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修真]_第67章
“你說我愚不可及……那你呢?帝闕。” 那你呢?帝闕。不過是輕飄飄的五個字而已,卻讓帝闕敲擊龍椅的動作驟然停頓了一瞬,隨后帝闕便極為自然地垂下了眼,以至于沒有任何人能窺探到他的瞳孔中究竟掩藏著怎樣的情緒。 將絕注意到帝闕的沉默后,英挺的面容上頓時染上了幾分戾氣。然而他并未和帝闕再多說些什么,只是喉嚨間溢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 一開始將絕當(dāng)真只以為帝闕是想借長生來激怒他,可當(dāng)他冷靜下來后卻隱隱有了別的預(yù)感。 世人皆道將絕和帝闕就是兩個極端,兩個人從頭到尾都是天差地別。大概只有將絕和帝闕本人才清楚,他們的平日所為或許是天差地別,但是他們在某些方面卻是太過相像。 比如那不顧一切想要變強的野心,比如那無所顧忌肆意而為的狂妄,再比如……他們先后看上同一個人的眼光。 激怒自己的方式有千種萬種,帝闕今日這般大費周章,哪里只是為了激怒自己,帝闕這家伙…… 帝闕這家伙,分明是對長生動了心。 他不過是讓帝闕庇佑長生而已,原本知曉此事之人只會感到有些奇怪,卻不會冒著得罪帝闕的風(fēng)險去探究長生究竟是誰。 但今日帝闕公然說出那般曖昧的言辭,這早已超出了庇佑的范圍。在場不乏好事之人,若是帝闕再在暗中推波助瀾一番,今日之事必定會迅速流傳出去。 也就是說今日之后,長生之名便硬生生地和“帝闕”二字牽扯在了一起。 眾人提起長生之時,腦子里第一個念頭的或許不是“這是帝闕庇佑的人”,而是“這是帝闕愛慕的人”。要知道帝闕向來在意聲名,又豈會為了激怒他而做到這種地步?! “帝闕,你當(dāng)真以為這世上無人知曉你的心思?”將絕本不欲多言了,但是今日之事實在是讓他怒火難平。繼國仇家恨之后,他與帝闕竟又先后看上了同一個人,這簡直是可笑至極! 帝闕離長生境并不遙遠,將絕很了解仙帝們?yōu)l臨長生境時究竟是何感受。這種時候仙帝們就該獨自閉關(guān)無欲無求,因為哪怕只是起了一星半點的愛慕之情,經(jīng)過千倍萬倍的放大之后也會變得濃重而熱烈。 縱然是那個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帝闕,一旦遇上感情這種不講道理的玩意兒,該有的運籌帷幄、該有的冷靜自持也會隨之煙消云散。 而這一點就是此時將絕無法抑制怒火的根源。這一刻將絕突然想明白了帝闕為何親自降臨小千世界,帝闕也許真的是想確認他的行蹤,但他也想借此見一見當(dāng)日和他用靈卡對話的長生。 想清楚前因后果后,將絕的面上瞬間劃過了一絲陰鷙桀驁之色。 帝闕這家伙一邊說著他人愚不可及,一邊卻掉進了他自己親手布下的棋局中,這件事怎么看都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言盡于此,將絕也不管帝闕何反應(yīng),他直接揮手結(jié)束了這場令人火大的隔空對話。不管帝闕在謀算什么,如今這世上,唯獨長生他絕不相讓! 遠在宮殿中的帝闕聽到將絕的反問后亦未露出惱火之色,他自始至終都垂著眼不發(fā)一言。等到將絕單方面地切斷了這場對話后,帝闕才慢悠悠地抬起了眼。 那些掩在畫面中的仙帝們一直自以為隱蔽地注視著帝闕,他們都在等著帝闕和將絕交談完,因為今日之事帝闕還欠他們一個解釋。 他們有無數(shù)問題想要詢問帝闕,然而當(dāng)他們驟然觸及到帝闕此刻的眼神時,修為低一些的仙帝瞬間覺得遍體生寒。帝闕如今的眼神實在是太過冷寂,那是真真切切的令人顫栗的深沉殺意。 此時帝闕根本沒心情向這些仙帝解釋什么,只見他抬起右手自下而上地揮過了虛空,虛空中所有的對話畫面頓時消失得一干二凈,偌大的宮殿也在轉(zhuǎn)瞬之間回歸到了最初的平靜寂寥。 殿外的雷霆聲不知何時已然停歇,但許是之前雷霆存在的太久攪亂了天氣,空中竟然零零落落地飄起了細雨來,不消片刻卻又成了大雨淋漓。 這場雨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洶涌,狂放的雨水順著冰冷的檐角滑落,恍惚之間升騰起的雨霧似乎模糊了帝闕冰冷的眉眼,也模糊了他此刻的神情。 “……呵?!痹S久之后,空曠的殿宇中突然響起了帝闕的低笑聲,男人那暗啞的尾音中仿佛還帶著幾分難以捉摸的繾綣之意。 帝闕沒有繼續(xù)坐在龍椅上,他隨意地站起身走到了殿門處,就這么勾著薄唇注視著殿外那肆意飄落的雨水。 帝闕承認,他剛才的的確確是被將絕的話給問住了。將絕想得沒錯,他確實對長生有那么點意思。 這倒不是因為他有多容易心動,一切皆歸于“巧合”二字罷了。說到底長生出現(xiàn)的時間實在是太巧了,巧得連帝闕都有些猝不及防。 帝闕和肆意妄為的將絕不同,早在百年前他便了解過踏入長生境時要面對的種種困難。自那時起,他便讓自己喜怒無常的名聲遍布了整個三千世界。 因為只有他喜怒無常,將來他瀕臨長生境時才會無人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只有他喜怒無常,他才能更好地隱藏自己的修為,以免那些閉關(guān)沖擊長生境的仙帝們因為忌憚他而現(xiàn)身打亂他的布局。 事實上這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自他喜怒無常的流言傳開之后,來他宮殿拜訪他的仙帝們逐年減少,即使他身處大千世界的宮殿也如同待在遠離俗世的絕地一般。 而在半年之前,帝闕終于感覺到自己與長生境只有一步之遙,偏偏在這時候,將絕破天荒地聯(lián)系了他。 帝闕自認不會對將絕產(chǎn)生厭惡之外的情感,所以他并未拒絕這場對話,他想聽聽將絕究竟打算對他說什么。 帝闕算準了將絕不會影響到自己,可他卻算漏了一個長生。他沒想到他對將絕的殺意反而鑄就了他對長生的好奇。 將絕提起長生之名只因巧合,戎弘毅送來錄音玉簡也是巧合,他與長生通過靈卡交談更是巧合中的巧合。 他能控制住第一次的好奇,控制住第二次第三次的欣賞,但是當(dāng)這些情緒疊加在一起時,他便再也無法對長生視若無睹了。 這或許算不上是什么愛慕之情,但于他而言,長生終究成了極為特別的存在。若非如此,他當(dāng)初也不會應(yīng)下庇佑長生之事。 事已至此,那便如他之前所說那般——自今日起,長生由他來庇佑。 作者有話要說: 月心鈴扔了1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61106 12:34:39 第75章 在修真界明悟 將絕沉默地站在傾盆大雨之中。他不過是站在那里罷了,這些雨滴卻像是徹底遺忘了他一般, 連他的袍角都未曾沾濕過一分一毫。 薄涼的雨水根本壓不住男人此刻的滔天怒火, 剛才若非是他不想驚擾了樓閣內(nèi)的長生, 他就不會只是隔空對帝闕說那幾句輕飄飄的話,而是直接拔劍對著遠處的那家伙揮去了。 將絕冷著臉在雨中站了半響后, 終是右手一翻拿出了一壇烈酒。 三千世界中有那么多人都借酒消愁并非是沒有理由的。那壇中的酒液就仿佛是帶著火焰一般,當(dāng)它們被猛地灌入喉中之時,肺腑中驟然升騰起的灼熱溫度幾乎能在一瞬間將所有煩惱給焚燒殆盡。 但這也只是幾乎而已。將絕很清楚, 縱使是世間最灼人的烈酒也無法讓他真正的大醉一場, 即使他喝得再多, 說到底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可現(xiàn)在他需要的便是這片刻的自欺欺人。 之前帝闕提到“愚不可及”四字時,他雖然能壓抑住自己滿腔的殺意, 卻無法阻止過往之事被這四個字給悉數(shù)喚醒。 他還記得當(dāng)年自己初入戰(zhàn)場的桀驁狂妄, 也還記得最后血戰(zhàn)一場時的滿目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