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澄輕聲說道：“但是還是可能會有危險?！?/br>
    岐南心底冒起了一股火氣，強(qiáng)壓著情緒道：“祖宗你講點道理啊，我們都和歸元打了那么久了，之前都……”

    “不是歸元。”夜澄打斷他，一字一頓道，“我說的是‘律’?！?/br>
    岐南愣了一下，就聽夜澄說道：“所謂‘歸元’……只不過是‘律’依靠本能制造的傀儡。它突破青山城的阻礙勾動它所能感知到的一切存在，誘發(fā)他們所有的情緒, 并趁機(jī)在他們的靈魂中種下自己的意志?！?/br>
    “那些被他迷惑的人就像堤壩上的蟲子, 一點點啃食著青山城的城墻, 以圖按照律種下的意志來釋放它。但事實上——當(dāng)洪水破堤的霎那, 就連這些堤壩上的蟲蟻也無法幸免, 甚至?xí)桩?dāng)其沖的死亡。”

    夜澄低聲說：“或許歸元傷害不到你, 但律卻一定可以?！?/br>
    岐南張了張嘴, 卻發(fā)不出聲音。

    夜澄笑了一下, 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枚甜果輕輕摩挲, 慢慢道：“從我誕生至今，已經(jīng)過去兩億八千萬余年了?！?/br>
    這個過于龐大的數(shù)字讓岐南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一時間竟愣住了。

    “從第一次涅槃時，我就開始嘗試將滅殺‘律’的方式傳達(dá)給外界，但是一直沒有成功。我意識到這是不可能被完成的，于是便轉(zhuǎn)變了想法，希望能將人拉入青山城。”

    夜澄說到這里時頓了頓，又道：“我又嘗試了很多次，然而我的記憶恢復(fù)是完全看運氣的，絕大多數(shù)時間，我直到回到青山城時都無法想起這件事；少部分時間，我想起了這件事，卻又沒想起能做到這一步的方法；而只有極少極少的部分，我成功進(jìn)行了嘗試?！?/br>
    “但是沒有人來。”

    夜澄垂下眼睛，看著手中的甜果，微笑起來，又說了一遍之前曾說過的話：“你不知道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你時，我有多高興。”

    修士成為源境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或許岐南在皇天劍門里，整天能看見源境晃來晃去，會產(chǎn)生什么錯覺，但事實上，能夠在無數(shù)的困阻中殺出重圍成為源境，本身就已經(jīng)是一個奇跡了。

    大荒洲曾有源境十余萬。

    但大荒洲已經(jīng)踏上修煉之道的修士……卻至少是以億兆為單位的。

    而這還是排除掉數(shù)量更加難以計數(shù)的、未曾修煉的生靈后的結(jié)果。

    因此，被他種下標(biāo)記的生靈成為源境來到青山城的機(jī)率更是渺茫無比。

    岐南的到來，是他期盼了兩億余年的奇跡。他絕不容許這個機(jī)會從眼前消失。

    夜澄說完后沉默了幾秒，又抬起頭看向岐南，微笑著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濮陽興。”岐南說，末了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最常用的是道號，你可以叫我‘岐南’?！?/br>
    夜澄笑了笑：“好。我的名字是‘夜澄’，之前那位紅頭發(fā)的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徐輝’?！?/br>
    岐南蹙眉安靜了一會兒，一時間也暫時說不出要讓這人放自己出去的話了。他盤算著到時候自己背得快點，說不定也不會耽誤多少時間。

    他扒拉了一下頭發(fā)，想起了天劫的疑問，便順口問道：“說起來，天劫是不是也是因為‘律’？”

    “天劫……”夜澄似乎覺得這個詞有些好笑，“只不過是成為源境后的靈力恰好能踏入凝聚‘混沌’的最低門檻，所以被律發(fā)現(xiàn)了罷了。而雷劫則是青山城斬斷律的鎖定的方法——它以九道落雷為修士打上烙印，使其身上染上微弱的青山城的氣息，從而掩蓋掉修士本身的存在。律是沒辦法隔著封印分辨出那修士是否為青山城的一部分的。”

    所以天劫真的是因為律，而上古修士們也的確是不需要經(jīng)歷天劫的。

    岐南還在思索，夜澄便站起身，笑道：“你的境界和新軀殼還需要一段時間來穩(wěn)固，不如我趁機(jī)帶你逛逛青山城吧?！?/br>
    岐南猶豫片刻，勉強(qiáng)用靈力給自己凝聚了一套衣服穿上，而后跟著夜澄出了門。

    青山城似乎是一個非常平凡、正常、古拙的小城。

    透過朦朧的霧靄，岐南能看見遠(yuǎn)方城墻外隱約可見的山川，而城內(nèi)的一切卻又如最常見的凡人城池般平平無奇。

    但是，這里卻安靜得可怕。

    岐南沒有看到除了自己和夜澄以外的任何一個人或動物。

    他遲疑著問道：“這里沒有其他人嗎？”

    夜澄答道：“曾經(jīng)有，但是后來就越來越少，到了如今，就只有我與阿輝兩個了?！?/br>
    岐南一時無言。

    夜澄笑了笑，說：“我還挺驚訝你知道‘律’的，當(dāng)初他們封印它封印的匆忙，應(yīng)當(dāng)沒有留下多少記錄才對?！?/br>
    “我們也只是在古籍角落里看到了一句話，它說‘古有神鳥名‘律’，九頭三翼黑羽，遨游寰宇萬里不歇。其鳴響徹則萬人隕命，故有義士舍身而封之?！膊恢朗欠駵?zhǔn)確?！?/br>
    夜澄恍然：“原來如此。不過……這里記述的不太全?！?/br>
    岐南疑惑地看向他。

    夜澄微笑著解釋：“上古混沌紀(jì)元時，源界的靈力濃度要遠(yuǎn)比如今高得多，而在那種環(huán)境下，源界常有仙獸現(xiàn)世——它們天生地養(yǎng)，生來便是源境，而‘律’便是其中最強(qiáng)悍的一種仙獸，名為‘明光天凰’，天生三翼而白羽，是一種非常圣潔和善的存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