刖自知大老爺一見自己就會生氣,不肯過去挨罵,襲朧對父親全無情分,知道母親那些年處境艱難都因父親而起,自是懶得多看一眼。 每日前去看看大老爺?shù)木椭挥幸u朗。 香芷旋用過午膳,小憩一陣子就醒了,想繼續(xù)睡都睡不著,知道狀態(tài)已經(jīng)調(diào)整過來了,便讓含笑將襲朧請到房里,姑嫂兩個一面做針線,一面說說笑笑。 襲朧說的比較多的,是在外祖母家里的事情。 香芷旋由此得知,襲朧有好幾個表兄弟表姐妹,便問道:“回家來會不會覺得悶?” “不悶?!币u朧想了想,唇畔浮現(xiàn)一抹柔軟的笑意,“起先回來那幾天,是覺著有點(diǎn)兒悶,我又不好意思整日膩在你房里。后來跟娘親的心結(jié)解開了,每日與她會說很多話,還有你和五嫂做伴,一晃就這么多天了,居然都沒怎么想過外祖母家?!?/br> “那就好啊,不然我跟你四哥打算給你添些花鳥魚或是貓貓狗狗解悶兒呢。” “不用。”襲朧笑道,“我又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了,還要學(xué)很多東西,時間都不夠用。再說了……”她遲疑了一下,低聲道,“我跟那幾個表姐妹也不是相處得多融洽,在外祖母家,多半時間也都是留在房里做看書寫字做針線。嗯……也不是說表姐妹不好,可能是我性格有點(diǎn)兒孤僻或是古怪?跟她們親近不起來。好幾年的時間呢,跟她們的情分,還不如跟你和五嫂這段日子的情分深?!?/br> “什么都要講個緣分?!毕丬菩Φ溃叭酥G?。你方才這些話要是講給你五嫂聽,她一定特別高興?!?/br> “嗯,”襲朧的笑意到了眼底,“她聽了一定會眉飛色舞的,我們不告訴她,不讓她得意?!?/br> 香芷旋輕輕地笑出聲,“好啊。” 襲朧逗留到日頭西斜時,起身回房。 香芷旋收起針線,想到了洪氏。這一段,是完全把洪氏這個人丟到一邊去了,都想不起來詢問一句半句。幸好提前交代了薔薇含笑等人,讓她們留意著西府的動靜。 她將薔薇喚到近前,“西府這些日子,有沒有特別的事情發(fā)生?” 薔薇笑著點(diǎn)頭,“有啊。正想跟您說說呢?!?/br> 比起香芷旋,二夫人與洪氏可謂精力旺盛至極。喪事期間、之后,兩個人一日都沒閑著。 二夫人將管家、小廝支使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那些人每日里進(jìn)進(jìn)出出,個個神秘兮兮。 襲朋那邊,每次從東府回到西府之后,二夫人就將他拘在房里,不準(zhǔn)他見洪氏。在她眼里,洪氏已是那樣不堪的一個人,兒子絕對不能因著貪戀美色而染指。而實(shí)情又是不敢如實(shí)說出的,怕兒子被氣出個好歹——兒子最恨的就是襲朗,洪氏一見就瘋掉的人也是襲朗。 同樣的,洪氏也沒閑著。二夫人行事反復(fù),奪了她主持中饋的權(quán)利,不亞于狠狠地打了她的臉,一直氣不順。等娘家人過來吊唁轉(zhuǎn)去西府閑坐說話的時候,她就將這件事與母親說了。 洪夫人倒是無所謂,說橫豎是個爛攤子,管著也是勞心勞力不落好,現(xiàn)在你婆婆發(fā)話了,那也不錯,你只管過好自己的日子。 洪氏怎么能忍得下那口氣,瞪大眼睛責(zé)問母親:“您怎么事事都喜歡息事寧人,什么事都不肯給我撐腰呢?” 洪夫人看著她,神色分外苦澀,半晌才道:“咱們家,包括你,哪里鬧得起是非,可不就得息事寧人。再說了,怎么過都是一樣的日子,你何必爭這口氣呢?再說了,你現(xiàn)在這樣那樣的一樁樁事情,我是怎么想怎么覺著奇怪……全無必要啊。你這到底是為什么???” “唉……”洪氏怎么可能給得出合理的解釋,不耐煩的擺擺手,“不說了不說了,不管就算了,說那些還有什么用?!” 沒過兩日,她身邊的陪嫁丫鬟連翹好端端不見了兩日,讓她奇怪不已。等連翹回來的時候,上去就是一巴掌:“你個小蹄子!不聲不響地去做什么了?” 連翹委委屈屈地道:“奴婢家里出了急事,那時剛好您身在東府,奴婢不好過去打擾您,就跟外院一名小廝說了說,讓他轉(zhuǎn)告您,不信您可以去查證,我真的說了……” 洪氏一聽火氣更大,“你跟外院的人說有什么用?不知道那些都是二夫人的爪牙么?!真是越活越蠢笨了!” 連翹慌忙跪地認(rèn)錯求饒。 橫豎人是回來了,洪氏責(zé)罵一通也出了氣,便沒再追究。 轉(zhuǎn)過天來,落翹又說家里的弟弟病了,她得回去看看。洪氏只當(dāng)是自己處境不好,連陪嫁丫鬟也開始懈怠了,沒好氣地擺擺手,由著她們偷懶。再見到母親的時候,要了幾名丫鬟、婆子過來服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