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修真]_第56章
將絕也弄不清自己看到這句話后究竟是怎樣的心情。他覺得這句話看著著實荒謬, 卻出乎意料地令人愉悅, 而不久之后這些情緒又盡數(shù)褪去,唯獨剩下了無可奈何之意。 看到這句留言后, 將絕便知道長生為何要轉(zhuǎn)十萬靈幣給他了。這句留言讓他想起了當初幫長生買琴時的情景, 當時那琴還缺個琴盒, 他就花十萬靈幣買了一個。長生今日轉(zhuǎn)十萬靈幣來,估計就是為了這琴盒之事。 將絕很清楚長生是什么樣的性格,長生骨子里驕傲至極, 他從來都不想欠別人的,所以他這么做倒也不足為奇。事實上這樣驕傲的性格有時候?qū)嵲诓辉趺从懭讼矚g, 但長生偏偏將這份驕傲化作了一種令人神魂顛倒的魅力。 他讓一位仙帝為他買琴也就算了,如今竟然還堂而皇之地說他不會付什么路費……將絕覺得若是長生當著他的面說出這句話,他會忍不住閉上眼。因為那時的長生一定就像那瀟灑恣意的狂風,而他若是仍舊注視這個人,他的骨髓他的靈魂或許都會為之顫栗。 “將絕……呵?!钡坳I自然聽見了將絕的低笑聲,他還感覺到了將絕周身的危險氣息正在逐漸散去。帝闕淡淡地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將絕,而這一眼卻讓他也笑了起來,只不過他發(fā)出的是嗤笑之聲。 “叫我何事?”將絕懶散地看向帝闕,他那低沉的嗓音慢悠悠地響起。將絕這句話與其說是在詢問,不如說是在無意識地挑釁。帝闕卻沒有因此皺眉,他只是勾起了薄唇,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竟然也會看靈卡上的留言,給你留言的人莫不是長生?”帝闕饒有興致地問了一句,將絕聞言毫不在意地翻轉(zhuǎn)手腕收起了靈卡,似乎完全沒有回答的打算。帝闕見狀也沒有追問下去,因為他根本不需要答案,他知道那個人只會是長生。 想到此處,帝闕薄唇勾起的弧度愈來愈大,他狹長的鳳眼中劃過的卻是嘲諷之色。將絕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這個男人剛才低頭看著手中的靈卡,而他瞳孔中流露出的可不僅僅是笑意,還有滿滿的掠奪之意。將絕就像是一頭野獸,不經(jīng)意間露出了他掩藏已久的獠牙。 帝闕知道將絕很危險,就算將絕表現(xiàn)得再散漫再不羈,也遮不住這個男人危險的本性。帝闕確實不清楚將絕是怎么在短短百年之間成為仙帝的,世人將其歸結(jié)于他那獨一無二的雷霆天賦,但帝闕并不覺得這雷霆天賦能逆天到讓將絕輕而易舉地成就仙帝。 對于此事帝闕倒是有些別的猜想。他覺得將絕根本就是在孤注一擲,將絕完全不考慮自己活下來的可能性,他不在意自己會不會死,他只想著盡快變強而已。所以將絕終日游離在雷霆之中,在生與死的邊緣一次次掙扎徘徊。 這家伙無視了自身的傷痕也無視了自身的苦痛,就這么一步步爬了出來,爬到了三千世界的頂峰。也正是因為如此,帝闕才覺得將絕很危險。無論是以前那個游走在危險位面不顧一切的將絕,還是如今這個能夠在漫天雷霆中安然沉睡的將絕,都足夠危險。 將絕懶散的表象下藏著的是最深沉的瘋狂,可縱使已經(jīng)瘋狂到了極致,這個家伙卻還能利落地放棄自己追逐已久的執(zhí)念,放棄那些死而復生的傳說。帝闕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很忌憚將絕。因為將絕本身就如同天地間最狂暴的雷霆,這家伙終有一天會不分敵我地劈碎一切。 將絕成為仙帝后便悄然沉寂了下來,今日他骨子里掩藏的瘋狂似乎又再度蘇醒了。而如今的將絕遠比曾經(jīng)還要危險得多,因為如今的將絕動了情。 將絕以為他有心魔,他覺得他的心魔源于百年前小千世界那件事,然而帝闕根本不這么認為。將絕或許有心魔,但絕不是因為百年前那有關(guān)忠誠的事。當初將絕在小千世界被自己位面的帝王欺騙后,干干脆脆地拋卻了忠誠,這家伙哪有過半分掙扎? 在帝闕看來,將絕的心魔無非是因為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罷了。當將絕還是將軍時,他率領(lǐng)士兵想要護住自己的國家;而當他拋卻忠誠瘋狂修煉之后,他又去追逐傳說希望故友親人能死而復生。然而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將絕卻都失敗了。 帝闕最初聽到將絕說他要跟著一個弱者了卻心魔時,他只是將這件事當作笑話來看。他曾猜測將絕又要嘗試著對一個弱者效忠,去找回他所謂的忠誠。而今日帝闕發(fā)現(xiàn)這件事確實是個笑話,還是個非??鋸埖男υ?。將絕如今付出的可不是什么忠誠,而是他正在跳動的心。 將絕若是真的愛上了長生,而長生也愛上了他,這個男人很有可能便會真正了卻那求而不得的心魔,從而自然而然地踏入長生境。帝闕看了眼倚著樹干的將絕,眉頭終究是皺了起來。 崖頂上的眾人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將絕的存在,也聽不到兩位仙帝的對話,畢竟他們的修為相差太大。若是將絕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那么就算他此刻站在這些人眼前,這些人也只會一無所覺。眾人仍在觀看著盛典上的表演,他們在等待著下一個節(jié)目,而下一個節(jié)目正是長生與度秋涼的合奏。 長生和度秋涼如今都已算是聞名小千世界了,加之長生之前的走秀實在讓人驚艷,以至于崖頂之人和三千世界的觀眾們都很期待接下來這場合奏。只是眾人不知道那兩人到底要演奏怎樣的曲子,盛典的節(jié)目單上只寫了合奏,不過這樣反倒是更加令人好奇了。 此時長生和度秋涼已經(jīng)離開了懸崖內(nèi)部,他們兩人從崖頂陰影處緩緩走出。令眾人意外的是,他們行走的方向并不相同,只見長生走向了崖頂左側(cè),而度秋涼則是走向了崖頂右側(cè),隨后兩人同時在崖頂站定。 之前在崖頂?shù)却龝r,花容宗之人已經(jīng)告訴了他們該站在哪個位置,所以他們也沒出什么差錯。當長生和度秋涼站定之后,兩座透明的高臺漸漸在他們的腳下升起,慢慢地將他們推向空中。 當高臺不再繼續(xù)升高之后,長生從容地將背后的琴盒放到了高臺上。只見高臺上擺放著一套同樣透明的桌椅,透過這桌面他勉強能看出自己腳下這座高臺的形狀。這高臺的形狀有點像地球上被封住了杯口的碟形高腳杯,看上去倒是頗為奇異。 這兩座高臺上升起之前便被人撒了些許花瓣,那鮮艷的花瓣落在透明的桌椅上,倒是為其增添了些許妖嬈之色。但這高臺的高度好像有點不對,之前扈臨淵在客棧時提起過演奏時會升起高臺,而那高臺似乎和崖頂最高座椅的高度差不多??涩F(xiàn)在看來,這高臺似乎只有扈臨淵所說的一半高。 長生不動聲色地看了高處一眼,他看清高處坐著的那個男人后便猜到花容宗為何這么做了。當初花容宗造高臺的時候也沒想到帝闕會來,可如今帝闕坐在崖頂最高處,他們又怎么敢讓高臺和帝闕的座椅平齊?這便是高臺只升了一半便停下的原因,畢竟誰都知道帝闕喜怒無常,他們不確定帝闕會不會因此動怒。 長生也不在意這高臺究竟有多高,他拿出琴后便坐了下來,靜靜等待著右側(cè)度秋涼琴聲的響起。然而他率先聽到的并非是度秋涼的琴聲,而是帝闕那聽不出喜怒的聲音。 “升起來?!蹦嵌潭痰娜齻€字仿佛帶著帝闕獨有的威勢,他的聲音并不大,甚至更像是在低語罷了,崖頂之人卻聽得清清楚楚,完全起不了半點反抗之心。帝闕知道這高臺的高度有些不對,他也知道花容宗這么做的原因。 若是平常帝闕根本不會開口多說什么,因為他對盛典本就沒什么興趣,更不在乎什么高臺的高度,但今日卻和以往有些不同。帝闕看著下方高臺上的長生,慢慢地勾起了薄唇。 帝闕話音剛落,原本停下的高臺便繼續(xù)向上升起,直到升到它原本該有的高度。隨著高臺的升高,坐在椅子上的長生表情卻愈發(fā)微妙起來。 那一瞬間長生覺得也許剛才他應該提議去自己右側(cè)高臺演奏的。他雖然知道帝闕坐在左側(cè),卻沒想到這高臺會造得這般有水平,更沒想到連這桌椅也擺放得這般有水平。這高臺和帝闕的座椅平齊也就算了,連桌椅竟然也正對著那個高高在上的帝闕! 片刻之后,兩側(cè)的高臺終于又停了下來。長生微微抬頭直視著前方,而他一抬頭恰好便與帝闕對上了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長生表示他不想待在左側(cè)高臺了,他想去右側(cè)高臺演奏23333。 第63章 在修真界獻曲 三千世界能夠有機會直視帝闕的人怕是少之又少,然而長生一點也沒為這難得的機會感到高興。因為帝闕的目光太過復雜, 他不過是和這個男人對視了一眼罷了, 便感覺到了難以形容的壓力。 長生不太了解大千世界仙帝們的往事和傳說, 也沒怎么在意過這些事。但將絕和帝闕早已名揚三千世界,就連他之前在瓊玉宗藏書閣借的那些雜七雜八的玉簡中, 也零零散散地記載了一些有關(guān)他們的事情。 玉簡上寫著多年前某位仙帝去帝闕那大千世界的宮殿拜訪他時,卻聽見帝闕的宮殿中傳來了隱隱約約的樂曲聲。帝闕殿中有曲聲也算不上奇怪,只是那樂曲聲聽起來格外熱鬧, 和帝闕冷漠的性格似乎有些不符。 那位仙帝也沒在宮殿中停留太久, 他待了幾個時辰便走了, 而這幾個時辰內(nèi)殿中的曲聲從未停過。更巧的是,十天后他的一位友人也去拜訪了帝闕, 友人回來之后偶然和他提起曲聲之事, 那位仙帝這才隱隱意識到, 帝闕宮殿里的曲聲很有可能十日未絕。 因為此事, 那位仙帝便以為帝闕喜歡聽曲,可之后幾十年他拜訪帝闕時, 卻再也沒聽過帝闕的宮殿內(nèi)有任何曲聲響起。后來這件事不知為何流傳了出來, 甚至還被人寫在了玉簡之中。類似的記載還有不少, 只不過其他的記載就不如這聽曲之事那般溫柔了,帝闕喜怒無常的名聲也因為這些事漸漸地傳遍了三千世界。 長生也不清楚這些事到底是真是假。不過看了這些記載后,他對帝闕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長生不覺得帝闕聽了十日的熱鬧之曲是因為一時興起, 他也不覺得帝闕之后幾十年不再聽曲是因為喜怒無常,帝闕大概只是覺得無所謂罷了。 聽不聽曲無所謂, 聽什么樣的曲子也無所謂,究竟聽多久的曲子更是無所謂,帝闕根本不在意世人的想法。剛才對視的那幾秒間,長生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的眼底似乎沉淀了太多太多的東西,以至于他的瞳孔看上去過于暗沉了。他雖然在看著你,但他的眼中卻仿佛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有著這樣目光的男人大概不會猶豫也不會迷茫,他的威勢像是與生俱來的一般,連同他的傲慢也讓人覺得理應如此。而在長生看來,這個男人終究是太過危險。 帝闕并沒有和長生對視太久,他只是淡淡地移開了視線,仿佛這次的對視僅是個巧合而已。帝闕一直認為將絕很危險,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剛才他在長生眼中也成了一個危險人物。 此時右側(cè)高臺處驟然傳來了繾綣的琴聲,長生收回思緒向右側(cè)看去,坐在高臺上的度秋涼已然在抬手撫琴了。這一刻的度秋涼專注得令人心驚,他勾起了那殷紅的薄唇,面上露出了一個恣意的笑容,而那一襲紅衣襯得他整個人愈發(fā)張揚艷麗起來。 “這曲子……”帝闕聽到曲聲之后便看向了高臺上勾弄琴弦的度秋涼,他的眼中劃過了些許意外之色。之前有個宗門的宗主總是向他提起度秋涼,加之戎弘毅又送來了一枚天籟閣的錄歌玉簡,帝闕便以為那玉簡中所錄的琴曲是度秋涼所奏,他以為那個和他通過留言進行對話的人也是度秋涼。 帝闕今日來參加小千世界的百年盛典,雖說是為了確認將絕行蹤,但也未嘗沒有見一見度秋涼的打算。之前那兩次對話讓他對度秋涼起了些許好奇之心,他想看看能奏出那樣張狂之曲、說出那樣冷靜之語的人究竟是怎般模樣。 然而今日一見,帝闕卻覺得度秋涼和他想得似乎有些差別。因為度秋涼如今所奏之曲像是在歌頌一個人的事跡,這歌頌的背后還纏繞著他濃重的情感,這家伙仿佛是在用生命用靈魂表達著他那過于偏執(zhí)的愛意。 帝闕向來不喜這樣的曲子,他不喜歡曲中近乎失控的情緒。他之所以想見度秋涼,便是因為欣賞對方留言上透露出的冷靜和瘋狂,但今日度秋涼傾注在曲中的情感太過激烈,他的曲聲中只有瘋狂而沒有半分冷靜。 雖然帝闕不喜歡度秋涼所奏之曲,但崖頂上的大部分聽眾卻沉浸在這首曲子中。而靈鏡前的觀眾們大多也不在乎度秋涼冷不冷靜瘋不瘋狂,他們很樂意跟著琴曲聲去感受度秋涼那份執(zhí)著的愛意。 長生坐在高臺上靜靜聽著右側(cè)傳來的琴曲聲,當初度秋涼說出關(guān)于演奏之曲的提議時,他便覺得此人或許很崇拜將絕。而今日聽到度秋涼的曲子,他才意識到度秋涼遠比他想得還要崇拜將絕,這份崇拜堪稱狂熱,甚至已經(jīng)接近于濃烈的愛意。 還好世人不知道這首曲子是獻給將絕的,不然指不定又要出什么意外,因為崇拜的將絕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誰也不確定他們會不會覺得度秋涼此舉是冒犯了將絕。不過……長生想到自己接下來要奏的曲子后,俊美的面容上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