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和舞蹈都是能夠蠱惑人心的東西。雪小團才聽了兩曲，便忍不住有些飄飄然起來。她恨不得一直一直聽下去。

    “嗯。我以后也要一個唱小曲兒的班子。吳儂軟語果然誘惑人啊。”雪小團聽完第三支曲子以后，悄然用手勢打斷了素娥。

    素娥是客人，并不是專程來為自己彈曲子的，這一點雪小團心中還是有分寸的。

    她起身倒了三杯涼茶，其中一杯推給了素娥：“說說吧，素娥姑娘想問什么？”

    “我是個藝伎，想必雪仙子是知道的?！彼囟鹞⑽⒋沽舜诡^，不知她心里頭在想什么。雪小團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便沒有吱聲，只是看著她。

    “人都說，入了梁王的深宅大院，那便就是他的女人了。可他的女人和他養(yǎng)的玩物是兩個概念吧。”素娥的聲音低低的，美麗的眸子看著窗外的天空。

    雪小團心中暗道：“這設定不對頭啊……莫非武三思待她不好？”

    素娥不知不覺嘆了一聲，支走了四個侍女：“他的女人很多。那些家妓和藝伎雖然不是‘他的女人’，卻也是他的一件財物。他想要行房事，梁王府諾大一個宅子，誰又能說一個不字?！?/br>
    “他的妻子，小妾與心頭好兒，尚且好一些。而我這樣的……我們不過是一件精美的泄欲工具?！彼囟鹁尤恍ζ饋恚傲和跏莻€大方人。只要對方官階夠，有價值，他總是挺樂意把我們‘借’出去?！?/br>
    “臥槽！媽的！真他媽畜生?！?/br>
    “團團，你冷靜?！北跖呐乃氖郑斑@些時代到底還是封建時代，女子是沒有地位的。那些藝伎什么的就根本沒被算在‘人’的行列里……”

    素娥冷笑：“那些借過我的人，上至六十幾歲的老者，下至同我一般大的少爺。一夜春宵后，也有舍不得的饞貓，將我多留上兩三日。每日里，一得空便與我顛鸞倒鳳。完事兒，還得我里里外外伺候著，哄著，哪里敢壞了梁王的大事?！?/br>
    雪小團差點氣得又跳起來。

    “那么，素娥姑娘此來想問什么呢？”豹王替她接話道。

    素娥凄然一笑：“我就想問問，眼下我花開正盛，風光無限。卻不知日后命運如何？”

    “噗?！毖┬F一聽她要問未來，差點沒把一口水噴出來。

    “這，雪，雪仙子何意？”素娥敏感道，“莫非雪仙子覺得如我這般的人是沒有未來的？”

    “咳咳咳?！毖┬F急忙擦了擦嘴唇，“咳咳。不是的。素，素娥姑娘……別人的前程我皆可言道。唯獨你的不行?！?/br>
    “為什么？”

    “壞規(guī)矩?！?/br>
    “怎么同別人講就不壞規(guī)矩，同我講就懷了規(guī)矩？”素娥嘆了口氣，“罷了，想來是不好的結(jié)局。也是，我這樣的人自古都屬于魅惑男人，人人痛恨的‘狐貍精’。最后，色衰而愛馳，又有幾個好下場的呢？”

    雪小團一愣，急得抓耳撓腮。

    豹王道：“素娥姑娘非一般人，實在不該妄自菲薄。”

    “不是一般人？我早就不是‘一般人’了?！?/br>
    “素娥姑娘，本……我不是這個意思。”

    雪小團急得脫口而出：“素娥姑娘確實不是一般人。你下凡來此本就是為了完成上頭交代的大業(yè)。都說你記得記得。我看你記得個鬼?！?/br>
    “……敢問是什么大業(yè)？”

    “自己想吧。此事與百花之王脫不了干系?！?/br>
    豹王輕叱：“團團！你說的太多了。”

    雪小團委屈的癟癟嘴。

    “那——多有打擾了?！彼囟鹁従徴酒鹕?。

    “你甭太在意，時候到了，你自然會心里頭有數(shù)。”雪小團安慰道。

    素娥正要推門出去，卻見門口有四個人影晃動，心下一沉。

    “哈哈，你別擔心。她們聽不見。我看你把他們都支走，便已經(jīng)知道，有些問題你根本就不想給這四個人知道。你——還不完全信任她們。她們在外頭所聽到的內(nèi)容，和你跟我們說的，完全就不是一個內(nèi)容?！?/br>
    素娥露出一絲茫然。

    “你不必明白。反正只要知道沒事兒就好?！毖┬F微微一笑。

    伸手推門的一瞬間，素娥卻又忍不住回過頭：“雪仙子，我今生還能遇到一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人嗎？哪怕是悲劇的結(jié)局也好?！?/br>
    雪小團一滯。

    （這說的有點凄涼啊。）

    豹王的心莫名跟著抽搐起來。曾幾何時，那個叫絕夢的女人也曾經(jīng)說過這樣的話……

    “總會有的吧。這就得看你了。”雪小團認真思考道，“一般人都會有一段情緣?；蚯宓缢蜣Z轟烈烈。有的有結(jié)果，有的沒結(jié)果。人家說——那叫初戀?！?/br>
    “不過我是沒經(jīng)歷過的啦！”

    “不過說句不好聽的。上天給你這么一個身份設定，又有重大任務在身。就算有桃花，早晚也得枯死。感情的事情，一定不要太當真了哈。你只要想自己就是拿了個開放性的話本子在過人生就對了?！?/br>
    豹王聽著她這一番邏輯清奇的“勸說”，不由地頭上垂下三道粗粗的黑線。

    “多謝。”素娥開門的一瞬間，神色似是頓悟，也像是放下。

    “嘖嘖嘖嘖?！毖┬F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雪日學院出來的學生就是不一樣。悟性真他媽高。

    “……團團，你最近很話癆?！?/br>
    “哦？有嗎？”雪小團見他打著傘要出門，“誒誒誒，你去哪里？等等我?。　?/br>
    豹王立住，道：“大街上轉(zhuǎn)轉(zhuǎn)?？纯催@個讓我的……讓你很迷戀的長安大街是個什么風光?！?/br>
    “哈哈哈。你可仔細點看看。沒準走兩步就遇到個李白什么的?！?/br>
    豹王臉色難看：“團團，你人類歷史沒過關(guān)啊?，F(xiàn)在還是武則天當政時期。李白在唐玄宗時期……你要是想看他，或者是別的什么更多的名人，應該再跑前面一點的時間線去。”

    “話說——”雪小團鉆到豹王的傘下，“為啥素娥偏偏投胎到這條時間線上來了？”

    “因為其他時間線暫時還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問題。不是已經(jīng)過了這時間段，就是還沒到這時間段?；蛘?，還有沒有這個時間段的。”

    “哦~~索迪斯捏。”雪小團轉(zhuǎn)身跑回了屋子。

    “嘿！團團，你不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嗎？”

    “外面太熱，我懶得動彈！”雪小團趴在窗口笑瞇瞇地看著他。

    那個笑容，讓豹王覺得這一刻，在這個世界，時間如果真的可以停住該多好。

    “去吧去吧?！毖┬F揮了揮手。

    梁王府。

    “素娥今兒你去姓雪的那里了？”武三思看似隨意地問道。

    素娥的心一沉，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她弱弱福了福，露出千嬌百媚的笑容，嘟了嘟嘴。

    “嗯~~殿下~~！你怎么派人跟蹤人家嘛?！?/br>
    “說說，干什么去了？”武三思輕輕拉起素娥的手，吻了一吻。

    素娥心下知道，暫時自己是安全的。需要在加一把火，讓武三思的心思轉(zhuǎn)換轉(zhuǎn)換。

    她走到武三思的背后，芊芊柔胰一點一點撫摸上武三思的肩膀。然后順著鎖骨，一點一點伸進他的衣服里面。素娥冰冷細膩的手，沁涼的嘴唇都讓武三思著魔。

    “您說呢？”

    素娥突然撤了手：“唉，我這個沒什么人寵愛的小小女子。一旦沒了大靠山。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

    武三思奇道：“沒了大靠山？這話從何而來？”

    “妾身總是有色衰而愛馳的一天，到時候，梁王殿下自有更好的女人服侍。哪里還能有我的位置？我不要早早問問雪仙子我的前程。到時候，多少囤點銀子，好自己養(yǎng)活自己啊。”

    “哎喲，我的小乖乖。”武三思一把抱起她，扔到了床上，“爺現(xiàn)在就來好好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