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頁
他向食堂走去,開始認真考慮怎么逃走??墒强吹脚藗冹o靜坐在一起吃飯時,他又猶豫了。 想了想,祝棄端著餐盤坐到一個女子對面。她年紀(jì)很輕,沒有化妝,祝棄猜測她可能是剛剛懷孕,開口試圖搭訕,可她卻不發(fā)一語地站起身離開。 祝棄撇撇嘴,又走向另一個人,然而結(jié)果一模一樣。最后,他只好自己低頭默默吃著飯。 偌大的食堂,此時如一座孤寂的墓園,過分的寧靜壓迫著他的心臟,他胡亂將飯塞進嘴里,不顧自己被噎得難受,正在這時,一大片陰影遮住了他。 祝棄抬起頭,來人是……呃,忘記叫什么了,好像是伍哥新收的小弟。祝棄跟他不太熟,昨天才第一次見面。 “伍哥叫你?!边@人催促,“在值班室等著呢,快去。” 再次回到值班室,看到門外守著倆人,祝棄不由有點心慌。他將手伸進兜里,摸著自己的手機。 難道被發(fā)現(xiàn)了? 可他分明還沒傳遞出什么消息,不過即便如此,光是他以前干過的事情,也足夠讓他被大卸八塊個十次八次的。 一時間,各種各樣恐怖的念頭在祝棄腦海中沸騰,他幾乎想要拔腿就跑。 但他的行李還放在里面,還有元岳寄過來的那只紙鶴,這個時候逃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決定。祝棄暗暗給自己鼓了鼓勁,放輕腳步,推開門,點頭哈腰道:“伍哥,我來了?!?/br> 伍哥瞪了他一眼,可能是不滿他來得太慢,正要開口訓(xùn)斥,一個年輕的男聲說:“讓他進來。” 祝棄這才看到,屋里除了伍哥,還有另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他皮膚很白,但白得令人不太舒服;長得不錯,那張臉上卻有哪里怪怪的。表情陰沉,身材瘦削。不過總體來說,還算是個女孩子會喜歡的帥哥。 “詹大師,您看……”伍哥跟那人低聲說了幾句話。祝棄明白了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不覺有點驚訝。 阿猛口中那個本事很大的詹江,竟然這樣年輕。 不過元岳年紀(jì)比這人更小,瞧著也比他厲害,更比他帥氣。所以一驚之后,祝棄很快調(diào)整好心態(tài),討好地朝他笑笑:“詹大師,您找我?” 詹江冷冷地一點頭,上下打量著他。 他的目光讓祝棄心中發(fā)毛,明明是夏天,卻好像掉進冰窟窿里似的。好容易等他收回目光,祝棄在臉上堆滿笑,只見他手里拿出一樣?xùn)|西,問:“這是誰給你的?” 祝棄看清之后,不由心驚——那正是元岳寄給他的紙鶴??纱藭r,紙鶴卻變了個模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盡數(shù)消失,看起來就是一只疊得很認真的、平平無奇的紙鶴。 這是我自己疊著玩的。 祝棄剛想這樣說,看到鏡片下詹江探究的雙眼,心念一轉(zhuǎn),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這、這個玩意是我撿的,我看疊得蠻好,想帶回家去逗小孩……伍哥,您也知道我的,我家里還有個小崽子呢?!?/br> 祝棄帶著個小孩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伍哥也就點了點頭。詹江若有所思地看了祝棄一眼,問:“從哪里撿的?” “窗戶邊上?!弊壭⌒囊硪淼鼗卮?,“昨晚上,我去了趟茅房,回來就看到它在窗戶邊——可能是阿猛從外面撿回來的。詹大師,難道阿猛他……跟這玩意有關(guān)系?” 詹江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才擺擺手:“沒有關(guān)系。出去后,你不要多說?!庇峙ゎ^對伍哥說:“那個人要來了,我們得走?!?/br> “什么人?”伍哥顯然很意外詹江的結(jié)論,表情凝重起來,“條子?” 詹江盯著紙鶴,將它小心地放在桌子上,沉聲說:“是個惹不起的人物?!?/br> 伍哥不以為然地笑笑,恭維道:“有誰的本事能比詹大師您還大?” 他試圖活躍氣氛,但很明顯失敗了。詹江冷冷看了他一眼:“你可以留下,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全部與我無關(guān)?!?/br> “可是您——”伍哥說到這里,頓了頓,朝祝棄瞪了一眼。祝棄乖覺地立馬轉(zhuǎn)身,退到值班室外,給他們關(guān)上了門。 門外兩人看了祝棄一眼,祝棄給他們敬了支煙,兩人卻都拒絕了。祝棄便晃悠悠佯裝離開,然而走過一個拐角,他就彎下腰,從視線死角繞到值班室的另一側(cè)窗戶下面,蹲在墻角偷聽。 伍哥的聲音從屋內(nèi)傳出:“詹大師,報酬我已經(jīng)給了,您事情辦到一半就想走,不太厚道吧?” “你想怎么樣?”詹江問。 “百子陣已經(jīng)布過一次,被條子給攪合了?,F(xiàn)在搬到這里,眼看就要成功,今天晚上就是最后一批貨了,您又讓我們換地方。詹大師,就算我老伍求您這一次。不然,兄弟們都不會服氣。”伍哥的語調(diào)很客氣,姿態(tài)放得很低,但祝棄卻聽出里面暗藏的威脅。坐到他這個位置上的人,可能會很蠢,但絕不會不狠。 屋內(nèi)沉默許久,詹江終于開口:“好,你幫過我,我也一定幫你。今晚我會布完陣法,七日后,陣法便會生效?!?/br> 伍哥大喜:“多謝詹大師,多謝詹大師!” 詹江卻古怪地笑了一聲:“你的人情,我已經(jīng)還清。我離開后,無論發(fā)生什么事,無論誰問你,你都不能提到我的名字。”頓了頓,他又自言自語地說:“如果是那個人在這里,不用說這樣的話。” 伍哥追問:“你說的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