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連環(huán)_分節(jié)閱讀_55
“收了我,就能玩弄在鼓掌中了?!?/br> 閔安啞然而立,李培南說完最后一句:“所以先前我答道,十分愿意?!?/br> 閔安的臉快要紅破,他自問說不過李培南,還打不過李培南,不如躲到一邊去。他舉著傘朝山崖下跳,實屬是臉薄招架不住,落荒而逃的時候擇不了路。李培南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骸吧倒稀!遍h安本想憑著風力托住自己,閉眼朝下跳,李培南卻縱身趕過來,抓住了他的傘骨,將他拎在了崖邊。 閔安的身子趔趄出去,嚇得他不敢撒手,抓住了李培南的手臂。李培南徐徐摟住他的腰,笑道:“這可是你送上來的,怨不得我?!?/br> 閔安羞惱:“若不是公子突然趕過來抓住——”話音未落,李培南的兩只手已經(jīng)松弛了些,任由傘骨滑落一截,閔安的身子又倒下去幾分。 閔安連忙死死抓住李培南,顧不上說一句話。青傘落向崖底,翻滾間,被嶙峋山石割破,頃刻就失了架勢掛在石刺上。李培南扶著閔安站好,和聲說:“這就是我抓住你的緣由。” 閔安低頭一看,明白過來,低聲道謝。李培南說:“我救你一命,你道聲謝就了事,不劃算?!?/br> 閔安這次卻是猜得出來他沒好話要說,心想逃也逃不掉,捂住耳朵總成吧。李培南拎開閔安的手,朝他耳邊說道:“親你一下,抵消恩情?!?/br> 李培南丟出來的話不是詢問,而是先行的提醒。閔安無路可退,掙又掙不脫,只能架起兩手遮住了臉。李培南靜靜瞧了他一會兒,最后沖著他保護不了的發(fā)紅耳廓親了親。 閔安的耳朵更紅一層。李培南放了手,提起裝著小猞猁的竹箱,回頭看見閔安仍杵在山頭,出聲喚道:“傻站著做什么,回行館?!?/br> 閔安慢慢跟上去。這時,一直躲在山澗罅隙處的蕭知情隨侍,冒出頭看了看山上的動靜,覺察到應是沒打斷李培南,才驚叫道:“小相公快來啊,我家大人受傷了!” 隨侍這一喊,是表示他從來沒看到世子車架也趕到了海棠山,又占住了閔安請他家大人出獵,自然是找東道的理由,用以加強意外的真實性。閔安心里還埋怨他喊得晚了,連忙在臉上顯露出驚慌神色來,順著山石就要朝下爬。 李培南蹲下身,提著閔安的衣領,問道:“你下去能救她?” 閔安抬頭眼露欣喜之色:“那公子去吧?!?/br> 李培南提著不放手,淡淡道:“太高了,我也不敢下。” “剛才公子不是很利落地跳下去,抓到了一只猞猁嗎?” “為你做事自然不同?!?/br> 閔安內心是真的有些擔心蕭知情,也不多話,又要放松腳踏朝下爬。李培南干脆一把將他提上來,說道:“你也不問問蕭知情到底怎樣了,就要趕急著過去?” 閔安恍然,做戲得做全套,一時心急竟然把這茬兒忘記了。他立刻沿著山頭朝前面走,大聲呼道:“蕭大人你在哪里?傷得怎么樣?” 隨侍在山澗底帶著閔安找到了蕭知情。蕭知情側躺在一處半山石窩處,已然昏迷,左手鮮血淋漓。她畏血,也不需要裝,當石尖剮傷手臂時,她就能自發(fā)昏過去。隨侍解釋,她想摸進石窠里抓一只猞猁進獻給世子,沒想到山石太過鋒利,將她傷倒。山窩豁著一塊尖石杵著半山腰,不上不下的距離,正是個巧妙地方。隨侍請動李培南的侍衛(wèi),頂上三人合力吊下繩子,想將蕭知情捆綁在侍衛(wèi)背后,再順著繩力將他們拉上來??墒撬麄兯娜藳]有足夠的功夫能攀附在山崖上不掉下去,所以救援一事進行得分外遲緩。 蕭知情所倒傷地僅容一人落腳,眼看左臂鮮血直流,閔安急得推推一旁的李培南:“公子救救蕭大人,她也是公子的屬臣呢?!?/br> 李培南看到蕭知情確實昏迷了,沉吟一下,徒手攀附在山石上,閃身躍到石窩處。他將繩索系緊蕭知情的上身及腰部,將繩結提在手里,朝上喚道:“提!”頂上的侍從們一用力,李培南借著力道飛躥上山石,幾下攀爬,穩(wěn)當當?shù)鼐瘸隽耸捴椤?/br> 隨侍慌忙解開繩索,閔安拿著水壺走近,洗過蕭知情的傷臂,又要撕下布袍給她裹傷。蕭知情悠悠醒來,抓住了閔安的衣襟,低聲道:“別松手,我怕血?!?/br> 閔安這才知道蕭知情畏血,剛才還在奇怪她怎能裝得那樣像。既然明白她的苦rou計是實打實的苦痛后,他更是憐憫她的心事,回頭又對李培南說道:“公子武力強于我們所有人,來去落得方便,不如公子帶蕭大人下山吧?!?/br> “怎樣帶?” 閔安打量了下山的路,篤定道:“背著蕭大人難免有磕碰,公子行個方便,抱著蕭大人下去吧?!?/br> 蕭知情又昏迷過去。 李培南突然坐在了山石上,皺起了眉,額上還滲出一些汗水。 閔安沒聽到回答,回頭詫異道:“公子怎么了?” 李培南低聲道:“我也畏血?!?/br> 閔安更詫異:“我怎沒聽說過?” 李培南看向帶來的一名侍衛(wèi),那名侍衛(wèi)迎上他的目光,先愣了愣,不明所以,李培南徑直看著他,再點點自己的雪綾中衣染上的幾點血跡,侍衛(wèi)醒悟過來,大聲道:“公子的確畏血!先前救起蕭大人時,已被臟了衣服,公子生性尚潔,強忍不適坐在石上順氣,可見的確是無奈之舉!” 閔安看看墊在竹箱底給小猞猁保暖的錦衣外袍,又看看李培南身上只剩下一層的中衣,不知道應該說什么才能續(xù)接他提起的話頭。侍衛(wèi)站出來自告奮勇地說:“屬下帶蕭大人下山,請小相公多加照顧些公子?!闭f完,他給一旁的另一名侍衛(wèi)遞了個眼神,兩人合力,將蕭知情挽抱起來,小心翼翼搬下山去。 李培南對閔安說道:“你過來扶我?!?/br> 閔安再次回頭打量下山的路,越發(fā)覺得遙遠而陡峭了。他朝最后一名隨侍看過去,那人也忙不迭地抱起竹箱離開了。最后,閔安只能攙扶起李培南,任他將大半個身子壓在自己肩上,十分艱難地帶他下山。 閔安累得熱汗直流,還不放心地問:“公子騙我的吧,怎會畏血呢?公子上了西疆沙場,又怎能打贏一次次的車戰(zhàn)呢?” 李培南低聲道:“我出計策,厲群帶人廝殺?!闭f著,他的汗水也從額上滑落。 閔安遲疑道:“可你包扎猞猁傷腿時,可是十分順手啊?!?/br> “為你做事自然不同?!?/br> ☆、第63章 威脅 下山時,閔安汗水直流,瘦削的肩膀承擔不起李培南依靠過來的身子,幾乎三步一頓地走著。李培南看了看他,掠開嘴角笑了一下,矜淡道:“這么不頂事,看來cao練得不夠?!?/br> 一股微溫的氣息吹拂在耳邊,讓閔安的耳廓紅了一些。他抿著嘴不答話,也無力氣辯駁什么,只是架著李培南朝前走。悶頭走了一陣,他喘氣道:“歇息一下,成么?!崩钆嗄闲α诵?突然站直了身子,背手從容而立,意態(tài)悠閑,仿似路過此地觀賞滿山秋景的游者。 閔安杵著雙膝彎腰站著,問:“公子沒事?” 李培南淡淡道:“暈血勁頭一過就好了?!?/br> 閔安沒心思去求證什么,緩過一口氣后,又挪動漂浮的腳步,慢慢朝山下走去。李培南細心看到閔安的袍底在微微顫抖,落在后壞心腸地笑笑,也沒再欺壓他了,自己走到了馬車旁。 閔安雙腿打顫,仍然想騎馬回行館。李培南喚他上車,他不聽,爬了兩次竟然沒爬上馬鞍,突然意識到,力氣消耗得這么厲害,是必定要坐車回去的。 馬車上,閔安累倒在一旁,靠著車廂休息。李培南托起他的左臂問:“還痛么?” 閔安揉了揉眼點頭。李培南說:“回去我?guī)湍闵纤?。”閔安立刻清醒過來答道:“不痛了,夾板很穩(wěn)固,不需再換藥?!?/br> 李培南沒說什么,托著閔安傷臂也未放手。閔安左臂一路免除顛簸,也能不生痛感,全部依賴于李培南的功勞。 靜寂時,李培南問道:“我來之前,你和蕭知情說了什么?” 閔安搖頭不答。李培南緊接著說:“你傷了手臂還請蕭知情打獵,哪能無故獻殷勤,必有所圖。” 閔安暗想,如果一直閉著嘴不回答話,難得在世子爺面前糊弄過去,不如挑揀一兩件簡單事稟告一下,消除他的疑心。 主意打定,閔安就回道:“王爺調派我去府衙聽差,我看蕭大人在跟前,所以借著打獵之名套下關系?!彼驳拇_在拉近與蕭知情的關系,隨侍和行館里的侍衛(wèi)有目同睹。 李培南抬了抬閔安手臂引他注意:“我是蕭知情上級,怎不見你來討好我。” 閔安閉上嘴不說話,心里想著為了消除您那獨特的嗜好,我才回避到府衙里去的。 李培南和聲道:“從府衙見習出來,就隨我去西疆?!?/br> 閔安驚異:“為什么?” “立軍功受嘉獎晉級?!?/br> “可公子怎能一手cao持官員任派,想我去哪里就提我去哪里?” 李培南看到閔安將臉繃得緊緊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我只要你一個人,朝廷必然會賞我?guī)追置孀印!?/br> 閔安的心情頓時萎頓下去,就像被人打了一悶棍后,還被人一腳踹到了臭泥潭中,讓他半天緩和不了神色。 李培南托好閔安的手臂,對著一臉菜色的閔安微微一笑:“我極容易滿足,不如來討好我?!?/br> 閔安垂頭喪氣至極,一想到轉了一圈,最后還要落進世子爺?shù)哪д浦?,就覺得這前面的想法和計劃都是瞎子點燈白費蠟。 李培南又碰了碰閔安:“如果不想討好我,‘玩弄我于股掌之中’的法子,也是可行的?!?/br>